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明德帝看着赫然在列的楚天明,有些驚訝,說道:“宣武王,可是審訊之事已經有了眉目?”
楚天明出列跪下,回道:“稟皇上,審訊之事已經有了結果。範行甚昨晚招認,賣官鬻爵一事屬實,並供出刑部尚書齊守德在內的十三人爲其同夥,現有口供一份在此。”
轟的一聲,滿堂譁然。
能夠在這裡站着的就沒有傻子,自然都能看出來所謂的賣官鬻爵不過是楚正江想要除掉範行甚這根眼中釘而已,而交由錦衣衛審訊,那範行甚的罪行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位年少的宣武王會這麼狂妄,一開口竟然就把齊守德給帶了進來。
楚正河和齊守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又驚又怒。
楚正江在朝臣列中微微皺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雖然楚天明這次有些過分了,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楚天明決不會去招惹齊守德。
齊守德剛想申辯,楚天明便道:“臣明白皇上和諸位大人難以輕易相信此事,所以特意將口供帶了過來,皇上一看便知真假。”
明德帝心中暗自好奇,他可是老狐狸,剛纔那一瞬便已經看清楚天明這次的行動完全是率性而爲,沒有和楚正江通氣。也就是說,這次的行動完全是楚天明的錦衣衛一手策劃的,既然如此,那明德帝便想借這個機會看看現在的錦衣衛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當即,明德帝大袖一揮,說道:“呈上來。”
立刻便有太監快步走向楚天明,楚天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口供,雙手交給太監。太監微微躬身取來,又快步走回到明德帝身前呈上口供後,便退在一邊。
明德帝看了一遍口供,沒看出什麼問題,便道:“這口供看上去倒是頗爲可信。”又看向齊守德,道:“齊卿,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齊守德當即站出,說道:“皇上,老臣冤枉啊。”他還沒來得及繼續申辯,楚正江已經站出,冷笑道:“冤枉?口供就擺在那裡,任憑你口若懸河也不可能自證清白。皇上,微臣請立即殺了齊守德,範行甚這二賊,以正朝綱!”
楚正江這一出手,直接就是到了生死關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楚正江這是要收尾了,而齊守德現在已經難以應對,無奈之下,楚正河只好站出來說話。
“皇上,僅僅一份口供,捏造十分容易。若單憑此就給齊,範兩位大人定罪,未免證據不足,難堵天下悠悠之口,還請皇上三思。”楚正河也是個狠人,既然決定要保住二人,說話就絲毫不留餘地,甚至已經隱隱有了一絲威脅。
“哦?那不知以齊王之見,還需要什麼證據?”楚正江眉毛一挑,說話間也帶上了三分火氣。
朝堂上百官都不由得縮了縮身子,照這節奏,今天秦王和齊王兩系怕是難以善了了,事到如今,就算將齊範兩人定罪,怕也難以就這麼平息這場風波。
楚天明自然也感受到了,撇了撇嘴,看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玩的有點大了,以後還是收斂一點吧。
楚正河自然不甘示弱,說道:“不知範行甚現在何處,帶上朝堂,當着皇上和諸位大人之面,一問便知。”他相信有自己鎮場,範行甚不可能背叛自己,說出於自己不利的話。
一時間,本來已經退出戰場的楚天明再次成爲了焦點。感受到衆人的目光,楚天明絲毫不慌,平靜地說道:“怕是齊王這個辦法難以實現了。”
“什麼?爲何?”不知道爲什麼,楚正河聽到楚天明這麼說,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範行甚昨晚招供後,畏罪自殺。”楚天明絲毫不遮掩,直接說出了結果。
轟的一聲,朝堂是徹底炸開鍋了,誰都沒想到,楚天明會如此雷霆手段,竟然直接來個死無對證。
“豎子安敢欺我!”楚正河聞言後大怒,他自從被封爲齊王以來,還真沒有遇到過哪個人這麼不怕自己,當下也忘了是在朝堂上,直接就大踏步朝着楚天明走來。
楚天明看到楚正河走來也是嚇了一跳,畢竟自己頭腦發達四肢簡單,要是楚正河真的發瘋自己還真打不過,好在有人出列攔下了楚正河。楚天明鬆了一口氣,看向那個人,原來是秦王家臣之一的九門提督鐵滄海。
鐵滄海身軀魁梧,相貌威武,自有一股氣勢在身。此時見楚正河氣勢洶洶,他便出列攔住楚正河,大喝道:“齊王,朝堂之上,你要幹什麼,要造反嗎?”
楚正河被這麼一喝,也清醒了過來,當下也顧不上其他,先轉過身跪下,朝着明德帝請罪道:“臣一時激動,殿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因爲他知道,幾個王爺可是都互相盯得死死的,這一次自己一時激動,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如果給他們以機會,那這一件小事很可能就要了自己的命。
明德帝點了點頭,他還想看看楚天明究竟有多大本事,也沒興趣計較這些小事,說道:“範行甚既已畏罪自殺,那麼此案怎麼辦?”
楚天明不等其他人說話,立刻答道:“稟皇上,範行甚畏罪自殺,但是他府上的管家範三卻是也供稱曾親眼看見範行甚和齊守德狼狽爲奸,賣官鬻爵,可以作爲人證。此外,範三還供出範行甚和齊守德各有贓款數萬兩白銀,總計超過十萬兩白銀,都存放於長安城東的一處民居,臣已經派人去查證,此事屬實。這些白銀便是物證。“
楚正江聞言,大聲道:“人證物證口供俱在,齊守德,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皇上,臣請旨,立即誅殺此賊!”
齊守德聞言,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但卻無從反駁,只好看向楚正河,希望他出手救下自己。
楚正河自然不會坐視自己第一家臣就這麼倒臺,怒道:“所謂的人證,物證,口供都可以僞造,最重要的是還沒有經過朝堂商議,錦衣衛竟敢私自斬殺朝廷命官,其心可誅!”
楚天明絲毫不讓,寒聲道:“範行甚是畏罪自殺,關我錦衣衛何事?齊王說話最好還是小心些,皇上面前血口噴人,隨意污衊,那可是大罪!”
事情到了現在,雙方都帶上了三分火氣。明德帝也看出來,要是自己再不出面收場,事情怕是要鬧到不可收拾,於是大喝道:“都安靜!”
明德帝發話,其餘人不敢再說,都乖乖閉嘴退下。
明德帝冷然道:“齊守德一事,證據確鑿,念在齊守德年老,又曾有功於國,免其全家死罪,齊守德斬首,全家充軍;範行甚滿門抄斬!”
轟的一聲,朝堂上又炸開了鍋,誰都沒想到,一向以平衡爲準則的明德帝,這一次竟然會這麼激進,直接就斷掉了楚正河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