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個斷腿的墨家士子將竹筒裡的水喝下肚子後。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沒效果？怎麼可能沒效果？這溪水我之前嘗過一點，而且在河中的時候，這水的功效比鹿茸還要滋養，浸在水中的小腿都白了不少……”
想到這裡，斷腿的墨家士子將竹筒裡的水倒在掌心。
掌心裡的溪水，清澈見底。
“這水難道出了終南山後，就變成了普通的清水，由靈水變成了凡水？”
想到這裡，在終南山結界外的幾名墨家士子頓時如喪考妣，臉色陰沉得難看。
“鉅子，我們錯了，我們大錯特錯，不應該捕魚的啊。”
“對啊，仙人，我們錯了，我們豬油蒙了心，去捕捉溪水中的魚……”
“田仲，吳雲，你忘了嗎，咱們可是同鄉，一個地方出來的，我娘可是把你當親生兒子。”
“……”
這幾名墨家士子開始懺悔，哀求了起來。
說到動情時，聲淚俱下。
真是令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這……”
“鉅子，要不我們幫他們一下吧，畢竟大家都是墨家的。”
有幾個墨家士子心腸一軟，忍不住道。
墨家鉅子緊皺眉宇，沉思了一會，“也好，他們畢竟現在是我們墨家的子弟，不能見死不救，不過……”
他臉上隨即浮現冷意。
“不過這幾人畢竟是對仙人不敬，而且又違反了我墨家的條例，不進行處罰也說不過去。”
“老夫決定，就將他們幾人開除墨籍！”
“從此之後，再也不是我墨家中人！”
墨家鉅子冷哼，轉身甩袖道。
“鉅子，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嚴苛……”
田仲有些不忍，“我們墨家向來團結，如果因這麼一件小事處罰，就開除墨籍，恐怕會有小題大做之嫌，而且對我墨家管理也是不利！”
“不用你求情，老夫心意已定，如果你們還當老夫是墨家鉅子的話，就聽老夫的……”
墨家鉅子咳嗽了幾聲。
若是在平常時候，盜了幾條游魚而已，自然不是什麼要緊的是……
終南山結界之外的墨家士子雖然看似沒有犯什麼大錯，不就是偷偷捕獵一些游魚嗎？
哪怕是法令最嚴酷的秦國，也頂多是罰金和服徭役罷了……
然而現在是平常時候嗎？！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吾等不敢。”
剩下的墨家士子接連搖頭。
他們之前勸過結界外的墨家士子不要捕魚。
但他們不聽，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
他們也算仁至義盡了。
“給，這是剛剛打的溪水，你們不要浪費了，趕快服用……”
田仲趁機給結界外的墨家士子遞了整整一皮囊的溪水。
幾人連連道謝，但是眼裡也充滿着憤恨與不平。
嘴裡罵咧咧道。
“鉅子也太死心眼了，開除墨籍而已，我還沒有怕過，我可是楚國令尹的門客，就算開除了墨籍，我到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仙人也是小氣，就打了幾條魚罷了，何況我們現在還沒有打到……”
可就在幾人正在灌着靈水的那剎那。
卻發現無論如何，也喝不進這羊皮囊裡的靈水。
溪水剛一入嘴中，嘴裡就像是被燙了一下，哪怕緊緊閉住嘴脣，靈水也會從鼻腔中流出。
就算是把嘴巴和鼻子捂住。
一道道血水瞬間從他們的耳朵和眼角流出，隨即是噴薄而出的靈水。
靈水流到地面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難道是仙人顯靈了？”
結界外的墨家士子瞬間臉色大爲慌張。
他們雖然以爲仙人法力無邊，卻也沒想到仙人能時刻觀察到山中的每一處動靜。
畢竟他們這一輩子讀過的書籍，堆積起來也達不到一車。
一車的竹簡換算下來，恐怕都沒有幾萬字……
見識有限！
甚至都比不上後世普通人一天的瀏覽量。
“我等將仙人誤以爲和普通的貴族一樣，才犯下了這等錯誤……”
結界外的墨家士子頓時懊悔不已。
這年頭的貴族注重養望，家裡沒有三五個門客都不好出門。
所以對於門客來說他們仗着這點，往往都比較倨傲。
這纔有了平原君趙勝殺妾之事，廣爲流傳。
在主人家偷雞遛狗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但平時不注意自己的作風，臨到事頭，關鍵時刻，終於掉了鏈子。
“仙人我等錯了！”
“我等再也不敢了，還請仙人寬宏大量！”
這些墨家士子紛紛跪在地上磕頭，祈求原諒。
……
……
“廢物！”
看着結界外的這些墨家弟子如此不堪，墨家鉅子臉色氣得發青。
同時他心裡也懊惱自己怎麼將他們招了進來。
實際上這些年墨家越發式微，對弟子的遴選的標準也漸漸開始放寬。
以至於有不少偷雞遛狗之輩進入墨家！
“幸好老夫已經將他們逐出了墨家，開除了墨籍。”
想到這點，墨家鉅子漸漸釋懷。
“鉅子，我們該怎麼辦？”
在結界內的墨家士子神色也頗爲慌張。
總歸是他們理虧。
雖然僅僅是灌了一些溪水，但到他人地界，總有些失禮。
“墨家第十六代鉅子魏明，承襲墨子之名墨翟，前來拜訪終南山仙人，秦國帝師，還望仙人允以會面，墨翟感激不盡……”
墨家鉅子對着終南山自山巔垂下山腳的仙梯方向，深深揖了一禮。
“墨家衆人亦拜見仙人！”
三百多名墨家士子行止間整齊劃一，如同一支墨色的軍隊。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臉色恭敬。
洪亮的聲音響徹終南山的山腳，引得無數禽鳥紛紛從林中驚起飛走。
在山林中，正在弈棋的兩隻白猿神色一怔，頓時回首向山下望去。
執黑子的黑耳白猿站起身來。
它動作極爲迅速敏捷，在山林中跳轉騰躍。
僅僅一個晃神的功夫，它就到了墨家鉅子的身前。
“汝……等見老爺……有……有何要事？”
黑耳白猿撓了撓腦袋，口齒不清道。
它煉化喉中橫骨還不到二十多天，雖然靈智已經不亞於普通類，但是因久處山林，說話還是磕磕絆絆的，很是不伶俐。
“這隻白猿竟然會說話？”
一些墨家士子眼露震驚之色。
猴屬生靈向來聰明，常年觀看人類下棋，自己學會“下棋”也不是什麼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會說話，這可是人類的專屬！
哪怕是鸚鵡，鸚鵡雖然會說話，但它只會重複人類的話語，可不會自行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