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時,陰沉的天氣讓人提不起精神。香緗在大廈門口等電梯,向門口不經意的一瞥中,看見一個人影似乎是安傑廉的樣子。她想開口打招呼,但馬上看見了後面緊跟的安希儂,只能又強行命令自己閉上了嘴。電梯的門關閉了,從迎面的鏡子可以看到安傑廉躲閃的眼神。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打了一條黑色的細領帶,領釦和袖釦都在彰顯着他的時尚品位。頭髮顯然經過細心的打理,這在香緗看來顯然是極好理解的了。
電梯在22樓停住,三個人一起走進雜誌社。香緗徑直來到編輯部,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好。她從包裡拿出鑰匙,將抽屜打開,拿了一些工作用品。合上抽屜的剎那,她看見了裡面歪斜着的一張明信片。禪定佛的笑容是亙古不變的,她端詳着那張明信片,不禁擡頭盯着社長的辦公室。安傑廉去那裡是爲什麼呢?
她正出神,安希儂帶着安傑廉走了進來,擊了兩下掌,將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然後開始發言:
“現在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位新朋友,”說着,她把手伸向安傑廉,又使安傑廉成了發言以外的第二焦點,“這位將是廣告部的新經理,來自巴黎總社,是我的弟弟安傑廉。今後我將不再負責廣告的事情,專門從事編輯部的工作。希望以後大家能相處愉快。”安希儂的眼光從每個人的身上掃了一下,看到香緗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以前廣告部的人手不夠,總是讓香緗幫忙,現在我弟弟來管理廣告部,以後你可以清閒了。”
安希儂說着便退到了安傑廉的身後。安傑廉聽着姐姐的開場白,聽到她說“朋友”這兩個字時,他甚至微笑了一下,心想她還真是一個人性化的社長。他的眼光在人羣中掃視了一週,就看見香緗瞪大了眼睛。
安希儂講完話,他也隨便地說了幾句,無外乎是“請多關照”之類的客套話。他的目光與香緗有過短暫的相接,但馬上選擇了逃避。安希儂轉身離去時,安傑廉便跟在她的身後,走向他專屬的辦公室。他的餘光看到香緗仍是站在原地,心裡突然感覺非常對她不起。
香緗在心裡罵安傑廉是個大騙子,一整天都窩在座位上沒動地方。晚上下班的時候,同事們說出去喝一杯,香緗反正沒事,也正好想解解悶,便跟着去了。
在酒吧裡剛坐下,香緗就聽見有人招呼她。她順着聲音望去,發現是廣告部的同事。由於香緗幫廣告部做了不少事,所以和廣告部的人都處得很熟。她也笑着打了聲招呼,便在人叢中發現了安傑廉。
“大家一起坐吧。”一位廣告部的同事特意來到香緗的桌前邀請他們。
盛情難卻,香緗這幾個人便都過來和安傑廉坐在一起。大家都和安傑廉打過招呼,便不說話了;剩下的說話聲則全部來自廣告部的女職員,問他巴黎總社的情況,安傑廉說其實自己並沒有在總社工作過。
“但社長說您是從巴黎來的啊,社長是您姐姐吧。”
“是從巴黎來的,但之前是做簽約攝影,一點都沒接觸過廣告。所以今後還要多仰仗各位啊。”
說着,大家又都舉起杯,胡亂敬了一通。
“做簽約的時候,一定去過不少地方吧。”
安傑廉只好點頭,不知說什麼好的時候,他往往選擇喝酒。
香緗坐在旁邊,看着他們之間喝酒對話,心裡想:“這些平常那麼溫文有禮的姐姐,怎麼在見到一個單身男士時,就好象蒼蠅碰上了裂縫的雞蛋啊。這個雞蛋只不過是有個英俊的外表而已,如果你們知道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一定會對現在的行爲感到發笑的。唉,安社長一定也非常頭疼吧,但既然是親弟弟,看來是命中註定無法擺脫的了。”
想到這裡,她嘆了一口氣,把餐巾扔到桌子上,轉身去往衛生間。安傑廉見她剛纔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接着又嘆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香緗走了沒多久,他便藉口打電話,追到衛生間的門口等她。
香緗從衛生間一出來,差點沒撞到安傑廉的懷裡。她邊整理頭髮,邊問:“怎麼,你還有這種愛好啊?”
安傑廉沒明白她的意思,但擡頭便看到了女用衛生間的標誌,心想這孩子是真該教訓教訓了。
雖然心裡生氣,但因爲自己有錯在先,他只得陪上笑臉,說:“不好意思,昨天沒能向你說實話,早上看見我的時候,你一定很驚訝吧。”
香緗勉強咧了咧嘴,說:“是,很驚訝。但更驚訝的是,我怎麼就這麼傻,還真相信你來上海是爲了旅行,還真相信你是自己開車來的。”
“你好象很生氣啊。”安傑廉仍試圖用嬉皮笑臉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