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武將震盪錘固定在腿側,清點歸他指揮的同輩骨幹,並聆聽父親的‘致勝’教導。
因爲肋骨受傷,鐵匠女婿呼吸走路都痛苦,更別提掄錘子去戰鬥了。
馬可世家族少了最能打的‘大將’。幸好鐵匠的兒子長大成人,且有的是一身力氣。
“爸,別擔心,我不害怕的。”
達武像個初出茅廬的小牛犢,帶着稱手的武器,熱力散發,渾身都是幹勁。
可鐵匠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之所以能當馬可世的女婿,一則是個手藝人,二則很能打。
家族需要各種人才,包括能衝鋒陷陣的。
可打的越多,鐵匠越明白什麼叫‘刀劍不長眼’。
世家交好的梅森老爹威風半輩子,可他兒子出門第一仗就死了。
鐵匠自持武力去修船廠抓通緝犯,結果踢中周青峰這塊鐵板。
托馬斯三兄弟,同吃同住培養出來的默契和武技,向來橫行霸道,一夜全死。
以武犯禁的人,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會遇到什麼情況。
“遇事要冷靜,看清狀況。”
“要學會嚇唬人,逼對手退讓。”
“別太要臉,要會躲會逃會認輸。”
“爸,你說好多次了,我記得住。”達武只覺父親嘮叨,完全沒有飯桌前吹牛的爽利。
鐵匠將一面鑲鐵木盾遞給兒子。
這是他親手打造的盾牌,火拼必帶,抵擋了不知多少攻擊,救過他好幾次。
這玩意是典型的違禁品。執法處不查刀劍錘斧,卻對盾甲弩這三類視若大敵。
“我知道你不怕,但一旦打起來,別衝太前,得跟你那些表哥堂兄站在一起。”
鐵匠總覺着自己說得還不夠,總想把畢生經驗掰開揉碎,細細講幾遍。
達武卻有點心不在焉,“爸,其實我不太想去抓什麼有罪之人。
碼頭區所謂的狠人都是欺負窮人不反抗而已。我們全家殺出去,沒誰扛得住。
爸,我想跟維克多走。他那裡肯定有大場面,用得上我。”
達武躍躍欲試,目光看向正上馬車的周青峰。在他看來,個頭才一米六的小子纔是真威風。
大鬧監牢,船廠立威,洗劫錢莊,現在又要去‘說服’‘黑狐’,這乾的都是大事。
與之相比,街頭鬥毆算個啥?贏了理所應當,輸了不光彩。
“爸,你總說要學祖父的頭腦。可我學不來祖父的謹慎,我想學維克多的機變。”
鐵匠想哭又想笑,在兒子身上看到當年渾身熱血的自己。他下意識覺着跟着維克多肯定更危險......
謹慎能學,機變是隨便能學的?
可仔細一想,達武的想法未必是錯的。
家裡人都認可黑髮少年的實力,畢竟那小子手段多,每一項都出人意料。
‘夜梟’艾莉絲也在維克多身邊,兩人戰鬥力最強。
達武是個剛成年的愣頭菜鳥。他更需要積累經驗,而不是趕鴨子上架的獨當一面。
梅森老爹就無數次後悔,他應該帶兒子出門幾趟,哪怕一趟也好,而不是過於自信,直接撒手。
鐵匠一聲長嘆。若不是肋骨斷了,他肯定親自帶兒子上陣,現在只能託付給別人。
至於維克多和艾莉絲比達武還小的事實——那對小男女早熟的不像話。
尤其維克多,看似沒心沒肺,該出頭時很有想法,能扛住大局。
“維克多。”鐵匠趕在馬車出發前,把達武拉到周青峰面前,“能讓我兒子跟着你嗎?”
達武一米八幾的塊頭,雄赳赳、氣昂昂的。他從父親身後站出,主動道:
“維克多,我想救我祖父,想多出一份力。你用得上我的。”
周青峰大喜,他從來沒忘記自己其實是個弱雞。
若是不開掛,這小子也就是力量大點,體格強點,打鬥經驗爲零。
達武這塊頭,一看就很給人安全感。
“行,我正缺個能打能抗的。”周青峰答應的很爽快,招手讓達武上車。
鐵匠又叮囑一句,“達武年輕,我怕他腦子一熱就往前衝。維克多,你喊住他點。”
“爸,我不會亂衝,我聽維克多的。你回去休息吧。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達武急切的想躲開父母的嘮叨,取代了車伕,親自駕車離開。
鐵匠夫妻看着孩子的身影進入黑夜,憂心難解。
現在是夜裡八點,天黑不久。馬可世家族行動很快,時間沒浪費在哭唧唧上。
幾十號家族成員進入狂暴模式,一邊轉移老弱,一邊抓捕有罪之人。
達武策馬駕車,花半小時從碼頭區跑到富人區。
有錢人住的地方,城市衛隊崗哨林立,沒有證件,夜間不許通行。
三人一貓棄車步行——沒錯,肥肥的橘貓也要參與冒險,跟來了。
周青峰沒打算從前門進瑪德琳家,打算翻牆進。
面對五米高的圍牆,艾莉絲丟出飛爪掛上牆頭,其他兩人爬繩而上。
至於橘貓,達武表示可以放在自己肩膀上。
“太麻煩了。”
周青峰抓起橘貓直接丟過牆頭——黑夜中響起淒厲的喵喵慘叫。
幾人過牆,艾莉絲很快傳來個壞消息,“維克多,我們好像來遲一步。”
橘貓也氣鼓鼓的過來,“刁民,你再敢丟朕。朕就讓躲在主樓裡的弓手射死你。”
瑪德琳的宅院很大,翻牆進來是個花園,走過花園纔到主樓。
艾莉絲都尚未探索主樓,只覺着這深宅大院過於安靜,才發出警示。
周青峰疑惑的問橘貓,“你怎麼知道主樓裡有弓手?”
“當然是朕的本事大。”橘貓傲然的揚起頭,但黑暗中又一聲喵喵貓叫露了它的底。
花園的樹叢下走出只白貓。
相比肥胖的‘大橘’,它秀氣小巧,叫聲婉轉,顯然是住在這宅院的。
“真厲害,一個照面,國王陛下就交到女朋友了。”周青峰打趣道。
橘貓怒道:“什麼眼神啊?這是一隻公貓。”
艾莉絲蹲下來,對橘貓道:“查爾斯,問問出了什麼事?哪來的弓手?瑪德琳在不在宅院內?”
“朕問過了,但這白貓也不清楚。畢竟不是所有貓咪都像朕這般聰慧。
只知道入夜後不久,有一夥人突然闖了進來,抓走了女主人。他們留下弓手設伏,還想抓後來者。”
“抓後來者?肯定不是想抓我們。”周青峰想了想,“是抓瑪德琳的弟弟,雷納德。”
艾莉絲接了句,“雷納德的綽號叫‘白癡’,卻是執法處少有還算腦子正常的人。”
“我只記得那傢伙自稱‘正義使者’。”周青峰有些苦惱,他要找的正主被劫持了,這可怎麼辦?
達武提個建議,“把藏在主樓的弓手抓幾個問問,不就知道咋回事?我有盾牌,可以硬衝進去。”
艾莉絲翻個白眼,“我悄悄摸進去就行,何必硬衝?”
周青峰則看向橘貓。後者大驚,“刁民,你該不會要朕衝進去吧?”
於是三人一貓又看向那隻可憐、弱小、無助的小白貓。
經過‘大橘’喵喵喵的溝通,小白貓一轉身,鑽進花園的灌木叢,朝宅院主樓而去。
橘貓跟隨。
達武委屈道:“我可鑽不了這麼小的樹叢。”
不一會,三人腦海裡都傳來‘大橘’的意念傳訊。
“這地方不止有弓手,主樓外還埋伏了刀盾手。
哇......他們發現了朕。
哦......朕是貓咪,不用怕。
朕進主樓了,朕看到這地方的僕人,他們被關起來了。”
周青峰三人還在花園,腦海裡卻響起十幾米外橘貓的聲音。
達武先是驚訝,隨即興奮,“太好了。橘貓可以爲我們探查情況,沒誰注意它們。”
洗劫錢莊那晚,‘大橘’就直接朝周青峰腦海裡下達命令。
錢莊的守衛更是被它無影無蹤的異能弄得疑神疑鬼,日夜難安。
這意念傳訊的範圍雖然就十幾米,可配合動物溝通,能派上大用處。
不用親眼所見,無需冒險潛入,更用不着硬拼硬闖,‘大橘’只花幾分鐘就摸清宅院內外。
“走,繞路。”
有橘貓指點,周青峰三人繞開潛伏者緊盯的正面,悄無聲息的摸到對手側後。
達武能清楚看到主樓的花壇後蹲着兩個持刀暴徒,訝然道:“是‘肥狼’弗蘭克的手下。”
持刀暴徒正在動手卷煙,邊抽邊聊,完全沒料到自己已然被發現。
艾莉絲輕巧的徒手爬樓,無聲的出現在主樓第三層的樓頂。
樓頂的黑暗中藏着一名弓手,正來回踱步,俯瞰整個宅院的動靜。
艾莉絲手持刺劍,悄無聲息的向弓手靠近。在她動手前,樓下適時響起兩聲貓叫。
喵喵的聲音吸引大多數潛伏者的注意,沒誰聽到主樓頂部響起輕微的悶哼。
頂樓的弓手遭遇‘腎擊’,一柄刺劍穿透其身軀,一隻手又捏住其喉嚨,遏制其痛呼。
飛爪落下,周青峰順着繩結爬上樓頂。
弓手還沒死,只痛的不停顫抖。一點火種落在其額頭,很快燒遍全身,將其靈魂化作柴薪。
“不審訊?”
“先清場再說。”
少男少女從樓頂開始,依靠兩隻貓咪充當偵察兵,實時瞭解樓內對手狀況。
過了大概半小時,橘貓給外頭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達武傳訊,
“樓內的敵人清理完了,維克多讓伱清理樓外的,要求別弄死。”
達武立馬從躲藏的暗處跳出,快步朝躲在花壇後的兩名刀盾手發起衝擊。
黑夜裡一聲吼,兩名刀盾手被嚇的手裡煙都掉了,倉促間像保齡球般被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