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念頭在蘇季玄的腦海裡閃過，他緊盯着正中的女子，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女子的眉眼有點兒像他認識的一個女子。
“九...幽...”
蘇季玄的魂海里彷彿閃過一道驚雷，他盯着女子的面孔，越發覺得對方有點兒像他的那個孽徒。
他的目光逐漸從女子身上移開，看向其他兩人。
三人中最右側的女子也是有點兒像九幽，他困惑起來。
“放肆，你是何人。”
一位青衣男子大聲呵斥蘇季玄，卻是看向別處。
蘇季玄收斂心思，心想着世間有不少人在外貌上相似，自己或許是太過大驚小怪。
三位女子齊齊看向他。
“見過幾位仙子。”
蘇季玄施禮。
三人沒有理會他，步入車輦之內，低聲交談起來。
“大師姐，清蓮宗的天運聖人有意在十二城裡挑選護道者，我千魂閣依附在清蓮宗多年，他必定會在我派中選人，以你的天資，定能被他選中。”
“不錯，大師姐天生異魂，更是靈根不凡，天羅十二城中能比大師姐更爲出色的年輕修士，簡直少之又少。”
“兩位師妹休要胡說，我哪有那般優秀？”站在中間的女子莞爾一笑，消失在蘇季玄的眼皮底下。
“天羅十二城？”
蘇季玄聞言似有所悟，仰頭看向前方的宗門匾額。
千魂閣三個大字筆走龍飛，非常蒼勁有力。
蘇季玄只是看了眼，便是覺得雙眸有些刺疼。他嘗試着走入千魂閣，樓閣庭院，不少修士坐而論道，聲樂之音縈繞在他的耳畔。
“當年修道竟是如此。”
蘇季玄不由喟嘆，沒做太多的停留，御劍朝前方而去。
城的盡頭又出現一座巨大的城池。
鐺！
鐺！
鐺！
鐘聲在城中散開。
蘇季玄循聲望去。
不遠處，雲霧繚繞，紫氣滾滾。
城中不少人皆是遙遙凝望，臉色崇敬。
御劍在高空中的修士立即朝着仙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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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季玄沉吟片刻後，也是混在人羣之中，朝着仙山而去。
偌大的道場邊上坐滿了修士，不少實力微弱的修士只能御劍站在外圍。
縱使布衣百姓也能堂而皇之地圍站在外邊，目不轉睛地盯着道場最中間的一位白髮老者。
蘇季玄擠入人海之中，對數千年的九厄心生嚮往，這個修仙紀元，靈氣充盈，修道者以凡人之姿在市井裡開宗立派，不論身份地位，大庇天下寒士。
入凡和修道之間似乎只在進出道場的差別。
如此修煉盛世，堪稱萬年孤舟，極爲難得。
蘇季玄所在的南荒，沒有根骨的尋常百姓在修士面前，形同螻蟻，只有跪拜的份兒。
他艱難的擠到前邊，盤膝坐下。
“道之爲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一尊萬年古樟樹下，老者的臉龐完全被樹蔭所遮擋，仿若置於陰暗的深淵裡，他朗聲而言，引得嵐煙淼淼，紫霞滾滾。
道場附近的衆人皆是默然地聽老者說完，稍作思考以後，人羣中有修士平靜道：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一語落下，蒼穹遠處，一朵浮雲飄至他的頭頂上方，他看向古樟樹下的黑暗，似已看穿老者的面容，淡淡的笑着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道常無爲，化身萬物。”
“人法道，我輩當以‘慈、儉、讓’爲立身行道。”不遠處，一位端坐在長劍上的修士搖頭反駁，他說完以後，瞬間言出法隨，衆多修士身後的長劍皆是發出顫鳴。
衆人雙手掐訣，控制住飛劍。
道場裡又有人出言論道。
數個時辰以後，日薄西山時，古障樹上一頭青玉鴻雁似有所悟，於天地間聽到道音，立即誕生靈智，化作流光後，凝聚肉身，恭敬地站在樹下。
蘇季玄見後，大吃一驚，他揉動數下眉心，苦笑出聲。
他也聽了許久，可修爲毫無精進，唯一所獲就是瞌睡來了。
“哎喲，我連一頭鳥都不如。”
蘇季玄搖頭自嘲，嘗試着打起精神。
在漫長的坐而論道之中，暮色逐漸四合。
萬年古樟樹之下，黑暗被暮光所驅散，在地面上留下斑駁殘影。
“諸位道友，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老者緩緩的擡頭，目光裡洋溢着柔和的笑意。
蘇季玄盯着老者的臉容，瞳孔瞬間緊縮，嘴脣翕動，發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蒼松子....”
端坐在老樟樹的老者正是清虛門的蒼松子，兩人的樣貌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目光逐漸呆滯，陷入長久的沉吟之中。
按照姜淮芷所言，玲瓏魂塔中皆是無法通往黃泉的殘魂，這個人要是死在幾千年前，必定就無法轉世成爲蒼松子。
可兩人的面容基本上相同。
蘇季玄琢磨間，又想起剛纔看見的三位千魂閣的女修，他越是細想，越是脊背發寒。
當他踏入九厄祭地之時，還以爲此地詭異無比。
可隨着他看見眼前之人，不由毛骨悚然。
南荒也是一處詭異的地方，不僅靈氣稀薄，還存在不少令他不敢細想的事物。
“這個老頭兒是誰？”
蘇季玄緊盯老者的面孔，再也無法將衆人的談話聽進去。
鐺！
鐘聲再次響起。
瞬間，他回過神來。
衆多修士開始有序的離開道場，樟樹下的老者也是慢慢地閉上雙眼，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蘇季玄緩緩地起身，站在原地。
待所有人走完以後，他靠近老者，立於樹蔭之下。
微風徐徐拂過他的面龐。
“這位道友不似此山人，敢問來自何處？”
老者忽地開口，語氣不緩不急。
蘇季玄一怔，緊接着頭皮發麻。
玲瓏魂塔裡，已有殘魂生出靈智，不再是行屍走肉。
“你怎麼看出來的？”
蘇季玄穩住心神，好奇的問道。
“數千年如一日，從未有過改變，你的出現，打破了棋局往昔的佈置。”老者睜開雙眼，擡頭逼視着蘇季玄的雙眸，“七千年前，我在此地同人論道。
三千年前，我於道法裡窺見一線天光，看到七千年前發生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