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即將步入社會,再不能像孩子那般任性,如涵決心振作起來,面帶微笑迎接下一段征程。到中華人才網上投了幾份簡歷,多是漫無目的的,有有上海的、南京的、還有海南島的,說到求職,如涵不是很上心,她想找一個感興趣的工作,發揮她的專長。舅舅在公司給她安排了職位,她不想去,表哥幫忙聯繫的報社記者的工作她倒是很感興趣。本是萬事俱備,隨時可以上班。如涵還有些猶豫,糾結中,如涵決定找一個人談談,聽聽他的想法。
自去年8月一別,這是如涵第一次撥通明宇的電話,長久以來她已經形成了習慣,只要有大事,總想聽聽明宇的意見,她把明宇當成了最堅實的依靠,如今,這個依靠沒了,她和他談得只能是事情本身,無關感情。
“喂,你好,請問你是誰?”電話接通了,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只是聲音的主人再也不屬於他了。
“我是……”如涵怔住了,他已經不再保存她的電話號碼了,竟問“你是誰?”如涵接着說話,可一句“你是誰”讓她再也沒有勇氣說下去,掛斷了電話,心裡無比淒涼、痛楚,撲在牀上失聲痛哭。當一切都已成風,她依然在等候;當世界都已改變,她卻依然堅持最初。如涵沒有想到,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如今形同陌路,竟成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涵認識到,該真正地放下了,忘記過去,也忘記明宇。臨近畢業,學校事情不多,論文答辯也結束了,很多同學都開始了泡在招聘會裡的日子,如涵的畢業論文得了優秀,工作也差不多定下來了,閒來無事,如涵決定回家去陪陪爸媽。
老媽工作不忙,閒暇時間較多,老爸倒是常常很晚回家,忙着到外地檢查的事兒。一日,母親半夜醒來,仍不見父親回家,打電話又沒人接,一時着急,推醒瞭如涵。“涵兒,你快和媽出去,到你樓下你趙叔家問問,你爸今天是上哪兒檢查去了,再晚也該回來了”,聽母親一說,如涵打開燈看了看錶,已經是夜裡2點多了,如涵一陣心慌,她很擔心父親出事兒,父親的高血壓一直是如涵最擔心。母女倆穿好了衣服,正準備出門,電話鈴卻響了起來,如涵猜想是父親,三步並作兩步去接了電話,電話裡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沈峰家嗎?”“是,你是……”不等如涵回答,男人就報上了姓名“我是沈峰的同事趙晨,你是如涵?”“趙叔叔,怎麼了,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我爸和你在一起嗎?”如涵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如涵,你別緊張,聽叔叔說,沈哥出了點事兒,在急救中心搶救室,你和你媽過來一下,太晚了,你們要注意安全”趙叔叔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涵知道事情不好,告訴了媽媽,母女倆一陣慌亂,終究是母親沉得住氣,一邊打通了姑姑和舅舅的電話,說明了情況,一邊匆忙向醫院趕去。
夜裡街上沒車,好在醫院並不遠,母女倆顧不得許多,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路跑到了醫院。“嫂子,你們可來了”趙晨看到了如涵母女,立即迎來過來,“快,嫂子,咱們快上樓,沈哥必須做個手術,需要家屬簽字!”趙晨難掩緊張。聽到了做手術,母女倆都驚住了,“什麼,什麼病,怎麼需要做手術,我們家沈峰就是高血壓,身體一向挺好的呀?”母親顫抖着說。“嫂子,你別急,聽醫生說是腦出血,只要做個小手術就好了,沒什麼大事兒”趙晨儘量把事情說的不是很嚴重,可如涵心裡知道,她也聽說過一個同學的爺爺得過這種病,即便是保住了命,恐怕也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如涵的心一時間沉到了無底的深淵,她好怕失去父親,好怕!
有如涵在身邊,母親格外堅強,她不忍讓女兒看到自己的無助。如涵看得出,向搶救室走去的每一步,母親都邁得異常艱難。母親在手術單上籤了字,父親被推進了手術室,扶母親坐在椅子上,舅舅、舅媽、姑姑、姑父也都趕到了,如涵心裡踏實了許多,看到他們陪着母親,如涵一個人走到了醫院的院子裡,跪在了地上,這個可憐的女孩兒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助正在手術室裡飽受病痛折磨的父親,一向不信神佛的她卻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那麼一種神奇的力量,能拯救自己的父親,能讓她活過來,好起來!如涵在心裡默默地祈求,淚水一滴一滴無聲地滑落,這時如涵才知道,和曾經失去明宇的痛相比,面對生離死別纔是人世間做痛苦的事,無論如何,她都要父親醒過來,她不能失去父親,不能!不知跪了多久、哭了多久,失去了意識的如涵被姑姑帶回了醫院裡,父親已經被推出了手術室。醫生說,父親出了那麼多的血,還能活下來是個奇蹟。聽到父親沒事,撐了許久的母親在也堅持不住,看到了如涵,母女倆抱頭痛哭。如涵在心裡默唸:“爸,我要長大,我要保護你,我要你好好活,我要爲你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蹟!”一夜之間,如涵覺得自己長大了,她要強大到足以保護躺在病牀上的父親和撲在自己懷裡的母親。而她所經歷的,正是劉明宇兩年前所經歷的,命運竟是如此捉弄人,她和明宇竟有如此相像的境遇!
父親躺在牀上,頭髮已經被剃光,手術的傷口很小,卻留下了刺心的痕跡。醫生說頭上的管子需要一直看着,以免出現意外,母女倆一刻也不敢鬆懈,一夜沒敢閤眼,直到第二天姑姑和姑父過來,母親仍是不放心,要留下來照顧。如涵擔心母親的身體受不了,拉着母親,一起回到了家,經過一夜的驚嚇,母親身體極其虛弱,躺在牀上一會兒就睡着了,聽到母親細微的鼾聲,如涵卻再也睡不着,她不懂,父親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好人不是應該有好報的嗎?怎麼就病了呢,而且還是這麼嚴重的病。她悄悄地問過醫生,醫生說父親的病很可能留下後遺症,爲以後的生活帶來不便,父親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他能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