江城，事務所大樓。
“陳學姐你說什麼？我有點沒反應過來。”顧異坐在辦公桌的對面，有些錯愕地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你說的那個製造電磁脈衝裝置的罪魁禍首楊航，死了。這裡是他的屍檢報告。”陳有恩用食指背部的指關節叩了叩桌子。
“死了？”顧異把桌上的文件拿了起來。
這的確是楊航的驗屍報告沒錯。
死亡時間是三天前。
並且死因那一塊寫的是，苯二氮卓類藥物抑制了中樞神經系統，導致呼吸聚停。通俗點講，這就是服用了安定，即安眠藥至死的特徵。
從屍檢報告上來看，在楊航屍體裡面胃部殘留的苯二氮卓類藥物的含量，足足有三十多片安定劑量那麼多。
“自殺？”顧異把報告放下。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陳有恩點頭，“我們是在蓉城的出租房裡面找到他的，不過，只找到了他的屍體。”
“可他爲什麼要自殺？畏罪？”
“不知道，在找到其他證據之前，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二人都沉默了一陣。
楊航死了。
在事務所找到他之前就死了，死因是服用大量安眠藥，導致呼吸驟停。
發現楊航的出租房位置很偏僻，周圍攝像頭的佈置也比較的疏散。當地的治安局排查了幾遍以後，並未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目前來看，楊航的死，只能定性爲襲擊事件敗露以後的畏罪自殺。
但事情有些奇怪，無論是顧異還是陳有恩，在得知了他的死訊以後，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別的不說，單講他尋死的目的就很奇怪，畏罪自殺這個原因，總感覺有些站不住腳。
楊航在活着的時候，襲擊了江城的兩處電力，突然的斷電事故給整個江城帶來不小的損失。
不過，這場斷電襲擊並沒有帶來任何的人員傷亡。
所以，如果楊航被事務所或者治安局抓捕歸案，要面臨的應該是長達幾年或者幾十年的鐵窗生涯。
反正，罪不至死。
而且楊航在襲擊中使用的電磁脈衝彈，發生時間短，覆蓋面積廣，估計體積也不算太大。這玩意兒運用的技術，連顧異都覺得有些好奇。
掌握這種技術的楊航，如果被事務所抓住的話，很可能會適用於秘密的“人才保護條例”，被當作特殊人才保護起來，從而免除牢獄之災。
無論怎麼想，被抓住都算得上有口飽飯吃，尋死的話總感覺不值當。
還有在顧異第一次見到楊航的時候，對方不過只是個普通的能源研發人員。但這半年時間過去，對方搖身一變，連超前於時下技術的電磁脈衝彈都能造出來了。
這樣巨大的反差，讓顧異不禁懷疑。
在這半年時間裡面，楊航可能另有奇遇，比如說遇到一個來自漫威世界的穿越者之類的。
而且發散聯想一下的話，很可能是這出奇遇，導致了楊航在襲擊事件敗露以後，不得不自殺。
當然了，猜想終究只是猜想，沒有證據，無從調查，一切都是白搭。
於是，顧異向陳有恩具體講述了自己的猜想。
而陳有恩在聽完之後，單方面對此理論表示支持，且一表了事務所會對楊航事件多些關注和調查的決心。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楊航事件，在新的線索被找到之前，事務所方面沒有辦法做更多的深入調查。
而江城的斷電襲擊，後續自然是引起了市民和網友們一頓熱烈的討論。
在一番“家事區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議論聲之後，事件的熱度也終於冷卻下來，慢慢地爲人們所不再提及，最後淡忘。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畢竟，在藍星之上生活着的人們，就算面對了什麼駭人聽聞的大事件，只要還活着，太陽照常升起，日子就得繼續過下去。
……
Z空間。
虛無，混沌，沉寂，黑暗。
這裡好像是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
楊航的意識在這個混沌的空間裡面無意識地沉浮飄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甦醒了過來。
看見了滿眼的虛無，也看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渾身上下如同打了碼，像是從某島愛人動作片裡面走出來一般的男人。
“我……死了嗎？”楊航有些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說的死，指的是你在現實世界裡的肉體的話。沒錯，你死了，三十多片安定讓你死得很徹底。但如果你說的是你的意識，你的靈魂的話，你還活着，健康無比的活在我身邊，我的孩子。”打碼男如是講道。
“老師……？我現在，在Z空間的內部？”楊航清醒過來了一些。
他能回想起發生了什麼。
現實世界之中，楊航爲了逃避事務所的抓捕，以及爲了不被“老師”的人殺死，被迫選擇成爲第一個進入Z空間的實驗小白鼠。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實驗很成功，他應該是成功的進入了Z空間，並沒有被錯亂的數據流所扯碎。
“是的，你進來了，你的意識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很多。”“老師”這樣回答道。
楊航沒回話，四下張望。這裡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
“老師”那張打碼的臉，好像和周遭的虛無融合在一起，他開口問：“你在找什麼？”
“我不知道，老師。這裡什麼都沒有。”
在之前，楊航還在世的時候，他是通過筆記本上的通道，以及屏幕上亂碼一般的代碼符號來窺探Z空間的。
從代碼那裡得到的信息來看，在進入Z空間以後，先要面對的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長廊。
但等到楊航真真正正來到這個電子世界之中的時候，卻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
他有點懷疑自己上當了。
“你想要什麼？”今天的“老師”彷彿很有耐心。
“我不知道，就是覺得這裡總得有點什麼。”楊航搖搖頭。
比如那個長廊。
“呵呵。”“老師”笑了笑，笑聲裡面沒有什麼情緒，空空蕩蕩。
隨後他擡起了手，一片虛無的空間，隨着他的動作驟然被分隔成了兩層。有一種洪荒創世神話裡面，“混沌初開，清氣升爲天，濁氣沉爲地”的感覺。
緊接着，在“地面”的遠端，遙遠的地平線那一頭，有一輪耀眼的，散發着金色柔光的日輪緩緩升起來。
但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太陽”所散發出來的光亮並沒有讓楊航感覺到溫暖。
不過，最起碼現在周圍已經不再是虛無一片了。
“不管你想要什麼，只要了掌握Z空間裡的法則，就可以創造出來。如你所見，我們就是這裡的神。”“老師”的話就像惡魔的低語，充滿了誘惑力，“楊航，我需要你在這裡，這片虛無之地上，爲我創造一個世界。”
“一個……世界？”
“嗯，一個和外面一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