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分家
眼看着昔日親如一家的小夥伴見到自己就慌不迭地躲開,睚眥就覺得嘴巴苦澀得厲害。
族長說了,只要他能說動,他就能從雲川部帶走任何人。
現在的問題是……沒人願意跟他走!
雲川部的生活太舒適了,這是雲川部族人的一致感覺,只要把族長,阿布他們安排下來的活計幹完,吃的,用的,享受的東西就會源源不斷地發下來,不曾少過一分一毫。
更何況族長現在還給每家都分了土地,只要在秋後把收穫的一半交給部族,剩下的都歸自己所有,天底下除過雲川部,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事情呢?
更何況,族長是神,曾經射過太陽,打敗過白臉野人,而睚眥在族長跟前屁都不算,也就是神農部那些沒見識的人才會覺得睚眥是一個可以當族長的人。
睚眥很想用野心來勾引雲川部的族人跟他一起去創業,還許諾,只要願意跟他,這些人將來就是睚眥部的管事。
可惜,對於野人來說,野心這東西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衣服穿,他們更願意每天看着族長無所事事地亂溜達,更願意在阿布的指揮下幹活,更願意在忙碌了一天之後,去夸父的鐵匠鋪子裡討一口茶水喝,或者派孩子去精衛那裡踅摸一點蜜糖回來用筷子沾着甜甜嘴。
跟着睚眥這個不靠譜的人去方苗部的土地上建城?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那座城有常羊山城好?
睚眥瞅瞅已經開始努力給常羊山城修路的族人,用手揉揉臉,換上一張親切的笑臉,準備去遊說一下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厓”。
厓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他現在的主要職責就是養豬!
雲川部的豬圈已經非常龐大了,豬圈裡常年都有不下五百口豬,因爲豬肉更加肥美多汁的緣故,養豬的厓的身份比養羊的,養鹿的,養雞的,養兔子的管事地位更高。
也就是養馬的王亥,養驢的呈,在被阿布接見的時候可以排在他前邊,對此,厓非常得滿足。
臭氣熏天的豬圈絲毫不影響厓進食,當他殷勤地勸睚眥跟他一起吃一點飯的時候,睚眥強忍着胃部的不適,強行拒絕了。
“你以後只要跟着我,就再也不用呆在臭烘烘的豬圈裡了。”
“豬圈是臭,可是呢,你哪一次吃豬肉的時候不是吃得跟豬一樣?現在嫌棄豬臭了?”
厓的後背被豬用嘴拱了一下,回頭發現是一頭面貌醜陋的母豬,立刻就換上一張笑臉,還把自己剛剛吃剩下的飯讓給這頭功勳母豬吃。
“我聽說豬吃屎!”
“是啊,吃啊!”
“你讓豬用你的飯盤!”
厓奇怪地瞅着睚眥慢慢地道:“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餓極了的時候也起過這個心思,怎麼,現在不餓了,就開始覺得這東西髒了?
你知道我是怎麼當上豬圈大總管的嗎?”
睚眥道:“我記得阿布對你的評語是——忠於本務,對了,你是怎麼個忠於本務法?”
厓想了一下道:“以前的豬圈管理不好,好多豬崽子都病死了,不要說豬崽子,就連好多大豬都會病死,我們捨不得丟掉要吃,結果被族長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頓,還把好好的病死的豬給一把火燒了。
那時候,我心裡有多難過你是不知道的。
後來,我發現豬之所以會病死,一個是豬圈太髒,另一個原因就是豬吃壞了肚子。
然後呢,我每天都會帶着人收拾豬圈,遇到母豬產子我就跟母豬睡在一起,它們的食物,我每天都會吃一點,如果我的腸胃沒辦法接受,那麼豬就不能吃,以後絕對不會再喂這種食物了。
經過我一年多的努力,咱們的豬圈裡就再也沒有大規模地死過豬,豬崽子就算是死,也大多是意外。”
睚眥怒道:“我來找你,就是不想你以後吃豬食!”
厓怒道:“我不吃豬食,你們就只能吃豬屎!老子一年給部族貢獻五百頭以上的肥豬,就連族長過來的時候,都誇我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年終酒宴;老子跟你的位置就差一層,你憑什麼看不起老子吃豬食?
快滾,快滾,你就是一個黑了心的想要自立爲王的混蛋,你自己走也就是了,還要拉上我們一起走,要不是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我會打死你!”
厓越說越氣,居然連推帶搡地將睚眥推出他的豬圈,最後連大門都關上,不管睚眥怎麼喊,他都不理不睬。
“族長,就是這樣,我現在名聲已經臭了。”睚眥再次找到了陪雲蠡玩耍的雲川,傾訴自己心中的苦楚。
雲川將雲蠡的那個金光閃閃的王冠玩具,拿起來扣在睚眥的頭上道:“重不重?”
睚眥搖搖頭道:“不重!”
雲川又往王冠上鋪了一個墊子,再把肥胖的雲蠡放到睚眥頭上道:“重不重?”
睚眥見雲川似乎有抱着兒子坐在他頭頂的衝動就連忙道:“重,很重!”
雲川把兒子從睚眥的頭上取下來慢悠悠地道:“真正的王冠可比雲蠡重得太多了,上古時期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所以啊,困難都要你自己去克服才成,要不然當什麼王?”
睚眥苦着臉道:“這個王冠是你硬扣在我頭上的。”
雲川瞅着睚眥的眼睛笑眯眯地道:“真得是我硬扣到你頭上的嗎?不是你假裝勉強接受而心底裡美滋滋?”
睚眥取下王冠還給了吝嗇的雲蠡,沒好氣地道:“我以爲方苗部的人跟着我們學了好幾年,應該有很多可以用的人,結果,我找了很久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雲川大笑道:“不是沒有,而是在方苗部跟神農部其餘七部族血拼的時候死光了,怎麼,你很懷念那些人?”
睚眥搖搖頭道:“他們要是不死,我不可能這麼輕易拿到方苗部,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雲川恨鐵不成鋼地瞅着睚眥道:“你是一個有野心的,所以呢,就該找那些同樣有野心的人才能把話說到一處。
你總是找那些準備在雲川部老死的人,那就是自討苦吃。”
睚眥的眼睛頓時就變亮了,靠近雲川低聲道:“除過赤陵,還有誰是有野心的?”
雲川也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會安排他幹最危險的事情,死得最快的那種,好早早地把他的野心消弭乾淨。”
睚眥點點頭道:“我去找阿布,看看阿布準備坑害誰!”
雲川笑吟吟地瞅着睚眥,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最近成長的速度很快,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爲一個不錯的首領。
睚眥來到阿布這裡,要求翻看雲川部監牢囚犯的名單,被阿布翻了一個白眼之後,很不客氣地給拒絕了。
“凡是被你關在監牢裡的人,都是雲川部不能繼續使用的人,他們犯的過錯不足以殺頭,又不能通過苦役來消弭他們的罪愆,留在監牢裡還要供應他們的吃食。
交給我吧,我會看好他們的。”
阿布搖頭道:“這些人之所以犯錯,大部分都是因爲覺得在雲川部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交給你之後,你再重用他們,我擔心有一天我會跟夸父帶着我們的軍隊去找你,最後砍下你的腦袋送到族長身邊,族長會傷心的。”
睚眥摸摸自己的脖子道:“不會吧——”
阿布冷笑一聲道:“一定會,你帶着一羣壞蛋組成了一個新的部落,那麼,這個部落必定是壞的。
壞人只會用壞的方法來治理部族,最終你的部族也就成刑天部一樣的壞蛋部族,這樣的壞蛋部族,不早早掐死,難道還要留着下崽?
不過啊,有幾個人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可以去接觸接觸。”
睚眥大喜,從阿布手裡接過一面銅牌,徑直就去了雲川部的監獄。
這還是睚眥第一次來到監獄,儘管其中還有好幾個人都是他親手抓進去的,他卻從未進入雲川部的監獄。
這裡是雲川部最黑暗的地方,凡是對未來抱着美好期望的人都會自發地遠離這個地方,以至於人們總以爲雲川部都是光明之地,見不到一星半點的黑暗。
看守監獄的人是一個叫做滑的人,雖然開會的時候睚眥總能見到這個人,但是呢,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跟滑說過話。
他仔細想了一下,甚至不記得這個人跟別人說過話。
當睚眥將銅牌交到滑手裡的時候,睚眥就對這個人的觀感很差,因爲這傢伙看自己的模樣,就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豬。
“我來找人!”睚眥還是首先開口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說話,這傢伙根本就不會說話。
滑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讓開路,命人打開一扇石門,示意睚眥進去,睚眥才進去,他身後的石門咣噹一聲就關上了。
不等他回過神來,一張毛茸茸的臉就湊到了他的跟前,哈巴狗一樣笑着道:“睚眥啊,你來幹什麼?也犯錯了?”
睚眥扒拉開他臉上的毛覺得這人很熟悉,想了半天才道:“淠,爲什麼會是你,你幹了什麼,會被阿布關起來?我還以爲你早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