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審問

就在我發呆的空檔,忽然,簡言包裡的手機尖銳的響了起來。

簡言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艱難的撇頭,用眼神示意我幫她接電話。我又是好氣,又是迫不得已,好吧,如果是家人打過來的也好,她都這樣了,通知她的家人也是必要的。

我從她包裡掏出手機,拿起來一看,目光便呆住了。

打電話的這個人,正是單政。

巧,真的好巧啊!從前我流產的時候,他也是好巧不巧剛好給我打電話救了我一命。現在,簡言這個德行,他也同樣巧合麼?

既然救命這回事都能碰巧一樣,是不是我們從前的感情,通通都做不得數。他那樣對我,今日也能這樣對別人,是不是?

我悽然一笑,我忽然覺得,這感覺特麼的是如此的諷刺!

電話一接通,單政在那邊喊:“言言。”聽到他這個稱呼,我更是覺得痛心。原來,他對她,還是保持着舊時的稱呼,根本沒有恪守叔嫂的本分。他對她,是不是也跟她對他一樣,餘情未了,充滿着獨佔欲呢?

我沒有多說話,暗吸一口氣,冷靜的告訴他,簡言在我的店裡,出事了,救護車還沒到,問他要不要來趟。

“佳佳,你是佳佳嗎?”他問我,聲音有點焦急。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掛了電話。

單政果然來了,來的很迅速,前後不過十分鐘。一看到簡言這個慘樣,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估計是這個事實比她預計的更慘吧,我躲在店面後面,避免與他相見,他再也顧不上看我,也顧不上確認剛剛打電話的那人是不是冉佳佳。

他只是煩躁的怒吼:“怎麼回事?怎麼救護車還不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他眉目間的擔憂不是假的,或許比當年擔心我更甚,也對,他們原本就是一對啊!

這時,前面跟死了一樣的簡言,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情人打了雞血,立馬也活過來了。她的眼睛裡閃着光,她的手無力的搭在他的胳膊上,她悽然笑道:“阿政,你還是我的阿政嗎?你終於願意再次抱我了!”

“別說了!等你好了再說!”簡言現在這個鬼樣子,我們外人看了都擔憂,她卻趕在這個時候敘舊談情說愛,哎,我也是醉了的。

“好不好都這樣了,不生下來也好,那就沒人跟你搶了!”簡言看起來就像沐浴在幸福中,她的脣角,始終環繞着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阿政,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錯失了你,你願意原諒我嗎?”

我在櫃檯後面看得傻眼,要說剛剛那個簡言爲什麼那麼囂張,大約也是因爲這會兒的情深吧!

“阿政,我一直都是愛你的。”簡言擠出最後力氣說道。

然後,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我心口一跳,我差點以爲她要死了。我有點捉急,示意小美幫我出面,去幫幫忙掐掐她的人中什麼的。小美果然去了,就在這時,救護車也來了。

他們七手八腳把簡言抱上車,他絕塵而去,沒再去尋找那個可能是佳佳的女人。那個讓我歡喜讓我憂的複雜男人,驚鴻一瞥之後,又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等人員安定下來以後,對上他們八卦的眼光,我卻只能長話短說。“我最近幾天可能都不會到店裡來了,你們倆搞的定嗎?”

他們沒有問我爲什麼要走,或者說是爲什麼要躲起來,他們只異口同聲的講:“佳姐,放心!”

我收拾了包包,飛快的去小雨的幼兒園幫她請假,我想好了,爲了避免這個時候的麻煩,我們母女兩先出去一段時間,至少,等簡言穩定了再回來,免得興師問罪的人踏破我的門檻吧!

四月底的天氣,去旅遊很不錯,我帶着小雨,坐上了前往廈門的高鐵。

我在廈門呆的無憂無慮的,我住在鼓浪嶼的客棧上,每天醒了就出去吃東西,逛到半夜,聽着驚濤拍岸的聲音,我覺得很快樂。我還買了很多本地的糕點,用快遞給寄回去給鄒欣怡了。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小雨有些坐不住了,睡不着的夜裡,她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同一個地方呆久了,她開始想念起她幼兒園的同學們,她到底年紀還小,就算再體貼懂事,哪裡又懂得那麼多。

沒辦法,我們坐上了返程的高鐵。我沒想到,一出高鐵站,還沒走到打車區,就有人竄出來,對我說:“冉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不想去問他們到底是誰,我已經知道了他們是誰,我只是哀求道:“麻煩你,先讓我把孩子送回去好嗎?”

“一起帶過去吧!”那人卻絲毫不給人情,只冷冷道。“冉小姐,我想,作爲一個傷害孕婦的兇手,我們讓你逍遙玩了這麼多天,我以爲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呵。”我緊緊牽着小雨的手,笑了。“給我面子?那麼我請問,你們到這裡來堵我,是老盛總的意思?還是你們盛總的意思?”

“冉小姐,請別爲難我們!”他們卻答非所問,只對我保持了請的姿勢。

我沒有爭辯,事實上爭辯更多都是多餘的。簡言說她是我推的?是我故意傷害孕婦?呵,我真的很想笑!坐在汽車後座,我忽然覺得非常懊惱,我那店面前任老闆時候就把攝像頭搞壞了,而我接手以來,一直說修一下,一直又忘了。現在倒好了吧,連個證據都沒有了。

車子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盛家大宅。這個地方我來過一次,那時,我是爲了懇求老盛總的原諒,到這裡來求人的。這一次,我又到了這裡。不過這一次卻是更讓人發笑的身份,我是一個犯人,這樣真的很可笑!

我一進去,盛家樓下的客廳裡,已經坐了一堆人。有我認識的,老盛總,單政,簡瑤,也有我不認識的,跟老盛總差不多年紀,看來大約是簡言的父母吧!

這是許久以來,我再一次與單政面對面。我依稀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我們倆在牀上癡纏了好久,而這一次...我飛快的瞥了她一眼,卻只看到他盯着我,目光裡充滿了我看不見的哀傷。我不看他,根本不想看,只好低下頭,將自己的情緒埋在心裡。

“冉佳佳,你有什麼話要說?”說話的是老盛總,一開始,鬍子一跳一跳的,看起來很氣憤的樣子。“你自己身份低賤背景不乾淨做不了盛家媳婦,你就非要對簡言下手,你是想把我們盛家唯一的孩子折騰沒了才甘心嗎?”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我那裡人來人往的,你以爲我真的那麼傻嗎?”他們對我不客氣,我也沒必要客氣,我擡頭,同樣冰冷的態度,僵硬的回回去。

“你還狡辯!”首先坐不住的是簡瑤,小姑娘哪裡來的忍耐,她跳起來就衝到我面前,伸手要去抓小雨,我沒讓趕緊去護,啪,一巴掌扇到我臉上來了。打完還非常得意。“哼,還好我姐沒事,要是我姐有事,就不是一個巴掌這麼簡單了。”

好一個聲東擊西,這個簡瑤,看起來聰明瞭一點點。

“媽媽,你有沒事?”這麼大的陣仗,我還捱了打,孩子嚇得都哭了,我趕忙抱住安撫她。我蹲下來,母女兩抱作一團。

“好一個天倫之樂!”簡瑤冷笑道。“哼,打你一巴掌還是輕的,憑你做的那些事,殺了你都不爲過!”

“簡瑤!”終於有人看不過去了,制止了她。那個出聲的人,我沒看他一眼,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他不相信我,那他以後,都不必出現了。

“我只有一句話,我不會跟某些人一樣做那些對自己不利的傻事,如果你們不信我,去找我店裡的店員,或者找幾個路過看熱鬧的路人取證一下吧!”我挺直了脊背,一臉傲然。

“我們言言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算是她先招惹你,肯定也是你惹到她的。這麼說來,你把一個孕婦搞成這個樣子,你還有理咯?”說話的是簡言的母親,她母親還是稍微有點素質的,雖然說話還是不好聽,但態度終於也沒像他們姐妹倆一樣蠢萌蠢萌咄咄逼人。

“難道她是孕婦,就能在我店裡爲所欲爲?難道她是孕婦,我就得忍着她她侮辱我她跳起來打我我都得忍着了?難道她是孕婦,她破壞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店,我就得由着她去了?好啊,好,既然孕婦這麼吃香,我也去做孕婦好了,我再去跟她幹一架,是不是也不犯法!”我笑了,笑得決然。

“你胡說!言言不是這樣的人!言言憑什麼要去找你茬,你以爲你是誰?”那女人氣憤的跳起來,臉色難看至極。

“她是不是這種人,你最清楚!她爲什麼去找我茬,她不是去爲一個男人打抱不平的啦?她一個孕婦說那樣的話,深情款款的樣子,可得嚇死人呢!”看她氣憤,我索性火上澆油。

“你胡說什麼!”這下,是老盛總忍不下去了。大約他知道自己兒媳很小兒子之間是什麼關係,所以我說的這麼隱晦,他也懂了!他看着我,暴跳如雷。“你這個女人,你做的這麼些事,把我盛家唯一的孫女害成那個樣子,你真的不懂愧疚嗎?”

“呵呵,唯一的孫女!”我站直了身子,盯着他,冷冷的與他對視。良久,我笑出聲來,我聽見我自己輕輕的聲音。“盛總,唯一嗎?你真的確定,那是唯一一個孫女嗎?”

“你什麼意思?”單政迅雷不及掩耳的衝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腕,臉色蒼白。“冉佳佳,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