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信她是一個傻瓜,卻不能不管她。
歷史驚人的相似,我又一次捨生取義將她從冰冷的江水中撈了出來。
陸無心,你欠我兩條命知道嗎?
正當我想把身上的水抖乾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的面前飄過。
眼看着那個人就要走遠了,我也顧不上許多。回頭看了看還陷入昏迷的陸無心,一咬牙棄她而去。
這荒郊野外的,白易衡一下也就過來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我朝着那個背影追了上去,是炎羽沒錯了。
雖然這一次,她換上了女裝。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女裝的樣子,一頭飄逸的長髮很隨意的用髮簪別在腦後,淺綠色裙衫更襯得她膚白勝雪。
從那個時候起,我便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淺綠色,總是讓人想起初春枝頭的新綠。
就好像繁華落盡之後的枯樹在春天又陡然爆出了希望,有一種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喂,炎羽!”我衝着她大聲喊了一句。
她沒有理我,依舊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就好像聽不見一樣。
此時,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的腳步很遲緩,有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雖然現在已是日暖風薰的季節,她卻顯得十分怕冷一般緊緊裹着外衣。
我以爲她沒有聽見,又喊了好幾聲:“喂,炎羽,炎羽,你這個自戀的傢伙,看我,看我啊,我在這裡。”
沒想到她依舊無動於衷,就彷彿聽不見一般。
不對啊,我又仔細看了一眼她腳,雖然腳步一下虛浮,但是好歹是着地的啊。
也就是說,她還活着啊。
她不會是故意不理我的吧,覺得是我拖了她的後腿。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呸,怪我咯,龍翼的事情本來就不是我造成的啊,要怪就怪他自己自不量力卯足了勁非要和天帝作對。
天帝是誰啊,天界的霸主啊,況且那八百年前的事情,他都已經改過了,該受的天劫也都受了,你還想怎樣啊。
幾百年前你就輸了,結果竟然不知悔改,屢敗屢戰。
想到這個我就好氣啊,好好的一個姑娘,學什麼不好,偏學人家談戀愛,還是一個只是爲了利用她的男人。
說實話,我對龍翼沒有好印象,我也堅決不承認我和他本是一體。
一廂情願的感情能有多堅不可摧呢?
遇見一個更好的人來替代,或者是日復一日三點一線磨平了那麼點微不足道的好感,又或者是在零零碎碎的瑣事中將一切淡忘殆盡。
開始還可以仗着自我感動的傻瓜式付出維持微弱的堅持勉強應付,越到後面越力不從心。
感情這東西嘛,一見鍾情,再而衰,三而竭,有什麼了不起的。
所有你以爲痛不欲生的事情都會在時間中變得遲鈍,然後習以爲常。
看着現在的炎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我氣的一下子跳起來抓住了她的衣角,竄上她的肩頭,衝着她的耳邊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喂,炎羽,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欠你的,你愛理不理。”
沒想到她似乎是被我嚇到了,後退幾步突然跌坐在地上,嚇得是花容失色,一臉驚恐。
我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發現她除了會炎羽長的一模一樣,其他的地方一點也不像啊,我頓時有點迷茫。
炎羽是絕對不會露出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的,她向來有一種迷之自信。
四目相對,那姑娘的眼神從驚恐靜靜變爲欣喜,她突然微笑着摸了摸我的腦袋,溫柔的說道:“原來是一隻小貓咪啊,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吧。”
我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搞不清楚狀況。
只見她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唉,我啊,小時候生了一場重病,耳朵聽不見聲音,不然我應該可以早些發現你吧,有沒有傷着你啊?”
說着她還真的一本正經的在我的身上尋找傷口,看起來並沒有再說謊。
我頭頂的問號愈加清晰,幾乎要溢出眼眶 。
她似乎是看到了我在疑惑,卻誤解了我的意思。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她用她那溫柔的聲音輕聲說道,生怕驚擾到我。
我承認,這一刻,我竟然有些心動。
完了,像我這種人,你要打我,我絕對寧死不從寧折不彎,可你要是給我親親抱抱舉高高,溫柔的對我,可能你還沒有伸手我就屁顛屁顛的跟你回家了。
其實我也並沒有那麼喜歡她,只是永遠無法抵抗這種溫柔的攻勢,僅此而已。
可是,好感就不算喜歡了嗎?就算沒有愛那麼深,可那也是切切實實的喜歡啊。
自從離開最後一任主人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像他一樣接近過我,所以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命運讓我又遇見了她。
我需要一個溫暖的家,而她恰好在,於是便賴上了。
生活就是這麼淘氣,我努力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她卻離我越來越遠。
當我說服自己遠離她的時候,她卻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我身邊。
喜歡的人無論再怎麼抗拒,多看一眼還是會喜歡。就在我以爲已經不會再因爲她起任何情緒上的波瀾的時候,她又猝不及防闖入了我的生活。
我發現,原來我所有的不開心,其實都是因爲嫉妒龍翼。
她抱着我玩了一會兒,然後將我輕輕的放在地上,朝着我揮了揮手,說道:“天快要黑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說着便起身,站起來要走。看樣子她並不打算帶我回家,好生氣啊,我不乖嗎,不可愛嗎,爲什麼不帶我回家。
我是那麼容易甩掉的嗎?哼!
我不知道這個姑娘到底是不是之前的炎羽,我只知道,她是我選中的人,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初春的夜還帶着徹骨的涼意,侵入骨髓。我尾隨着她一路走進了醉春樓,偷偷躲進了她的牀底下。
此時,我的臉上彷彿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着,從頭頂到耳根都是熱的。
外面的聲音很嘈雜,各種話語聲中混雜着幾聲嬌笑。
她睡覺如貓一般,輕輕巧巧。我等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拉開窗,路上黑的彷彿化不開的墨,一個人影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