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發道人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怒火。
他雖然不如血海之主白起,卻也並未差距那麼大。只不過爲了身後計,他硬生生的嚥下了這口氣。
而且雖然白起說的很不客氣,確實也有一些道理。
如果換位相處,他不一定比白起表現得有多好。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不知血海之主認爲是否如此?”
赤發道人收斂心神,微笑道。
“哦?”
白起聞言也皺起了眉宇。
他本以爲他如此折辱,這赤發道人會忍不住想要先動手,卻沒想到赤發道人忍住了這口氣。
先前天機分明,他自然也推演天機了一番,知道此爲邪道大劫,所以在看到赤發道人上門來的時候,便存了心思,激怒赤發道人,然後再捉了赤發道人,等到邪道大劫時,拿此人去換天地功德,想來定是不菲。
卻沒想到,赤發道人並不受他這番言語之激,而是心平氣和、
如此一來,他倒也不好直接上手。
畢竟若是赤發道人先出手,他就有了理由,不損他的聲名,不然若是他出手,一旦出手他的名聲也就毀了。
“長離仙尊曾經說過,紫霄宮的九尊紫玉蒲團非大功德、大毅力、大智慧之人無法坐,貧道觀血海之主乃是大毅力和大智慧之人,如此所缺的東西,就是大功德!“
“所以欲要前來爲血海之主謀劃一些……”
赤發道人笑了笑,恭維道。
雖然血海之主白起不論功德、智慧、毅力皆是不若,可是論起智慧來,他能否比得上老聃、孔丘、釋迦摩尼佛等人?
比不上!
論起功德,他是否能比得上一統六國的始皇帝嬴政?!
比不上!
至於大毅力,則並無什麼評判標準。只是道心甚堅罷了,但凡能有以上兩者的人,都會有着大毅力。
所以血海之主白起屈居紫玉蒲團之下,並不是沒有道理。
白起顯然也明白這點,微微頷首,他關注的是話中另外一些意思,“不知你所言的謀劃,有爲何物?”
他說出此話時,險些難以壓制住自己內心的興奮。
邪道大劫,這些邪道仙神勢必要蠱惑一二仙神充當打手和造勢,卻沒想到,這赤發道人率先選中了自己,如此一來,若是他開始蠱惑,那麼爲了證明他內心清明、剛正不阿,打殺掉赤發道人豈不是理所應當之事?
言語一出,這就相當於結下了因果。
就好似上門挑釁一樣,無論他是否先出手,都不會有損他的聲名。
赤發道人無論再智多近妖,也無論猜到白起的心思,他此刻興奮的說道:“大劫一起,到時候因爲枉死凡人衆多,若是能解決掉這部分枉死的凡人,並且造福天地,天地定會有所嘉獎!”
枉死的凡人一多,就相當於大肆破壞天地秩序,同時也是對九州世界人道的破壞。
不然死掉一些凡人,又能對天地造成什麼影響!
真正惡劣的是,破壞掉了天地的秩序!
儘管這場大劫是由九州世界天道發起的,但實際上九州世界天道並非一個統一的思想,而是各處都有自己的意志,只是統歸於九州世界天道罷了。
所以真正嘉獎他們的,則是負責維護天地秩序的九州世界天道。
“不過……枉死的凡人有冥界的十殿閻羅負責,這些枉死凡人會送到枉死城中享盡陽壽,等到陽壽終結後,再投胎轉世!”
“你之意,莫非是要本神刻意與冥界十殿閻羅爭權奪勢?!”
白起冷哼一聲,言語似乎頗有惱怒。
但實則內心隱隱振奮。
這倒不是他貪戀冥界的權勢,而是因爲赤發道人提出此言正好意味着邪道仙神要蠱惑於他,只需再言語證明一下,他就無須再有顧忌了。
“非也!”
“十殿閻羅乃是冥界之首,此乃冥界秩序,貧道又豈會如此不智,欲要扶立九州世界天地秩序,卻又破壞冥界秩序,此爲顧此失彼,智者不取也!”
赤發道人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確實本神冤枉你了。”
“不過正是因爲十殿閻羅有此權責,所以本神儘管身處冥界,卻也不多理睬冥界事物!”
血海之主白起頷首道,似乎對赤發道人所說頗爲認同。
到此時,他也有興趣想要聽聽赤發道人到底想要如何幫助他獲取這份天地功德。
他對天地功德,也是十分渴望的。
天地功德可以幫助修士修煉,也可以直接幫助修士成爲功德仙,甚至成爲功德聖人。如此只取下一個紫玉蒲團的聖位,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赤發道人鄭重對白起施了一禮,然後鄭重說道:“我聞輪迴六道有上三道,曰爲天人道、人道、阿修羅道,有三下道,曰爲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
“其中三下道,畜生道爲轉世投胎爲世間牲畜,遭人驅使勞役,不得清閒。餓鬼道則爲投胎成冥界中的餓鬼,被飢餓所驅使,吃盡世間一切穢物,地獄道則爲地獄中的惡鬼,生活在十八重地獄之中,遭受無盡苦痛……”
赤發道人細細將輪迴六道中的下三道說了一遍。
其中畜生道並非凡人世人所認爲的非人生靈,那不叫畜生。真正的畜生是成爲幫助人勞作的五畜,不得清閒,受人驅使。
不然若是轉世投胎成山間野獸,儘管不如人類,卻也不算什麼大懲罰!
餓鬼道的餓鬼,永遠也吃不飽,擁有可以消化一切的肚子。這等餓鬼向來被冥界用來處理一些世間污穢的,相當於冥界清道夫一類的東西。
地獄道的惡鬼,也自是不用多提,生活在地獄十八層之中,日日夜夜遭受苦痛。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聞言,白起收起了輕視之心。
這輪迴六道的一些隱秘,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的,包括紫霄宮中的三千客。縱使可以推演天機,可是輪迴六道事關天下生靈,又豈是那麼容易探查的。
世人縱使知道輪迴六道,也最多知道六道之名諱,萬不可能知道如此詳盡。
若他不是冥界的大神,這些東西也萬能知曉。
他也清楚,赤發道人此番說這些東西,也是爲了增加他自身的籌碼。
看到白起的神色,赤發道人語態輕鬆,這也是他正想要的結果,他又開口說道:“至於輪迴六道的上三道,天人道、阿修羅道、人道。”
“人道自是不用多提,此爲凡界凡人,而天人道則是仙族,此族比起其他凡人,有極大的機緣可以成仙,而阿修羅族……”
說到這裡,赤發道人看了白起一眼,“阿修羅族雖然爲上三道之一,可其與另外兩道……,血主難道不感覺此阿修羅道與另外兩道有些名不符其實嗎?”
白起臉色稍微有些難看,皺着眉宇,“你有話直言,不必如此!”
阿修羅一族乃是他有感於天命,創造的一族。
雖然說是上三道之一,可這一族未免也太拉跨了,跟人道和天人道這兩道遠遠無法相比。
人道雖然看似是最爲平凡,可實際上人道是衆生之基,六道之中無論哪一道都比不上人道。而天人道雖然比人道來說,有所不足,可有極大機緣成仙,這就已經羨煞旁人了。
赤發道人輕笑一聲,“此非血主之過,天人道的仙族是長離仙尊親自點化創造而出,比阿修羅一道厲害那是無可置疑的……”
“所以欲要強大阿修羅一族,幫助血海之主你坐上那紫玉蒲團之位,必須另尋他法!”
“先天不足,後天來補!”
他說到後面,越來越慷慨激昂,語氣鏗鏘有力。
“你的意思是?”
白起有些心動了。
他這時才發現,原來他真正的成道之機就是他創造的阿修羅一族,阿修羅道既然是上三道之一,那麼創立此道的他又該有多大的功德,雖然現在這個阿修羅道很拉跨……
強大阿修羅一族,就是強大輪迴六道。
而輪迴六道,又是何物?
那可是九州世界之樞紐!
話說到這裡,赤發道人嘴角微微勾起,“成道之機又豈是輕易能說出的?”
白起聞言沉默了許久。
他現在知道赤發道人有關於他成道的關鍵,可他也不敢喊打喊殺,強迫赤發道人說出這成道之機。
畢竟話非真心,即使說出來了又能怎樣!
“好!”
“那麼本神就與你定下天地誓言,若你說出本神的成道之機,那麼本神便承了你的情!“
“允你一件事,上刀山下火海本神也必然去做!”
白起咬牙說道。
天地誓言可比什麼心魔誓言要厲害得多。
如果只是區區心魔誓言,哪怕是天魔王親自下界侵蝕內心,也撼動不了他這等冥界大神。
但若是天地誓言……
天地誓言可大可小,對於普通修士的約束力幾乎沒有,可對於他這等立志成道的大神來說,天地的喜惡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可能一些因果未曾處理滿意,天地就會降下天罰!
所以天地誓言的約束力,對白起來說極大!
當然若是赤發道人真的是不知道好歹,提出他無法、也不願完成的一些事情,那麼白起也不是迂腐之輩,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見到白起立下天地誓言,赤發道人鬆了一口氣。
他這纔開口道:“先天不足,後天彌補,阿修羅一族既然不如天人一族,卻也比普通的凡人有着更好的資質,所以貧道之意,不若開創阿修羅教,例如老聃等人開創的諸子百家道脈一樣,給予教化,那麼便有教化之功,又有強大世界之功德……”
“如此一來,紫玉蒲團聖位豈不是血主的囊中之物!“
“原來如此……”
白起恍然大悟。
此事說起來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捅破窗戶。
但白起卻也陷入了思維定勢,他不認爲自己創造的阿修羅一族會有強大之時,以爲先天如何,就是如何,沒有想着教化阿修羅一族,只是創造出來後,就閒置在血海之中。
“不過阿修羅一族不同於世間生靈,平常功法恐怕難以修煉!“
白起皺眉說道。
他之所以沒有想到教化阿修羅一族,也是有着功法的緣故。
九州世界的功法也都是以凡人爲基開創的功法,不管任何一道,都沒有阿修羅一族修煉的餘地。
哪怕是天人道的仙族,論起跟腳,也是凡人!
說到這裡,赤發道人笑了笑,“血主不知,貧道聆聽仙尊講道,悟出來的大道乃是血道,此道一般凡俗之衆難以修煉,可若是生長在血海中的阿修羅一族,修煉此功法,有若天助!“
雖然白起是血海之主,但他成爲血海之主也有一些僥倖。
更何況他並非是仙道仙,而是天道神祇。
天道神祇並不注重於練炁一道,而是以神篆晉級和功德爲主。
所以受限於見識道基等故,白起並不能創造出一個適合阿修羅一族修煉的血道功法。
“哼!”
“果然是狡詐!”
白起眼眸泛起冷意,“休說本神的成道之機在這阿修羅一族,汝的成道之機恐怕也在此,九州世界之中唯有此無垠血海是先天誕生之物……”
“可你不僅誆騙本神一個承諾,又給自己謀奪了好處!”
“若不是受限於誓言,本神這就殺了你!”
他是天道所封的天道神祇,掌管血海之主,其他人想要對這血海打主意,繞過他是不可能的!
“血海之主何出此言?”
赤發道人搖了搖頭,“凡間君臣之時,臣子戰戰兢兢,哪怕合則兩利之事,也需委婉道出,就是恐君主翻臉無情,你我兩人,你所處上位,我所處下位,若不是動些心思,此事我也不敢道出……“
若不是白起立下天地誓言,哪怕再是成道之機,他也不會說出。
成道是好!
但性命只有一條!
苟纔是王道!
“算是說得不錯!”
白起冷厲的臉色略微柔和,也算是理解了赤發道人所說的意思。
換做是他,也恐怕不敢輕易道出。
至於些許誓言,對他來講,約束力是有,但其實也十分有限。
一個誓言換成道之機,並不算十分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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