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流雲殿的時候, 蕭湛站在門口徘徊着。
枝芍:“.....主子?”站在門口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害怕吧?枝芍搖搖頭,肯定不可能。
蕭湛清清嗓子,準備開口前, 又問了一遍枝芍, “你確定她沒有生氣?”
枝芍點點頭, 心裡誹腹着, 這話都已經問了不下五遍了吧。
蕭湛裝模作樣地點點頭, 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畢竟昨晚的自己好像確實有些粗暴, 第一次難免還有些摸索的意味在裡面,自己也沒把握好力度, 印象中好幾處地方都有點兒滲血了。
想起謝詩語那小脾氣, 蕭湛忍不住笑笑, 終於推開門,走了進去, 嘴裡還低聲喊道:“語兒?語兒?寶貝兒?寶寶?”
枝芍站在門口,一陣惡寒。
片刻
殿內傳來蕭湛的聲音,
“枝芍?姑娘在哪兒?”
冰冷的聲音,枝芍心底驟然慌亂起來,推開門進去, 整個殿內除了主子, 再沒有其他人!
看着蕭湛陰鶩的眼神, 枝芍搖着頭向後退道:“不是...不是, 主子...剛剛...剛剛”
不待枝芍說完, 蕭湛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是什麼?嗯?姑娘去哪兒了?”
枝芍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嘔”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緊跟着四個黑衣人跪在地上。
“姑娘人呢?”蕭湛面無表情地問道。
四人面面相覷,爲首的那人低頭說道:
“回主子的話,屬下一直守在這裡,確實沒有見到過有人來過。”
蕭湛:“你們的意思,是她自己走了嗎?”衣袖下的手掌握成拳,下一秒四人就被一劍割喉,倒地身亡,“連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枝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蕭湛看了她一眼,“去,把姑娘找回來,找不回來的話,”語氣一頓,“你知道珠雲的下場吧。”
“....是”枝芍顫顫巍巍地說道。
******
謝詩語一路跌跌撞撞地,將近凌晨時分了,大街上還有不少人,遠處的煙花還在放着,人羣還在擠擠攘攘着,聽到身邊有人說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放了一整晚的煙花?”
“你不知道嗎?聽說是九皇子命人放的,應該是慶賀吧。”
“是嗎?”旁邊明顯有人不相信,“那那些士兵幹嘛啊?跟咱們老百姓擠什麼啊!”
“說的是啊!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
“管他做什麼的,反正和咱們沒關係。”
“說得是啊!”
......
回頭看了眼遠處的宮殿,謝詩語發了會兒呆,隨即轉過身來繼續向前走着,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放煙花呢!是怕被人知道這宮裡面發生的事情嗎?”眨眨眼,謝詩語搖搖頭,“恐怕是不想景王的人進去吧,有這麼多老百姓在這裡,景王的人就算衝進去,恐怕也已經晚了。”
所以說,這愚笨的人一旦聰明起來,真是心思縝密的可怕,什麼細節就能想到。
謝詩語忍不住苦笑,恐怕就是沒想到她這個意外吧,真讓人頭疼。
好不容易忍着傷,走到安國公府門口,遠遠就看到被圍了一層又一層,謝詩語心底慌了起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最後還要被滿門抄斬?不會吧。
謝詩語有些不確定了,一時半會兒這也不敢回家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忍不住罵道:“我真是傻了啊!這種時候怎麼能回家呢?說不定人家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呢!”
趁着沒被人發現之前,謝詩語跛着腳走了,天灰濛濛地快要亮起來了,人羣也都慢慢散開了,宮外的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謝詩語靠着個牆角蹲了下來,揉揉腳踝,頭疼道:“怎麼辦啊?這會兒能去哪兒啊!”有家不能回,普安寺太遠了,就算是讓她去她也去不了啊!更何況解藥還沒拿到手。
解藥?謝詩語眼前一亮,對啊!還有“春香閣”啊!想到這兒,謝詩語瞬間就有了不少力氣,艱難站起身來,趁着這會兒人羣還沒有完全散開,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沒人找她,趕緊先到“春香閣”裡面藏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春香閣”,謝詩語站在門口,喃喃道:
“這是什麼意思啊?”
旁邊有個大媽經過,說道:“你找誰啊?”
謝詩語頭也沒回,說道:“我,我,我找芸芸姑娘。”
“嗤”後面的人嘲笑道:“這兒昨晚就被人給封了啊你不知道?像這種地方早就該封了!”
“那,那,那,那這裡面的人呢?”
“都被帶走了吧,”那大媽好像也不太清楚的樣子,“反正是沒人了,裡面的東西昨晚都被砸了啊!”
“哦”謝詩語略微擡頭,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大媽看着她背影,還有些奇怪道:“真是奇怪,竟然還有姑娘來這裡。”說完搖搖頭,自己也走了。
正門進不了,那隻能走後門了,謝詩語仰頭看了眼有些高的泥牆,又低頭看了看角落處腦袋大小的狗洞,果斷決定還是爬牆吧。
士可殺還不可辱呢!鑽狗洞實在是太超過她的承受能力了,她寧可被摔死,也不要鑽那個狗洞。
謝詩語自言自語道:“這裡面還藏着我那幾千兩銀票呢!三分之二的家當都在裡面,要是讓我知道被人拿走了或者是不見了,等着吧,蕭湛,我和你同歸於盡!!!”
不用問就能猜到肯定是蕭湛讓人來封的,這混蛋!謝詩語一邊踩着找來的幾塊兒大石頭,一邊在心底罵着蕭湛,他還敢生氣?比起來她謝詩語更吃虧有木有?解藥沒拿到,還失了身,這會兒有家不能回,要是最後這點兒家當也被他搶走了。
謝詩語發誓,她一定會和蕭湛拼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咬緊牙關翻上了牆,謝詩語吐了口濁氣,“我這也是爲了錢啊!”
看着高高懸空的另一邊,謝詩語的小臉皺成一團,這要是跳下去,腳腕肯定得摔斷不可!還是老老實實爬下去吧,雖然丟人一點兒,反正這會兒也沒人。
左腿慢慢從身前跨過,雙手支在腰後面,側坐過來,等到坐穩了,才小心翼翼地滾了個身子,雙手攀住牆頭,一點一點放下身子,腳尖活動兩下。果然,夠不着地啊!
謝詩語苦着臉,也不知道還有多高啊,這要是直接鬆手會不會摔很疼啊!怎麼辦啊?不敢鬆手啊!
正在這邊猶豫着,忽然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響聲,像是翻箱倒櫃的聲音,有人大聲喊道:
“傅將軍,這邊沒有人!”
“這邊也沒有人!”
“這裡也沒有!”
嗯???謝詩語嚇得手一鬆,直接跌坐在地上,腳踝處鑽心地痛了起來,“啊!”沒忍住叫了起來,立馬又趕緊捂住嘴,卻已經晚了。
“我聽到有人在叫!”
“我也是!”
“去看看!”
嗚嗚嗚,謝詩語嚇得慌亂不已,完了完了,這下肯定要被捉到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慌張地四處看來看去,來不及了,直接藏到旁邊的青藤架子下面。
“春香閣”外,蕭湛坐在馬車上,聽到裡面的聲音,時不時還有人喊一句:“將軍,這裡沒有!”“這兒也沒有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陰沉,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人,都是廢物嗎?養得一個二個的像個蠢貨似的,喊這麼大聲音,就算有人也早跑了。
即便是再怎麼不願意,蕭湛也不得不面對現實,很有可能是謝詩語自己跑了的。一想到時這個原因,他就恨不得殺光了所有人!何成說過,那時候宮門口是有一羣宮女跑出去的,他把整個皇宮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謝詩語,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已經出了宮。
安國公府早就已經圍了起來,她若是回去,不可能不被發現的,普安寺那麼遠她也不可能回去,那就只有一個地方,“春香閣”了,蕭湛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回到這裡。
猛地掀馬車簾子,蕭湛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說道:“去讓那羣蠢貨閉嘴!”嚷嚷地他腦袋都要炸了!
傅皓晟本來要推門出去的,回身看到蕭湛來了,躬身道:
“見過殿下!”
蕭湛擡手,“讓你手下那幫蠢貨給孤滾回來!”
傅皓晟面上有些尷尬,手下這羣人,昨晚剛打了一場,熱血勁兒還沒緩過去,眼神示意下面的人都先回來,惹惱了殿下,都不用活了。
謝詩語捂住嘴,屏住呼吸,蜷縮在那裡,原本就要逼近的聲音忽然又遠去了。
蕭湛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冷地開口:“孤在外面都聽到你們在裡面嚷嚷着,找到什麼了嗎?”
地上的人紛紛搖頭。
“既然什麼都沒找到,還在說什麼?”心情越發煩躁起來,“嘭”地一掌擊碎桌子,“舌頭不想要就說出來,省得放在那裡只會說一些廢話!”
一羣人哆哆嗦嗦地不敢說話了。
半晌,一個膽小的人擡頭看看傅皓晟,又看看蕭湛,吞了吞口水,哆嗦着身子,從懷裡掏出來一疊銀票,
“怎麼?”
“回....回...回殿下的話,這....這是....這是屬下....剛剛翻到的....銀....銀票”剛纔沒人發現,他還想自己獨吞了,這會兒又害怕了,看殿下這個樣子,會不會直接殺了自己啊?
蕭湛頭也沒擡,“多少?”
“幾...幾...幾千兩吧。”
“你們自己分了吧。”這點兒錢他還不放在眼裡,對待下面的人,蕭湛向來都是很大方的。
有膽子大一點兒的,鼓起勇氣說道:
“殿下,我們剛剛好像聽到後面有,有,有人的叫聲。”
“嗯?”蕭湛擡眼,“在哪兒?”
“就在後面,”也有其他人說道,“好像是個女人。”
說實話,他們來了半天也不知道將軍要找什麼人,稀裡糊塗就說找人,男人女人也沒說,反正到現在也沒找到一個人,別說人了,連只貓都沒見過。
眨眼間,蕭湛就起身到了後門那裡。
傅皓晟快步跟了過去,瞪了眼手下的人,“怎麼不早點兒說!”待會兒說不定殿下還要生氣!
下面的人嘟囔着,殿下那麼兇,誰敢說啊!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謝詩語稍稍鬆了口氣,這麼一看,恐怕是已經回去了吧。想來也是,這地方都已經被封了,肯定不會有人來的,那些人應該也是隨便搜一搜就走了。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謝詩語告訴自己,說着悄咪咪地探出半個腦袋,看了過去。
Duang!
四目相對!
謝詩語立時瞪大了眼睛,蕭湛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幾步就要走上前,身後的傅皓晟不明所以,攔住蕭湛,低聲說道:
“殿下,還是屬下先去探一探吧。”
蕭湛擡手示意,笑道:“不必了,所有人都先退出去吧。”
“.....是”說完傅皓晟便退了出去。
趕緊把腦袋縮了回來,謝詩語張大了嘴,十個手指在臉上胡亂地按着,“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直接被捉到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仔細聽一下,好像沒有走過來的聲音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再翻牆出去啊啊啊!!!
左右看了看,待在這裡肯定不行啊,謝詩語一咬牙,不行,還是得跑,不跑肯定是不行的,先溜出去再說。
急急忙忙站起身,“啊”謝詩語驚呼,想起來腳腕處的傷,慌了起來,想要抓住旁邊的青藤,沒等伸手碰到,就被人攬住,從這枝枝叉叉裡面撈出來,攔腰抱起。
“你要跑哪兒去?”帶笑的聲音響起,蕭湛頗有些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