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河東路高敬亭部已經打下了蔚州,並東出紫荊嶺,在易州折克行部的左翼建立防線。
而折克行部東向,與王舜臣部會師,攻淶水,克范陽,並且將六房山、大安山一帶盡數佔領,完全控制析津府東南。
周侗部自武清東行,清掃了直沽口至武清的所有營寨,甚至這一帶的居民也一併驅趕了,暢通了直沽口至大軍前線的運輸通道,確保海運運輸軍備的暢通。
同時,周侗部將整個北出河北道的運河沿線一併控制,爲大軍的後勤補給,再建立一條運河的運輸線。
種建中部在固安安次一帶穩固,並讓番騎隊與東西兩翼的周侗部和王舜臣部勾連,徹底完成整個防線的連接。
至此,大宋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大軍突進了,而是真正的穩固,將整個西從蔚州,東至直沽口,這一條線以南,全數佔領了。
趙曦的這一次親征,十幾輛馬車,並不是只是朝廷重臣,更是欽點了幾十文官,沿途放下,準備籌備整個河北道的州府衙門······既然打下來,國朝就沒有再讓出去的可能,也不可能再丟掉。
而北遼的大軍已經收縮到了以析津府爲中心,西至良鄉、玉河,東至漷陰、香河一帶。幾十萬大軍都集中在整個析津府周圍。
看上去似乎跟當初平滅西夏類似,卻是有很大的不同。
當初平滅西夏,是真正爲圍剿。在西平府的周邊,所有的通道都被大宋的隊伍佔領了。
而現在,大宋穩固的僅僅是南線而已。北遼的北線,不管是往上京道,還是中京道以及奉聖州,所有的通道,仍然還是屬於北遼的。
通道暢通,不僅僅是北遼援兵增援,同時也是北遼的後路······隨時能逃。
現在是一個雙方大軍對峙的局面。北遼布重兵,對於大宋朝廷而言,是喜聞樂見的。這時候還真的擔心北遼不戰而退,從而逃入草原或者大漠,乃至遼東。
倘若那樣,燕雲是收回來了,可北遼的有生力量還保存着,依然有更大宋一戰之力,必將導致燕山以北的邊疆難以安靖。
這時候,北遼居然遣使來了,還號稱是北遼皇帝的特使······
“大遼早於宋國五十年建朝,燕雲十六州在宋國未建之前便已是大遼州府。宋國曆代君王一直以燕雲十六州爲由發兵北上。”
“我大遼本着南北兩朝友好的原則,在多次擊敗宋國的情況下,並沒有揮師南下佔領中原,與宋國保持了百年的承平。”
“而如今,宋國趁我大遼內亂爲穩之際,發兵北上,是爲不義!是在摧毀遼宋兩國來之不易的百年和平,是置燕雲十六州千萬百姓於不顧······”
聽着遼使這慷慨激昂的陳詞,大宋君臣都是充耳不聞,看猴戲一般的看着。
“遼使有所不知。大宋出兵並非在北遼內亂未平息之際,而是在平息之後。另外,我大宋朝廷曾有意發兵幫助北遼平息內亂,只需要將燕雲歸還即可······”
“燕雲十六州是北遼疆域!”
“哦,燕雲十六州可都是契丹人?可是依照契丹族部落規制治理?沿用的可是契丹語種?不是吧?是我中原族人,我中原族人處於契丹欺凌之下,我中原正統王朝爲討回族人有何不可?”
現在的這屆內閣沒人費這個嘴,文彥博好像爲了存在感,還真跟這遼使鬥嘴了。
“我大遼將宋國官話的多了,難不成都是漢人?我大遼朝臣的漢人也多了,難不成都需要大宋來討回?”
“遼使此話正確。說我官話者,即爲我大宋子民。至於遼國朝廷的漢臣,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歸心似箭?”
跟從早年大宋朝堂鍛煉出來的文彥博鬥嘴,遼使找錯對手了。
文彥博還停留在早年的思維全力,像現在的這屆內閣,根本不屑於鬥嘴······喜歡用進軍說話。
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說這些廢話還有什麼用?戰場上見真章唄。
“宋國皇帝陛下,我大遼陛下有言,雖然燕雲本就是我大遼疆域,但宋國念念不忘,我大遼皇帝陛下說可以給宋國一個機會······”
估計是明白了鬥嘴贏不了,就轉話頭了。
“我大遼陛下認爲,既然遼宋兩國的爭端是燕雲十六州,今日既然已經進入戰事,那就一戰定乾坤。遼宋兩國在高粱河一帶排兵佈陣,以此戰的勝負來決定燕雲十六州的歸屬。”
“若宋國贏了,我大遼回撤到燕山以北,從此燕雲便歸宋國。若宋國失敗,宋國需要將完整的燕雲十六州交予我大遼,包括此前的雲應四州。”
“不管此戰誰輸誰贏,雙方都簽訂必須遵守的,類似檀淵之盟的誓約,以確保遼宋兩國再有百年的和平。宋國皇帝陛下,可敢應戰?”
不要下看任何人。這是趙曦的原則。
這不,北遼朝廷同樣有很多的明眼人。
現在大宋的出兵架勢,很明顯不再是單純的燕雲十六州那麼簡單了,朝廷也確實是這樣擬定的方略。而北遼朝廷也看出來了。
北遼經過兩年內戰,損失的不僅僅是糧食,還有整個北遼朝廷的威望。這時候煩躁的也不僅僅是北遼的軍卒,還有整個朝堂······北遼的朝堂,現在對戰爭應該是相當的厭煩。
而面對大宋的進攻,又不得不抵抗,必須以此一戰來穩固整個北遼朝廷的威望。
同時,北遼朝廷也意識到,鑑於現在的情況,北遼已經無法跟宋國打消耗戰了。宋國這種穩步推進的策略,讓北遼很難受······
“回去告訴北遼君王,朕不是周幽王,也不是楚厲王,不會點烽火,也不會任性擊鼓。大軍出征,必然有既定的戰略目標,朕不以爲兩國君王可以以這樣的方式來決定將士們的努力。”
“燕雲十六州,我大宋想拿回來,便是以將士們的勇猛打下來。朕不會以將士們的性命作爲賭注來玩。”
“大宋與北遼不同,大宋的將士都是國朝的,不屬於任何一個勢力。而北遼······朕話已至此,就此作罷吧。”
這話狠,就是不知道這使臣會不會真的帶到北遼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