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過後我們的關係逐漸發生了細微的轉變,我們慢慢熟絡起來從一般的見面打招呼逐步被經常找我打球所取代,也許是我在球場上不愛表現自己?也許像他說的‘具有團隊精神’?我稀裡糊塗的成爲了他固定球隊中的一員,就這樣從普通朋友變成了哥們。

我正在整理課桌毛毛突然戳了我一下,我擡頭看她只見她一邊笑的別有寓意一邊朝門口示意,我趕忙走到門口。他靠着牆朝我笑着,不用他說我就知道放學後又要陪他打球來消磨時間,看他臉上帶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笑容,我就倍感無力嘴裡似乎都有一種發澀的味道在不斷蔓延,不等他說話我問道:“還是我們幾個?”他撓了撓後腦勺笑了起來,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露出了淺淺的酒窩:“謝了,那我先走了”說完拍了我胳膊一下轉頭就跑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卻久久不能回神,每到這時就忍不住想如果我不會打球還會和他成爲哥們嗎?也許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毛毛突然在我身後說到:“別看了都沒影了,看來今天又地我自己走了。”說完還嘆了口氣。

放學後我趕緊收拾完書包就去籃球場等他,因爲經常一起打球我們幾個關係都不錯,除了他以外都到了,實在無所事事的我們就自己先玩了起來。他這會肯定要陪他女朋友待會再下來,我們經常放學一起打球是因爲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不只是他們班的班長還是他們班的班花,要經常留下來監督、幫助其他同學做值日,所以一般這個時候他女朋友在班裡幫忙而我們則在這個時間陪他打球渡過。沒一會他也下來了朝我們跑來,有人先看見他了叫了他的名字,其他人也都停下來一起等他,到了跟前他一邊把書包放下一邊朝我們表示歉意,我們這纔算開始正式打球。打了差不多30來分鐘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我們都停下來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他女朋友站在離籃球場不遠處興奮的朝我們揮舞着手臂,在夕陽的映照下原本齊耳的黑色短髮變成了金色,暖意的夕陽似乎把她包裹其中使高挑的身材顯得更加修長,渾身似乎都在散發出淡淡的暖意,也許是夕陽的緣故使原本清純的笑容透出了一絲仙氣,看着那個女孩讓我更加不敢向他靠近一步,其他的哥們則以羨慕的眼光看着他,不得不承認他倆確實挺搭的。他急忙拾起書包說了句感謝就頭也不回的奔向那個女孩,我們也陸續拿起自己的東西朝大門口走去,在門口正好看到他騎車帶着她漸行漸遠,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我愣愣的站着,垂着的一隻手大拇指不由自主的搓揉着剛剛被汗水浸溼的紙巾,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裡散開。

日子就這樣在陪他消磨和見證他倆愛情的同時渡過,終究我們還是迎來了對我們來說關鍵的一年‘初三’,打着中考的名義全年級被老師們名正言順的在放學後多加了一節課並以平時成績來進行重新分班,但只有那一節其他的課還是原來的班,我則和毛毛、他、他的女朋友還有少量認識的人分在了一班。有些時候不是你刻意去躲就可以躲開了,平時我已經儘量避開他倆以免刺激自己,而現在就像老天對我嘲諷一般,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諷刺我的自欺欺人,有時真的很不想去上補習課,一是這課聽進去內容的還沒有我最討厭的課的多,二是每天上補習課我都要以好哥們的形象和他們打招呼,每到那個時刻我就會感到無比的疲憊而毛毛則會在旁邊無奈的嘆口氣。離中考的日子在一天天的縮短,由開始老師口述報時被牆上的倒計時牌所取代,我記得在快到中考的日子時他突然有一天沒出現在補習班上開始我也沒在意,第二天我想找他問問時發現他還是不在,問一哥們才知道他那兩天都沒來上課,那一天我在恍惚中渡過甚至都不知道上了什麼課,第三天我剛要準備去找他時,他突然出現在我班門口我立刻過去正準備開口,但當看見他的樣子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的樣子非常的憔悴,頭髮亂糟糟的眼睛是腫的並帶着深深的眼袋嘴脣也乾裂起皮,整個人依裡歪斜的靠着牆,看起來無精打采。他有氣無力聲音有些沙啞的說到:“放學陪我打場球”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轉身駝着背緩緩地朝着自己的班走去,那個瞬間我感覺他像個失意的中年人。那一天他當時的樣子都不停的浮現在眼前,似乎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也帶走了我的什麼,一天就這樣在不停的看錶和說不出什麼樣的心情下結束了,我慌忙的收拾了書包幾乎狂奔一般衝向籃球場,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擔心與害怕。大家都到了卻不知所措的站在旁邊,而他則像發了瘋一般拼命的投着籃,我小聲問旁邊的人怎麼回事卻都是茫然的搖了搖頭,大約過了30分鐘他才癱軟的躺在地上,他不停的喘着粗氣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額頭豆大的汗珠劃過頭皮融入了地面,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疲憊他微微張了張乾裂的嘴卻沒有說話,我們誰都沒有出聲似乎怕打破什麼,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他才逐漸平靜下來睜開眼,他的眼神有些呆瀉表情木訥的說到:“分手了”聲音沙啞而且特別的小甚至帶着一絲輕顫,說不出的感覺心裡有一點開心但看他的樣子卻不禁有些難過,大家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突然有個哥們站了起來提議道:“來一場吧”,他立刻站了起來似乎這才恢復了一絲活力大家也陸續站了起來,這是大家第一次認真打球一個個跟玩命一般,直到所有人都渾身是汗、筋疲力盡的躺在地上才結束,也許是學習的壓力吧?還是其他的一些說不上來東西?儘管累到爬不起來、累到不想動、甚至連一個字也不想說,但是身體、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這是第一次感覺即使衣服黏在身上也很舒服,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包括他。後來我們又到附近的小店買了幾聽啤酒,那是第一次喝酒從始至終大家都沒有說話各喝各的,喝酒時我經常假裝不經意的看向他也許只有這樣才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吧,也許只有這樣看着他的側臉纔是最近的距離吧,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經歷他的喜怒哀樂吧,我們喝的很慢喝到夕陽落下,喝到天色微微發暗才心照不宣的散去,離開時明顯感覺他的狀態好多了。

而分手這件事明顯對他的學習造成了影響,有一次我們討論報考志願的問題時才知道,本來可以上一類高中的他只能選擇三類裡面較好的,而我揹着父母偷偷的在第一志願裡選了和他一樣的學校。當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本來欣喜若狂的父母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他們拿着錄取通知書瞪大着雙眼,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過了好一陣才擠出一句話:“你怎麼想的?”我低着頭無法說出一個字,而有一段時間他們也沒有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