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緗前腳離開公司大門,安希儂後腳就邁進了安傑廉的辦公室,把香緗的辭職信重重地拍在他的桌子上。
“你乾的好事!”
安傑廉很平靜,看着那封辭職信出了半天神,說:“我心情很差,不要再來煩我了。”
“你這塊石頭!”
安傑廉轉過了身,背對着安希儂不說話。安希儂感到很光火,說:“我現在不追究你的個人感情問題,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首席圖片編輯現在辭職了,你要負責。”
抱着屬於自己的箱子,香緗走上了電梯。那裡面大多是書,很沉,它們爲她的第一份工作提供了很多幫助。她按下了電梯的按鈕,門關上了;現在她先要回到安傑廉的公寓,去收拾自己的物品。
她所有的衣服都是收在行李箱中的,臥室裡只有幾件有限的日常用品。她把它們塞進行李箱的小夾縫裡,但手卻碰到了於熙的那本畫冊。她把它翻了出來,凝視着最後幾頁上自己的照片。她的愛情之花盛開過嗎,也許還沒來得及盛開,就凋落在現實的面前了吧。
她擦了擦眼睛,命令自己的眼淚不準流出來。然後,便從臥室走了出來。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安傑廉就站在客廳的中央,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臥室。
香緗沒有慌亂,把新房子的鑰匙和這套公寓的鑰匙一起放到茶几上;安傑廉沒有變換姿勢,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你是打算回杭州嗎?”
“華山的鎖,能給我一把嗎?”
安傑廉愣了一下,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給我一把可以嗎?”
“從西安就一直找我要鎖,爲什麼?”
“留個紀念。”
“可以給你,但有個條件。”
香緗沒有看他,拉開行李箱拿出了自己的記事本,翻到2005年3月5日那一天,舉到安傑廉的眼前。那天是驚蟄,預示着從這一天開始,將會聽到春雷的聲音,下面的備忘上寫了一行英文“anyone except me”。
安傑廉閉了一下眼睛,轉身返回到臥室裡,很快又回到她的面前,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伸了出來。香緗看得很清楚,他的手裡握着兩把鎖,長長的鎖頸下是金黃色的鎖身,隱隱能看到生鏽的痕跡。
“我只要一把就可以了。”
“那就挑一個吧。”
香緗看着那兩把鎖,從背面看來,沒什麼分別,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把已經有了鏽跡,而另外一個則仍很光亮。香緗伸手就拿過了那把有了鏽跡的鎖,反過來一看,正面寫的是:華山爲證,永結同心。
“真是巧啊,”她尷尬地看了看安傑廉,轉過了身。她出了安傑廉的家門,聽到門“砰”地一聲關上,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向了電梯。手裡的鎖讓她痛心,看着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爬升,她忍不住要去看那金黃色鎖身上的八個紅色大字。“華山爲證,永結同心”,她看着那幾個字,眼淚不知不覺中便漲了潮,滴在那幾個鮮紅的刻字上。
她呵呵地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永結同心’,‘永結同心’的鎖爲什麼會先生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