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被四輩兒這兩拳搗得立刻把倆手從我身上放開了,我就看他倆眼有點兒迷離,估計是給打暈了。
四輩兒沒含糊,緊跟着往他身上一靠,喊了聲:“我去你的吧!”
楠楠一下子就被他摔倒在地。
跟着楠楠剩下的幾個人,一看楠楠讓四輩兒摔倒了,都愣住了。
這時候,在一旁的禿子一下子躥到了倒下的楠楠身邊,從衣兜裡把那把三棱刮刀抽了出來,在楠楠的臉上邊比劃邊衝他們的人喊:“都你媽站那兒,老實兒的,要不就給他臉上見見花兒!”
楠楠的那些人一看禿子手裡的三棱刮刀,立刻都不敢動了。
在當時,我們打架還很少見到過有用像三棱刮刀這一類管制刀具的,只有像仨豹子他們那樣的社會混混纔會擺弄這種東西,因爲它真的是太危險了,只要往人身上一戳,那就準是一個窟窿,而且只要把刀再從身上抽出來,必定會流血不止的。
“我你媽報警了,一會兒警察就你媽來!”這時候,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指着我們喊。
我一看就知道,他大概就是這裡的老闆了。
“哥幾個兒,閃!”我朝大夥兒喊了一聲。
我用的是“閃”,而不是“快跑”這在當時是有一定含義的,我覺得這樣喊相對比較有氣勢,感覺如果喊跑的話,會有被人追的感覺。
禿子朝楠楠臉上“啪啪”兩個嘴巴子,隨後站起來跟我們一起衝向了屋外。
人還是追出來了,不過,只有老闆自己追出來的,楠楠的人是一個沒有敢跟出來的了。
老闆站在門口衝我們喊:“別跑,打壞了東西得賠!”
這時候禿子邊跑還邊回頭還了句嘴:“我賠你媽啊!”
“嘿,你個小雞巴孩子,給我站那兒!”老闆指着我們大喊。
可是,誰也不會這麼老實的聽他的,在這兒待着?你當我們傻啊,就是警察不來的話,那這兒也不是我們的地盤啊,萬一一會兒楠楠的“救兵”來了,比如孫龍友那個癟犢子,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我們幾個人一邊向土坡下跑,吳強一邊問我:“怎麼樣,曉永,出氣了吧。”
我用話囔喪他說:“出個雞巴啊,你那是來打架的麼,你他媽是跟着趕集來的吧。”
李超這時候趕上來,也說:“就是啊,還沒等怎麼着了,你他媽就摔那兒了,你也真夠衰的你。”
吳強一看我倆都數落他,就狡辯說:“我操,別都衝着我來啊,這不馬失前蹄麼。”
管鵬說了句話,把我們都逗樂了:“你他媽竟失前蹄了,就沒看見你不失的時候。”
“哈哈哈……”
大家夥兒一邊笑着一邊跑向了道邊兒。
我們幾個跑到了道邊兒,吳強倆手捂着膝蓋,俯着身子在那兒喘大氣:“哎呀,不行了,我得你媽歇會兒了,累死我了。”
我一拍吳強的後背,指着孫大元對他說:“你媽,你這體格都蔞了,你看人孫大元,那麼胖個身子,也沒像你似的喊累。”
孫大元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我你媽就是不說完了,操,我這嗓子眼兒都冒腥味兒了。”
四輩兒這時候就湊我跟前,對我說:“咱趕緊打個的,快離開這兒。”
“嗯。”我答應了一聲。
不過,我知道,在東大街這一帶,你坐車來容易,但是要想打的走,就費點兒勁了,問題是,過路的車很少能看見的士,大多都是貨車什麼的,就是偶爾有一兩輛的士經過,一般也都不是空車,你攔都攔不下來。
我們幾個順着大道走了會兒,真的如我所料,沒有車停下。
“要不咱們坐公交回去吧,這會兒也不着急了。”管鵬對我說。
“坐公交也得有車站吧,你看這一塊兒,哪有車站啊。”我說。
我們正一邊走一邊尋摸車的時候,我的BP機就響了,我拿起一看,是楊明給我的留言。他讓我看見留言馬上給他回個電話。
四輩兒並沒有看見是誰來的,就問我:“是不是楊明發來的啊?”
我點了點頭。
“上面說的嘛?”四輩兒問。
我說:“他讓我看到留言就給他回個電話。”
“那趕緊找個電話亭,我這兒有卡,你趕緊給他回一個吧。”四輩兒說。
我並沒有當回事兒,只是說:“不忙,咱先找車回去再說。”
我們拐了一個路口,終於有輛車給我們停下了,是輛大面包車。不過,我們有八個人,這輛車也坐不下啊。
還是管鵬說了句:“就這樣吧,大夥兒擠一下。”
一聽管鵬這麼說,吳強就說:“我你媽倒是能湊合,你看孫大元那大塊兒,湊合得了麼,他一個人都快佔倆人的地兒了。”
管鵬指着車後排座說:“沒事兒,這後面兒不是還有點兒地兒麼,不行我蹲着,擠擠一會兒不就到了麼。”
結果,孫大元自己坐到了副駕駛,我們這幾個人附着身子的,坐在別人腿上的,總算是都擠上了車。
在道上,司機開車開得還有點兒快,一拐彎我們幾個人身子一晃盪,吳強就朝司機喊了聲:“師傅,你慢點兒行麼,你這車後面兒拉的似人吶,不似嘛一車土豆!”
司機一聽,就笑着說了聲“行。”不過,我也沒見他放慢了多少速度。
車總算是開到了我家街道的道口了,我們幾個人都蹭下了車,一個個兒的看着表情都挺痛苦的,唯獨孫大元是樂呵呵的下來了。
你說你這一道兒坐得比我們美,你就老實兒的不就完了麼,你還得瑟,這你不是找倒黴麼。
麪包車剛一開走,吳強指着孫大元就衝我們幾個喊:“哎,哥幾個兒,看嘿,就這逼挺美的啊,咱嘛意思啊。”
“那還用廢話麼,直接去了他啊,哈哈哈。”
“就是!”
我們幾個人這麼一喊,剛纔還樂個絲兒的孫大元立馬身子向後一撤,倆手衝我們一比劃,說:“哎,都你媽別過來啊,我可放大招了啊。”
我喊了聲:“放你媽逼啊,還你媽大招了,上,哥幾個兒!”
從小兒,他們大夥兒就都挺聽我的,我喊完這一聲,大夥兒一下子都朝孫大元躥了過去。
剛剛孫大元還擺出要與我們“誓戰到底”的樣子了,一看我們都朝他過去了,立馬倆手抱腦袋,自己個兒蹲那兒了。
“操,操!哈哈哈……”
我們大夥兒對着他一頓“拳打腳踢”,大家夥兒剛剛還在遊戲廳奮戰了,剛過了這麼會兒的功夫,就又在一塊兒沒心沒肺的瞎逗打鬧了。這就是我們當時的寫照,小玩鬧打架可以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了,那就是家常便飯一樣,誰都不會當個事兒的,打完了架都是該瘋的瘋,該鬧的鬧。
今晚我是真的出氣了,心裡那是真痛快,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並沒有到此結束,一場更大的仗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向我們逼近。
“哎,曉永,別鬧了,趕緊給楊明回個電話吧,別讓他等着急了。”四輩兒說着話,從衣兜裡拿出了IC卡遞給我。
我沒有接卡,只是對他說:“咳呀,他能有嘛事兒啊,無非就是家裡有什麼新錄像帶,讓咱看去唄,你看這哥幾個都來了,我好意思撇開大家夥兒麼。”
我話是這麼說,其實,還是因爲下午的事沒有釋懷了。
“你先給他打個電話的,看看別有嘛事兒的。”四輩兒還是堅持讓我給楊明回個電話。
“行,行。”我不耐煩的接過了卡,走向道邊兒的電話亭。
電話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由此可以知道,楊明應該一直就是守在電話邊等我給他回電話的。
“喂,串兒麼。”楊明知道是我給他打的電話。
“嗯,有嘛事兒啊。”我語氣有些冷。
“你在哪兒了?”
“我在外面兒了,幹嘛?”
我說完這句,電話那頭楊明就頓了一下,不過,他只沉了一下,就又說:“那個嘛,我聯繫了人了,你這樣,一會兒就去東大街西路口,咱上那兒匯合去。”
“去哪兒幹嘛?”我問了句。
“給你拔闖啊。”楊明說。
“哦,不用了,我剛已經掏他去了,這不剛回來麼。”我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感覺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相反,還有些小自豪。
“你說嘛,你剛去了?”
“都回來了。”
“你跟誰一起去的?”
楊明說到這兒,我就有些不耐煩的回他說:“反正事兒已經辦完了,楠楠讓我們打得不善乎。”
聽到這兒,楊明就“哦”了一聲,說:“那行,沒嘛事兒,我就掛了。”
我“嗯”了一聲,在他掛電話之前把電話掛掉了。
我掛掉電話,剛一回頭就把我嚇了一跳。
四輩兒就站在我的對面,原來,他一直就在我身後聽着我和楊明打電話了。
“你嚇我一跳!”我說。
“嚇死你就得了,你剛怎麼說話呢!”四輩兒指責我說。
“怎麼了?”我倒覺得我挺理直氣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