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王冷冷道:“我會給海塔爾伯爵傳訊,凡是離開維斯特洛大陸的學士,無論是學徒、學士或者博士,斬立決,懸首示衆。
他們必須留在舊鎮,不,不僅是舊鎮,學士得上前線,不要求他們守衛七國,至少得保護養育學城數千年的河灣。
哪裡危急,就去哪座城堡。
摘掉項鍊,披上鐵甲,左手羊皮卷,右手龍牙刀。
戰時登城牆,閒時上學堂。刀劈活死人,書育少年郎。
一邊殺異鬼,一邊把城堡中具有天賦的孩子培育成野火牧師。
嗯,懂得配製野火,具有堅定七神信仰的法師。”
“你們以爲如何?”她掃視長桌兩邊聽呆了的河灣諸侯。
“好!”
“非常好。”
“就這麼辦。”
回過神來,爵爺們一個勁兒叫好。
首先,龍女王的提議對他們有利。
多個學士當炮灰總是好的。而且在自家城堡培養魔法學徒,最終也是守衛他們的城堡,而不是把人送到學城,不知白白便宜了誰。
其次,與龍女王一樣,他們也覺得學城在這次長夜中的表現太失職、太糟糕。
當然,他們自己也做的很糟糕,如果有學士來背鍋,他們會非常高興。
最後,對龍女王的建議,叫好總好過反對,他們這會兒都指望着女王的劍刃風暴救命呢!
“陛下,讓學士守城完全沒問題,這兩年爲了防備夜襲學城的賞金獵人和帶有暗殺任務的無面者,學士們把劍術、軍陣、偵查等幾項軍事技能鍛鍊到極高的境界。
論比武決鬥,大多數騎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論帶兵打仗,學城也能選出三四十個合格的武將;論暗殺與間諜,我估計除無面者,也沒比學城更強的組織了。
甚至,學城可以立即轉職成七國第一刺客天團,或情報機構。
但任學士千般能耐、萬種手段,奈何他們自己都不會魔法,又如何教導魔法學徒?”馬圖斯伯爵皺眉道。
“羅宛伯爵,你忘記學士的最強技能啦!”丹妮嘆道。
“什麼技能?”老馬驚疑道。
“煉假成真!”
衆人茫然。
“學士能把真歷史變成假故事,把自己編造的謊言變成所有人都相信的真歷史。
他們把真實不虛的魔法變爲騙術,把一個虛假可笑的謊言,變成學城學士數百年來孜孜追求的最高理想。”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繼續煉假成真,以假法師的身份,騙出一批真法師學徒來。
反正學士之前不會魔法,也喜歡給自己項鍊加一節代表‘魔法博士’的瓦鋼鎖鏈。”
諸位爵爺嘴角抽搐,卻也無法反駁。
“也許,可以照本宣科,只教基礎的火巫師與月詠者冥想法,教學徒配製野火的技巧。”馬圖斯伯爵摸摸鼻子,無可如何地說。
......
“你們說,她是假瘋,還是真瘋?”從瑪格麗的臥室出來後,龍女王率先打破沉寂,笑着問。
小玫瑰瑪格麗·提利爾一直活着,但她的父親梅斯與弟弟洛拉斯都被瑟曦折磨死。
嗯,被科本當成黑魔法的試驗材料謀害了。
在君臨時,瑟曦就常常折磨她,看守雛女居的修女嬤嬤也曾向教會報告,說小玫瑰精神出了些問題。
後來瑟曦鋃鐺入獄,瑪格麗的日子好過了些,基本與太后塔裡的瑟曦一個待遇。
再後來,攸倫出逃,準備到高庭繼續當大王,便也把瑪格麗帶了出來。
半途路過顛簸屯時,攸倫還找小鎮上的修士幫他和小玫瑰主持了婚禮。
婚禮當晚,他和他手下的鐵民洗劫了那座繁榮卻弱小的貿易城鎮。
鐵民用血與火作爲婚禮的慶典,爲攸倫王與瑪格麗王后慶祝新婚。
也因爲這項暴行,君臨那邊知道了瑪格麗的存在——顛簸屯在曼徳河源頭,距離君臨只有300公里。
二鹿對河灣非常看重,老早便任命亞賽爾·佛羅倫爵士爲高庭公爵。
起初,亞賽爾將野人老婆送到教會當靜默修女後,準備迎娶藍道·塔利的小女兒。
以藍道如今的身份地位,加上佛羅倫本就是“青手”一系最頂級的大貴族之一,亞賽爾能最大限度降低河灣諸侯的抗拒心理。
但藍道·塔利是個非常傳統、非常古板的老派貴族,他連龍女王“外來的女人”的身份都無法忍受,更遑論異教-徒國王?
藍道拒絕得十分乾脆,甚至當衆發誓:寧願送女兒去教會當靜默修女,也不會把她嫁給一個紅神教-徒。
等藍道·塔利“剃度出家”,亞賽爾又有些看不上侄女婿了。因爲加入戰士之子的藍道,已經放棄世俗權力,不再是河灣諸侯的領袖。
顛簸屯的慘劇傳到君臨後,亞賽爾如夢方醒:“愛喝月茶的楚女王后”瑪格麗還沒死呢!
他當即表示出接盤的意願,即便是第五手都沒關係。
呃,瑪格麗嫁過藍禮(死)、喬佛裡(死)、託曼(死)、攸倫(瀕死),現在輪到招風耳的亞賽爾時,正好是第五手。
從龍女王進入河灣算起,也快過去一週了,一週的時間足以讓君臨弄清楚瑪格麗此時的位置。
於是,洋蔥騎士代表二鹿往長桌廳送了一封信,詢問龍女王對瑪格麗的安排,並委婉暗示:如果您有計劃,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如果您不在意瑪格麗的去留,能不能把她送給亞賽爾當老婆?
接到君臨來信,丹妮也第一次正式去探訪瑪格麗。
她準備問問瑪格麗自己的意見,隨行的還有河灣地幾位爵爺。
然後,她見到一個靈魂波動穩如老狗,形象、表現、語言都極爲瘋癲的乾枯女人。
丹妮在使用劍刃風暴時,能精準控制每一柄柳葉劍,雖然很多時候她都不會刻意浪費精神力去控制它們。
上次龍捲風把攸倫與他坐下的雪橇車捲入風暴中後,雪橇車後方擺放整齊的三口箱子翻開,露出兩個人彘,一個華服女人,丹妮驚訝了一瞬,便將幾人都救了下來,順便把攸倫變成人彘。
那時她就見過瑪格麗,不過小玫瑰身體虛弱,在風中轉了兩圈,暈厥過去。
今天是第二次會面。
瑪格麗已然從夏天裡飽滿多汁的紅蘋果,變成一根蒼白乾癟的醃蘿蔔條。
慘白取代了紅潤,粗糙取代了光滑,豐滿變成了乾癟,光澤有神變成枯萎暗淡。
當光鮮亮麗、英武颯爽的騎士女王出現在她面前時,瑪格麗咧嘴傻笑,然後蹲在牀上拉了一泡味道濃郁的屎,一邊拉,一邊拿手去刨。
丹妮不確定自己再多站一會兒後,屎玫瑰會不會把粑粑往臉上糊,或者往嘴裡塞。
真那樣,她才佩服她。
不過,那味兒她實在是忍不住了,連招呼都打,也沒假惺惺關切幾句,直接掉頭離開。
來探望屎玫瑰的幾位爵爺也沒多待,都被薰了出去。
“可憐的瑪格麗,她被攸倫與瑟曦折磨瘋了!”蓓珊妮夫人抹淚道。
她是馬圖斯的老婆,金樹城淪陷後,她與三個孩子都跟着老馬來到長桌廳。
除了伯爵夫人這個身份,她還是瑪格麗的表姑。
她姓“雷德溫”,老玫瑰的堂侄女。
密爾坦妮婭被鐵民輪崗,穀道破裂而亡,如今蓓珊妮兼任了長桌堡女主人的身份——諸侯中,馬圖斯伯爵的身份、地位最高。
這幾天一直是蓓珊妮夫人在照顧瑪格麗。
在屋外,她又絮絮叨叨,向龍女王說了很多瑪格麗的瘋癲行爲與語言,以解釋表侄女之前的失禮行爲。
可剛離開瑪格麗的小院,丹妮就笑着問了個讓河灣諸侯心驚肉跳的問題:“你們說,瑪格麗是假瘋,還是真瘋?”
“應該瘋了。”
“都拉屎了,肯定瘋了。”
“唉,當年瑪格麗小姐可是河灣第一金玫瑰呢!”
“攸倫與瑟曦喪心病狂。”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是惋惜,又是憤懣,基本上給瑪格麗的瘋癲定了性。
“也許,可以治好。”馬圖斯伯爵遲疑着說。
諸位爵爺拿眼去瞥他,眼神不善:無論真瘋假瘋,這會兒都必須瘋。
如果是真瘋,那還算好的了,如果是假瘋,那她欺騙龍女王是想做什麼?
難道還要奪回高庭,恢復提利爾家族的榮光?
可他們現在真不想再爲提利爾拼命了啊!
馬圖斯也回瞪他們一眼:瑪格麗瘋不瘋,與她自己無關,得由龍女王來決定。
河灣諸侯之所以在瑪格麗一事上如此小心謹慎,還是因爲高庭的歸屬未確定。
現在情況很明顯,河灣之王的寶座,鐵民想要,二鹿想要,河灣某些“青手”一系的貴族也蠢蠢欲動,就連提利昂與珊莎也曾正大光明打過它的主意。
那麼,龍女王想不想要呢?
畢竟,侏儒是她的私生子哥哥,他能代表她幾分
走在最前面的丹妮就裝作沒察覺身後幾名爵爺的眼神交流,只淡淡道:“都說說看,亞賽爾爵士的要求,該不該答應?”
“亞賽爾什麼身份?他只是佛羅倫家的次子。”立即有爵士反對道。
“關鍵是亞賽爾那老東西成了紅神信徒,大家能容忍一個異教-徒封君?”
“亞賽爾還幫史坦尼斯燒死自己親哥哥呢,這可是弒親大罪!”
“瑪格麗小姐已經很可憐了,就別再把她交給異教-徒折磨啦!”
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把瑪格麗交出去。
“除了對付異鬼,我不關心河灣內部的權力更迭。”丹妮首先表明態度,才提醒道:“但你們也別忘記一件事,提利爾家族要對紫色婚禮負全責。
理論上,瑪格麗不再具備對高庭的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