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切瀧回到了江城。
這段時間裡面,小田切瀧一直在臨江、象城、白蓮等多個江城周邊地區流竄,如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江城這個讓他夢破碎的地方。
在一個月多前,理事府的爆炸事件中。
犬牙組的最後一名手下,爲了心目中無與倫比的蝰蛇夫人,癲狂到用自爆的形式,炸燬了理事府的中庭承重柱。
在中庭坍塌,外圍治安員和事務所幹員還未形成包圍圈的時候,小田切瀧襲擊了兩名落單的治安員以後,趁亂逃跑。
要說小田切瀧能在那種情況下都逃出昇天,運氣佔了主導因素,但也和他個人死臨到頭還堅韌不拔的意志有關。
要知道,他是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承受了手下的自爆的。
那一發爆炸的威力下來,小田切瀧的身體登時就變得不完整了。
本來在那種情況之下,他應該當場背過氣去,一命嗚呼纔對。
可好死不死的,差不多隻剩個頭顱和軀幹的小田切瀧,偏偏就留了口氣沒嚥下去。
接種了絕境病毒的人,真就和中了惡魔的詛咒一樣,要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只要我還活着,就算是爬,我也得爬到夫人的裙邊。”留了一口氣的小田切瀧,當時是這麼想的。
嗯,很舔狗的發言。
但就是這種舔狗的意志,愣是支撐着他苟延殘喘到體內的絕境病毒發揮效用。
在病毒的作用之下,小田切瀧的四肢於融火岩漿一般的流質中再生。
在愛情的滋潤支撐之下,他活了。
愛這一種情愫,很多時候真的是不講道理的存在。
雖然說小田切瀧擁有的愛情,只是對蝰蛇夫人單方面的舔狗之愛……
在當晚從理事府脫身之後,小田切瀧在第一時間聯繫了蝰蛇。
但很遺憾的是,他撥打的用戶,不是“正在通話中”,也不是“已關機”,而是“查無此人”。
小田切瀧,乃至整個犬牙組,被蝰蛇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說起來,總結之前犬牙組在合縱板塊上的活動,雖然支線任務“活捉顧異”,以失敗告終。
但他們的主線任務,製造爆炸恐怖襲擊,完成的還算不錯。
雖然最後一出壓制爆破,並沒有像原定計劃一樣炸燬整個理事府,但好歹理事府的中庭坍塌了。
近段時間,因爲這一系類事件,不管同盟和合縱理事怎樣發言,怎樣聲明,他們在公衆心目中的公信力始終在下降。
這一點是幕後的蝰蛇最樂意看見的。
這樣看起來,對於藍星九頭蛇而言,犬牙組也算得上是一名功臣了。
但,有功就要行賞嗎?
犬牙組的價值已經發揮完了,他們深陷在首護區,成員身份也暴露的差不多,現在正被調查事務所打擊剿滅了個七七八八,名存實亡。
即便犬牙組是藍星九頭蛇培養的,接種了絕境病毒這一大殺器的精銳勢力。
但棄車保帥,還是成爲了蝰蛇眼下最穩妥,也最正確的運營策略。
……
江城今天的雨,下的像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那麼大。
小田切瀧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膠質雨衣,拐進了江城街角一個掛着霓虹招牌的小巷子裡。
雖然裹得很嚴實,但滂沱的雨點,還是有不少肆意的打在他的臉上。
雨水,順着他臉上難看的傷疤淌下來,浸溼了全身。
說起來,小田切瀧什麼都沒了。
心目中光芒萬丈的蝰蛇夫人棄他而去。
犬牙組的手下暴斃的暴斃,被捕的被捕。
甚至,連他身體裡面的絕境病毒,都快沒有了,快一滴都沒有了。
小田切瀧接種絕境病毒以後,和林宏遠、林窈心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他不像林家父女那樣“一次接種,終身受益”,他體內的病毒沒有辦法自我再生。
或者說,整個藍星九頭蛇,根本還沒有辦法研製出可以一勞永逸的絕境病毒藥劑。
所以,他們製造的所有病毒攜帶者,後續都是要通過注射藥劑,不斷補充病毒的含量的。
但赤狐實驗基地已經被事務所搗毀,藍星九頭蛇也已經棄小田切瀧不顧。
沒有辦法補充絕境病毒的小田切瀧,正在慢慢喪失身體的自愈能力,以及對高溫的掌控能力。
這種能力流失,從理事府爆炸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在那次爆炸中,他受到的創傷在事後並沒有完全被修復,他臉上和身上的傷疤,也就是在那之後留下來的。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在霓虹燈小巷的盡頭,小田切瀧在一扇緊緊閉合着的生鏽鐵門前站定。
砰砰砰。
他伸手去敲門。
雨水順着他的掌心流到佈滿鐵鏽的大門上,變成了難看的渾濁紅色。
鐵門過了好一會才被打開,門後站了三個穿着花襯衫,看起來流裡流氣的青年。
小田切瀧沒有講話,把雨衣帽子掀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臉。
他的那張臉上,少了當初還是犬牙組頭頭時候的那種陰狠神情,多了四五道扭曲的好像是燒傷一般的傷痕。
怎麼說呢,累累若喪家之犬。
爲首的那個青年在確認完小田切瀧的身份之後,拿出了對講機,嘰裡呱啦講了一通韓文。
然後,應該是得到了對講機那頭的許可,那名青年朝着小田切瀧擺了擺手,示意他進來。
進入鐵門之後,再穿過一條幽暗又潮溼的走廊,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類似於廢棄廠房的空間。
砰、砰、砰。
在這個不算太大的昏暗空間中,響蕩着有規律的悶響鈍擊聲。
靠近走廊的位置,吊着一個碩大的沙包。
沙包由一個穿着西服的男子扶着,另外有一個一臉橫肉的男人,正對着沙包一下一下用力的出拳。
悶響聲就是這麼發出來的。
見到小田切瀧進來,那個男人朝西裝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沙包撤下。
這個一臉橫肉的男人,叫金東旭,是漢城區的一個小黑幫頭目。
金東旭手下黑幫,名字直譯過來的話,應該是“像狼一樣的人”,這裡暫且把他們叫做“狼人幫”。
畢竟韓文的詞彙量極少,取出這樣的名字來,無可厚非,甚至已經算是有一定的文化涵養在的了。
“小田切瀧,我還以爲你已經死了,你到我這來幹什麼?”金東旭點起了一根菸,叼在嘴裡,含糊地說着一口生硬的華語。
“我聽到消息說,夫人讓你們到首護區來,是爲了抓住那個叫顧異的人。”小田切瀧終於開口講話了,“我可以幫助你們。”
“幫我們?你想要什麼?”
“回到夫人的身邊。”
聽了小田切瀧的話,金東旭眯着眼,吐出一個菸圈來,沒有言語。
二人的身邊,西裝男子正夥同幾個嘍囉把吊着的沙包撤下來。
兩三個成年男子纔可以搬動,足以見得這個沙包之重。
沙包上方的拉鍊被拉開來,從裡面倒出來的,是一個血肉模糊,幾乎不成人形的男人。
這是“狼人幫”裡的一個小弟,下午犯了錯,被吊在沙袋裡面打了兩個小時,早就沒有了氣息。
“埋了。”金東旭啐出一口唾沫來,把手裡的菸頭一甩,正黏在了已經變得濃稠的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