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老爸拼命向任阿姨示意,“屋裡有客人,是小麟和他的同學,別讓孩子聽見。”
任阿姨抻脖子向屋裡瞄了一眼,因爲角度問題,只看見了坐在牀上的我,我尷尬地向任阿姨揮了揮手,苦笑了一下。
任阿姨也沒理我,拽住我老爸的領帶,就把他從屋子裡拽走了,只留下班長和我面面相覷地看着。
“怎麼回事。”班長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好像是小芹的媽媽吧。”
因爲任阿姨曾經在小芹痛經的時候,開車來學校接過她,所以班長見過任阿姨也不足爲怪。
我覺得這件事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於是招認道:
“就是小芹的媽媽,我跟小芹是青梅竹馬,所以任阿姨自然跟我老爸也是鄰居了,呵呵呵呵……”
我都覺得我笑得像個白癡。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搬家了嗎。”班長指出其中的疑點,“爲什麼任阿姨還會來找葉叔叔,而且和他說話非常不客氣的樣子。”
“可能是你的錯覺啦。”我辯解道,“任阿姨跟誰都是急脾氣的……”
“有些不對頭……”班長雙肘支撐在茶几上,十指交叉,思考的姿態蠻像EVA裡面的碇司令,“我記得小芹也是單親家庭,難道任阿姨跟葉叔叔,到現在還有什麼工作上的關係嗎。”
班長的直覺也很厲害啊,工作關係沒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關係倒有一些啊。
班長拍了拍面前的茶几,“葉麟,你坐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誒,審完我老爸以後,要繼續審我了啊,看樣子是非要把家訪進行到底啊。
我覺得班長要拿我過一過未來審犯人的癮,堅決不從,反而招呼班長坐到牀上來,理由是坐到牀上比較放鬆。
“上椅子這邊來。”班長再次招呼我。
“不去,牀上多好,你上牀來。”
突然意識到,和班長孤男寡女在賓館裡的我,說出“上牀”這兩個字,相當不合時宜。
班長果然咬緊下脣,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
好死不死的是,老爸這間房的樓上,此時又發出了相當可疑的牀板吱嘎聲,很快又夾雜了男性濁重的呼吸,以及女性衝上雲端的尖叫。
“老公,老公你好厲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根據經驗,結婚以後的夫妻是很少會來賓館的,天知道這女人嘴裡的老公,是不是她真的老公,不過反正她說自己要死了也不是真的要死了。
尼瑪這賓館也太不隔音了吧,怪不得整體價格比較便宜,主要吸引的都是大學生來開房呢,老爸成天晚上被這種無法忽略的噪音騷擾,怪不得工作效率越來越低啊。
用膝蓋想都知道樓上在做什麼,班長立即被羞成了紅臉,她從茶几後面站起來,嚴肅地說:
“看樣子葉叔叔短時間不會回來的,我今天的目的也算達到了,我先走了。”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
在樓上發出濃濃春意的現在,如果我留班長再呆一會,那就是其心可誅了。
“班長。”我從後面追了上去,關上門來到了走廊,“我跟你一起走,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再發生星期五那樣的事就糟糕了。”
仔細思忖一番之後,班長接受了我的好意,她似乎認爲我也不應該繼續在這間曖昧度逐漸升高的房間裡呆下去了。
儘管如此,她仍然倔強地說:“只要不是在狹窄的地方被他們堵住,我一個人是可以成功跑掉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嘛。”我勸道,“你是爲了對我家訪才走這趟夜路,如果在路上出了危險,就是我的責任,與其出了事以後再負責,不如我現在就負起責任來,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班長饒有興味地看了我一眼,“事後負責,你指的是什麼事,之後你又要怎麼責任。”
正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我,突然聽見任阿姨的聲音在走廊拐角處傳了起來。
“我不用你負責,我只要你跟我去把孩子打掉,你只要簽字就行了。”
尼瑪任阿姨你怎麼這麼急性子啊,至少要出了賓館再和老爸吵架啊,這下子慘了,班長何其冰雪聰明,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其中的貓膩班長能猜不到。
果然,班長剎然停住腳步,極其震驚的表情告訴我,她已經知道老爸和任阿姨是“什麼關係”了。
接下來是老爸苦口婆心的勸說:“冷靜,冷靜一下,小生命是無辜的,如果他的小腦瓜知道我們要把他流掉,一定會非常傷心絕望吧。”
“所以纔要趁他還沒長出腦子,快刀斬亂麻啊。”
“人工流產對你的身體也有傷害的……”
“總比生下來一個沒名沒分的孩子要強。”
“那個,名分什麼的,如果你不嫌棄,我倒是很願意給你……”
“你做夢吧,就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紅璃你這麼說就太傷人了……”
“不準叫我紅璃。”
爲了避免和他們在走廊上碰見,雙方尷尬,我帶着班長走了安全樓梯,對於越來越習慣坐電梯的房客們,這裡是寂靜無人的所在。
班長低着頭下樓梯,面色如同罩上了一層薄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許久不曾跟我說話,我也不知道此時聊什麼話題纔是正確的。
到了一、二樓之間的平臺上,班長停下腳步,在後面問我: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對不對。”
雖然班長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
我只好尷尬地點頭,“任阿姨和我老爸,因爲禽流感的關係被隔離在這座賓館裡,後來出了點意外……”
班長立刻警覺到,我方纔招呼她坐上去的那張牀,極有可能是我老爸和任阿姨“發生意外”的那張牀,不由又氣又恨又羞,幸好在黑暗中看不出臉色是否變紅。
其實不是那張牀啦,是旁邊的那張纔對。
“雙方都是成年人,居然做事這麼不負責任……”班長不悅道,“事先就沒有爲自己的孩子多想想嗎。”
我覺得班長有點求全責備了,“當時喝醉了,也沒辦法的。”
班長更怒了,“果然是葉叔叔他酒後亂性嗎,我就知道平常的他,絕對沒有膽子推倒任阿姨的。”
那個……其實是任阿姨她酒後亂性,逆推了我老爸的,不過就算是我說了也只能平添尷尬吧。
“他們維持這種關係有多久了。”
“誒。”我沒反應過來,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只有過那一夜吧。
聽我說老爸和任阿姨只同牀過一夜,班長不信。
“別騙我,你以爲是演電視劇嗎,只有一次就能懷上孩子。”
其實不是一次,是四次啦,不過我說了的話,只會讓班長覺得老爸和任阿姨都是沉湎於肉`欲的色男色女吧。
雖然對於各自單身了很多年的老爸和任阿姨來說,一夜四次也不算很過火啦……
“剛纔聽他們的談話,葉叔叔是想和任阿姨結婚,但是任阿姨不願意。”
除了都離過婚,都有一個拖油瓶以外,老爸和任阿姨真沒太多共同點,一個得過女子散打世界冠軍,在武術圈和電影圈裡都聲名赫赫,另外一個,自從走下大學講壇之後,就只在diy男女和色`情論壇裡面聲名赫赫了。
但是根據科學家研究出來的婚姻速配公式,相似的男女在一塊未必會幸福,就好像紅燒肉和排骨一起吃,太過油膩一樣,有的時候就該紅燒肉配青菜,排骨配豆腐,互補的婚姻纔是美滿的。
從班長的表情看,她似乎也認爲我老爸和任阿姨不是徹底沒戲。
“葉叔叔和任阿姨可能會結婚這件事,小芹知道嗎。”
班長問出了重要的問題。
“應該還……不知道吧。”我苦着臉回答。
“如果葉叔叔和任阿姨結了婚,小芹豈不是成了你的妹妹。”
“嗯,理論上是沒錯啦……”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班長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好像有了什麼值得高興的發現。
“上次你在超市裡遇見我,跟我說‘只把小芹當成妹妹’,難道那時候你已經知道葉叔叔和任阿姨有可能結婚嗎。”
回憶了一下,我確實說過這種話,那時候我還想着要氣跑小芹呢,所以不管老爸和任阿姨怎麼發展,那時候我絕對是隻把小芹當做預備妹妹來對待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班長陷入了一段古怪的沉默,再開口時,她正義凜然的風貌全部褪盡,居然還帶上了一點少見的羞澀。
“其實上次你說,只把小芹當成妹妹,我是有點懷疑的,現在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你和小芹是一塊長大的,她比較黏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管葉叔叔和任阿姨以後會不會結婚,你還是會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她吧。”
這個……對我有點不好說啊,雖然上次在超市裡,我的確沒有對你說謊,但是這段時間事情已經發生變化了,我對身爲“預備妹妹”的小芹,已經做出了親嘴摸胸脫裙子之類的事,兩人差點就赤誠相見,偷嚐禁果了啊。
其實對於在“女朋友”和“妹妹”兩個位置之間搖擺不定的小芹,我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對待她啊。
但是此時如果對班長的問題加以否認的話,我豈不是就成了說謊話的騙子,而且假如任阿姨當真和老爸結婚的話,任阿姨對我和小芹的關係將會怎樣看待呢,那時候小芹就是我的義妹了啊。
被各種問題所苦的我,爲了不長時間思考,讓班長產生懷疑,只得硬着頭皮說:
“嗯,我會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小芹的。”
班長沒有答話,而是搶在我前頭走下了樓梯,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從她飄灑的黑髮上來觀察,她居然有點雀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