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季南思走後,周晞洗了個澡,纔想起來把手機充上電。睡前開機,才收到陸盛宴的消息。

“下班看你走得很急,是有什麼事情嗎?”

周晞累了一天,看到陸盛宴的關懷,眼睛一下子就酸了。她想立馬回覆他自己奶奶病了現在很擔心,腦子裡立馬又有一道聲音響起來,說起來,陸盛宴現在只是自己的上司而已,或者,只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不是男朋友,自己有什麼立場去向他索取溫暖與依靠呢?

她動了動手指,發過去一句話:“有點急事就跑得比較快,謝謝陸經理關心~”。配上一個可愛的表情。

世事縱然艱難,也要靠自己,去消化某一天的意外,和孤單無措。

陸盛宴在自己家的書房裡處理文件一直到凌晨,手機放到臥室裡充電,自然沒有看到周晞的回覆。

周晞側着躺在牀上,懷裡抱着一隻布偶兔子,放鬆了下大腦,迷迷糊糊地準備睡着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一下,她一把撈過來解鎖,卻不是陸盛宴的回覆。

打開對話框,是季南思發過來的一個搞笑表情,和一句話“債主婆,好好睡覺,晚安。”

早上六點,某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寬大的牀上,一個女人白皙纖細的胳膊露在白色的被子外面。她昨晚大醉,一夜折騰,此時睜開疲憊的雙眼。正看到同牀共枕了一夜的男人已經穿戴整齊在換鞋了。她頭有些痛,卻還是撐起一個甜美的笑容,爬了下去,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拖鞋,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

她輕聲道:“允升,你這就要走嗎?”

那男人也不回頭看她:“我跟你說過,不要再耍這種把式。”

她猶豫了下,鬆開了手站在他身後:“你昨晚答應過我的……我真的不想再當主管了……”

他走到門口,轉身看她:“不想當主管,那就給我老實點。”

說完,他直接摔門走人。

李如晴縮回到牀上,心裡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等她坐到了跟陸盛宴平起平坐的位置上,陸盛宴還會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裡嗎?總有一天,他也可以任她拿捏,就如同此刻自己任人拿捏一般。

王瑜發現,今天李如晴破天荒地沒有急躁地發脾氣,反倒一直帶着一種笑容一直來回看他們。她忍不住偷偷跟周晞八卦,周晞偷看了兩眼也表示深有同感。然後過了一會,李如晴拿了一摞資料放到周晞的桌上,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笑:“周晞,幫我把這些做了,看看,今天做的完嗎?”

周晞翻了翻,內容很多,但是抓緊一點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好的,我一定做完。”

李如晴抱着雙臂,滿意地說:“果然是能力出衆,做完以後拿到我辦公室。”

快下班的時候,周晞抱着那些資料送去給李如晴,她正在補妝,看到她進來,也沒有停下來。周晞站在等她弄好,再跟她彙報情況。

李如晴收拾了一會,纔看過來對着她笑:“做好了?”

周晞點頭:“是的,李主管,麻煩你看下。”

李如晴有些怪怪地笑了下:“你能力一向好,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沒問題,是吧?”

周晞摸不準她的目的,只好答:“謝謝主管信任。”

李如晴卻抄起一沓資料在桌上摔了兩下:“周晞,我不得不通知你一下,過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什麼主管了,我會是經理,跟陸盛宴平起平坐的經理。你再有能力,有毛用啊?呵!

她見李如晴說得這麼露骨,自己一心想着趕緊下班去醫院看奶奶,也沒心思跟她討論這種事情:“那恭喜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出去了。”

李如晴卻忽然嫵媚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側身輕輕聞了聞:“六神沐浴露?你的臉也不算差,可惜啊你跟我比起來,真是渾身上下不如我。是不是最近部門的人都在謠傳陸盛宴看上你了?”

周晞不想跟她說得太難看,想直接結束話題:“我想你誤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如晴聲音帶了些寒冷:“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我想要的男人你妄想染指!”

周晞剛走到門口,手搭到門把手上,她站住了,回頭看着李如晴:“我也勸你,有當經理的本事,就別在我這種渾身上下不如你的普通人身上花心思了。”

下班時間一到,周晞拿了包出了公司大廈去路邊打車,等了好久也沒攔到車。

忽然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自己面前,司機探出頭來叫她:“周晞!快上車!”

原來是陸盛宴,周晞上了車,想到下班前李如晴的話,只覺得心裡酸酸的。她扣了兩次安全帶,都沒有繫上。陸盛宴伸出手來幫她繫好。對她溫潤一笑:“去哪?我送你。”

周晞也沒推辭:“去東方醫院。”

“怎麼要去醫院?”

“我奶奶病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不再繼續。車廂裡一片安靜。陸盛宴聽到她說奶奶病了,並沒有安慰她。周晞心裡澀澀的。

車子駛入一條單行道,下班高峰,加上一個紅燈,比較堵。

陸盛宴的手指扣了扣方向盤:“周晞,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周晞沒有預料到他開始提問,於是開始了兩人一問一答的模式。

“認識一年零四個月。”

“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

“我來面試,忘記帶簡歷,你幫我去網上下載打印好給我。”

“你第一次送給我的酸奶是什麼味道的?”

“黃桃味道的。”

“我辦公桌上的加溼器是你放的?”

“對。”

“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但是今天恐怕問不完了,以後可以接着問嗎?”

“可以。”

“此時此刻,我不是陸經理,我只是陸盛宴。你明白嗎?”

“不是很明白……”

“陸盛宴其實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缺點,你想知道嗎?”

周晞有些呆,前面紅燈變綠燈,車子開始暢行,陸盛宴也開始發動車子。

“我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我想把你抱在懷裡安慰,但是我發現我還沒有那個身份和權利,所以,你願意讓我有這個資格嗎?”

周晞還沒來得及回答,前面又一個紅燈,陸盛宴停下車子,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你再不出聲,我就當你答應了。”

年紀很小的時候,周晞幻想過自己的愛情,然而過了好多年,自己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它還沒有到來。周晞就想,等它到來的那一天,自己肯定要感動得流下淚來。

當自己喜歡的人在跟自己表白的時候,周晞卻發現,自己彷彿被人點了穴。

路兩邊種滿了梧桐,枝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生命一下子都變得鮮活起來。

周晞回握住那隻手,鼓起勇氣問道:“我只想要永不分手的愛情,陸盛宴,你能給我嗎?”

這恐怕是初中小孩才問得出口的問題,成年人的世界裡誰不知道分分合合並不意外。

陸盛宴沒有想到周晞會問出這種問題,但他還是耐心回答:“我答應你,永不分手。”

一時間,車子裡充滿了甜蜜的味道。陸盛宴放了一首音樂,更挑起了氣氛。周晞忍不住彎起嘴角,偷偷去看陸盛宴,他也是同樣面帶微笑。

“我可能不會有太多時間陪你,但我會盡量抽時間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跟你一起加班啊陸經理。”

“……你可以,喊我盛宴。”

周晞臉色緋紅,陸盛宴等了半晌並未聽她發聲,他看她:“嗯?”

她極小聲地喊了句:“盛宴……”

陸盛宴把她送到醫院,堅持上去看看奶奶,先以同事的身份,最後提了水果一起上去。

奶奶看到周晞竟然帶過來一個男青年,高興得不得了,偷偷問了好幾遍是不是男朋友,周晞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吧自己確實喜歡了他很久,但是剛在一起還沒一個小時這就要見家長了嘛?還好陸盛宴解圍,他一本正經地非常誠懇地對奶奶和周爸媽說:“我是小晞的同事,不瞞奶奶和叔叔阿姨,我確實很喜歡小晞,我目前還在追求她,當然我很希望早一日以小晞男朋友的身份來見你們。”

周晞早已在旁邊紅了臉。

陸盛宴還要回去忙着加班,周晞送他出去,臨走前,奶奶還依依不捨地說:“小陸呀,你可得加油啊,我等着你下次來正正經經地看我啊!”

周晞送他到醫院的車庫裡,倆人站在車子旁,陸盛宴沒有即刻上車。他摸摸她的頭髮,安慰道:“奶奶的情況不算嚴重,你別太擔心。現在,有我了。 ”

她覺得心裡暖暖的,擡頭看着他,他低頭像是用下巴碰了碰她額頭 又像是親吻了她頭髮。

季南思剛把車開到醫院車庫,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嗯?這是什麼情況?

周晞送完陸盛宴,進了住院部一樓等電梯,電梯到了的時候,她走進去,後面跟進來一個人。她回頭看,是季南思。

他揚了揚手裡的飯盒:“昨天奶奶說要吃祥成家的魚片粥。”

周晞不知說什麼好:“謝謝你對我奶奶這麼上心,這種事情以後還是我來做吧,太麻煩你了。”

季南思沒有接話,電梯到達,他們一起進了病房跟奶奶寒暄了幾句,季南思說有事要走,讓周晞送送自己。

剛出病房,季南思就一把抓住她胳膊,幾乎是把她拖到了樓裡的安全通道里。

他把她堵在牆壁上,一雙眼睛裡,是無比複雜的情緒。

周晞胳膊被他抓得痛得不行,她爆粗口罵他:“季南思你精神病又犯了是不是?”

一邊想要把他推開。

季南思緊緊地箍着她,她根本動也動不了。她越是掙扎,他力氣用得越大。她瞪着他,嘴裡罵個不停。

他一手把她腦袋摁進自己懷裡,氣急敗壞地問:“周晞,我現在說我喜歡你,還來得及嗎?”

周晞不再掙扎,她整個人被他包在懷裡,悶悶地說:“季南思,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