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剛纔凌天那猙獰的表情,我都感到害怕,那刻,我居然不經意的就抱起了自己的臂膀。
就在我驚魂未定時,韓宇卻走了進來,他看着我,眸子頓時一沉,然後,他問我:“你們又吵架了?”
我點點頭。
韓宇不由長長的嘆息一聲。
然後,他看着我:“秦路,走吧,凌總讓我過來喊你,說你今天必須去公司,你已經請假很長了,不能再延續假期了。”
我看了韓宇一眼,不由欲言又止。
我想起剛纔凌天的神情,真怕我還沒有走到淩氏,就被他滅了!
韓宇看見我眼中有驚恐的神色,他就像一鎮定劑的對我說:“沒事,秦露,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我這才“哈”了一口氣,跟着韓宇走了出去。
凌天那刻已經先下電梯去了停車場。
我和韓宇乘坐電梯下去時,見他正倚靠在車門上,指尖居然夾着一隻煙,正悵然的在那裡騰雲駕霧。
嫋嫋的煙霧中,他的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上,居然是那樣的孤寂和寥落,彷彿是被什麼重挫了一樣。
看着他那麼凝重又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不由一沉。
剛纔不還是一副猙獰彷彿要置我於死地一樣的眼神嗎?怎麼這刻居然又是一副滿目慼慼然的樣子!
我看凌天那刻那兵荒馬亂,如喪考妣的神情,心尖不由一顫,一股深深的疼痛居然又刀絞般。
韓宇不由苦笑的看着我:“秦璐,我見過相互折磨的戀人,卻從來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相互折磨的戀人!”
然後,他看着那刻完全沉醉在自己痛苦中的凌天對我說:“你說這位爺吧,你沒有在的那些日子,你從錦城消失的那些日子,他成天生無可戀的到處找尋你。現在,你回來了,你們又這樣相互折磨!你說,你們這都是何苦?又都是爲了什麼?”
是啊,這一切又都是爲了什麼呢?
我的心那刻鈍痛着,凌天那痛苦的表情,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入了我的心臟,讓我也跟着疼痛不已!
那刻,我不由就想起了納蘭性德的那首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看着凌天那刻的樣子,想着這首詞,我的心一下子潮溼起來,許多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竟然全都是凌天對我的好……
我不由就淚光模糊的坐上了車。
凌天顯然完全沉浸在了他的心境裡,我坐上了車,要不是韓宇讓他上車了,他都還依靠在車上吞雲駕霧的想着他自己的心事。
韓宇爲他打開了後座的門,他一看見我,渾身不由僵硬了一下,但是,瞬即,他還是坐了上來,只是他的目光沒有和我對視,而是一直看着前方。
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在我身邊彌散着。
明明剛纔兩個恨不得要把對方置於死地的人,這刻卻相安無事的同坐在一輛車的後座上,我倚靠在座椅上,滿腹的心思,眼角始終潮溼着,無聲的淚,忍也忍不住的從眼眶裡漫延出來,模糊着我的目光……
突然,車子途徑一家早點面前,凌天讓韓宇停了車。
韓宇剛將車子停穩,他就躬身下了車。
一會兒,他就返身回來,上來後,也不着聲,只是在我的手裡直接放了一個袋子。
我垂目一看,見是一盒豆漿和幾個水晶灌湯包,這家的包子我一直就特別的愛吃,皮薄餡多,關鍵是味道還很好。
那刻,我拿着他無聲給我遞過來的包子和豆漿,心裡竟然百味雜陳!
說真的,那刻,我心裡一點食慾都沒有,但是,想着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腹中的孩子也需要營養,於是,我硬起心腸,將凌天爲我買回的東西吃下了肚子。
前面開車的韓宇,那刻不由就嘴脣勾出了一抹弧度。
車子到了淩氏,韓宇將車子停好,凌天就下了車。
我跟着他下了車,但是,我卻沒有和他一起走,我看着一身冰川的走了一段路,才移步。
韓宇像和我有默契一樣,他居然也放慢了腳步,和我一起走進了公司的大廳。
我和韓宇等候電梯時,凌天已經閃身進了高管專用的那部電梯,我以爲,他會直接按了電梯先走,結果,剛欲閉合的電梯門卻又打開了。
我的目光還注視着員工專用的電梯,等着電梯下來。
結果,凌天卻看着韓宇道:“還不趕快進來一起走?”
那聲音冷冽得沒有一絲溫度,讓人聽了都會不由打寒顫!
韓宇立刻拽了我一下,讓我和他一起上了凌天乘坐的那部高管專用的電梯。
我們進去後,凌天仍然沉着他的那張生人勿近的冰川臉,彷彿誰欠了十萬八千沒有還一樣。
我站在電梯的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把這個資本家惹惱了!
韓宇卻饒有興味的看看我,又看看一臉冰川的凌天,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弧度,眼角末梢裡都噙着笑意,彷彿是在看兩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
出了電梯後,我居然遇見了正拿着水杯去茶水間的張佳音。
她看到我的那一剎那,不由一個愣怔,好一會兒,她才神色正常的看着我:“秦秘書,你又來上班了?看你這麼久沒有來上班,我還以爲是淩氏的塘子小了,養不下你這條大魚,你到別處去另謀高就去了,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
她的話裡充滿了嘲諷和揶揄!
我想起她那天在深圳的那個酒吧,全程和那個黑衣男人的曖昧,嘴角不由對她露出一抹不屑的弧度,然後,就把她視爲空氣一樣的忽略了,從她身邊一閃而過。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見她被我那不屑的表情氣得牙癢癢的。
然後,她對凌天道:“凌總,你看看秦秘書這態度,要是公司的人都像她這樣,我這個副總還有什麼威信?”
我的腳步不由頓了一下,放慢了速度,我想聽聽凌天到底會怎麼說。
我以爲,凌天會說任由張佳音對我做出什麼處罰,結果,我卻聽見他不冷不熱的對張佳音說:“張副總,一個人在公司的威信是由自己樹立的,不是別人的態度就能決定的。還有,張副總這一大早上是沒有事情嗎,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是在沒事找事呢?”
我聽見張佳音重重的出了一聲氣,然後,直接向茶水間去了,我的腳步,卻在那刻一下子就輕快起來,沒有來時的沉重了!
還好,關鍵時刻,凌天還沒有眼瞎,還沒有是非不分,還沒有任憑這個女人踩在我頭上。儘管,我早上的那番話把他氣得不輕。
我走進那間和凌天一牆之隔,卻被他安裝了一道隱門的辦公室,忽然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辦公桌上的那盆綠蘿依然長勢茂盛,角落裡的兩盆綠植也依然蔥綠,辦公室裡也一塵不染,甚至電腦的鍵盤,也是乾乾淨淨的,彷彿我這段時間沒有請假一樣。
打開電腦,我依然無所事事,不由就對着電腦屏幕發起了呆。
這時,我以前的小秘書溫琴的QQ頭像卻開始在我電腦的左下角閃爍起來,我點開一看,她居然在Q上高興的說:“老大,你回來了,在外可玩得高興?”
我立刻給她回了過去:“就那樣!”
然後,我問她近日如何?
這小妞兒立刻就說,她一切都好,我託她盯着的事情,現在表面也是一片風平浪靜。還說張現在正拉攏她,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我當即在Q上給她豎起了大拇指,讓她繼續留心。
和溫琴說完話後,我又對着電腦開始發呆。
這時,我辦公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一接聽,就聽凌天用能凍死人的聲音對我說:“秦秘書,你這些日子沒有來上班,難道已經忘記了你的本分了嗎?”
我的心口不由一個緊縮,我不知道,這廝又是在發什麼神經。
這時,韓宇推開了我的門,他用手指了一下我的茶杯,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自從我從副總的位置降職爲凌天的生活秘書後,他每天的茶水都是由我負責的。
好些日子沒有來上班,我還真的把這茬事情給忘記了。
經過韓宇那一提示,我立刻對着電話道:“對不起,凌總,我馬上過來!”
這就是所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吧。
於是,我匆匆的走進凌天的辦公室,他正對着電腦凝神在看什麼,我從他桌上拿起那個紫砂茶杯,就向茶水間走去。
我沒有想到,我一走到茶水間門口,就聽幾個人在那裡繪聲繪色的說着早上張佳音故意刁難我的那一幕。
我的心不由窒了一下。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早上那一幕,我明明沒有見有其它的人呀,沒想到,這消息傳的這麼快!
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因爲,我聽見了沈箏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