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嚇人……我趕緊回去跟家裡人說一聲,這幾天沒事別出門了。”
“【圓圈】我倒是聽其他鎮子上的人說過,不過見還是第一次見,據說這東西一旦畫上之後,只能進不能出,是真的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
幾人帶着一輛驢車,車上載滿了貨物,像是要去其他小鎮從商,此刻正站在那黑色弧線後,低聲討論着。
其中一人試探性的擡起腳,想跨過黑色弧線,可還未等他的腳掌觸碰到線條,虛無中一道漣漪蕩起,龍飛鳳舞的四個毛筆字突然出現在半空!
【禁止通行】。
一股斥力從腳尖傳來,那人踉蹌的往後退了半步,看向四個大字的目光中滿是震驚。
“居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天,這是怎麼做到的?”
“神明大人們的手段,可不是我們能理解的……走吧,現在有個瘋子在柳鎮裡,我總感覺待在外面不安全。”
“可我們手上的貨怎麼辦?梨鎮那邊還在等着我們的麪粉呢。”
“這東西什麼時候才能消失?”
“不知道,據說之前出現這東西,都是少則幾個小時,多則兩三天……”
“唉,罷了……還是回去吧,在這乾等也不是辦法。”
幾人轉身重新向柳鎮的方向走去。
在他們不曾注意的地方,陳伶緩步走到圓弧之前,眉頭緊緊皺起。
“【圓圈】……這也是【浮生繪】的手段?”
陳伶試着越過圓弧,但同樣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去路,即便他暗自用力想要強闖,那屏障也沒有絲毫的鬆動,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圓筒,將整個柳鎮卷在其中。
陳伶臉色凝重的收回腳步,喃喃自語,
“無法離開麼……”
陳伶雖然還不知道這所謂的【浮生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但對方的手段卻讓他大開眼界,無論是憑空出現的雷霆,還是畫地爲牢的圓圈,都超出了他的意料。
現在想強闖,是闖不出去了,對方應該會立刻調動人手抓捕自己,想在【圓圈】時效範圍內,來一手甕中捉鱉……
陳伶的鏡片後的眼眸微微眯起,
“甕已經扣上了……但誰纔是鱉,尚未可知。”
陳伶殺出過灰界重圍,闖過羣星商會,潛入過極光基地,哪一次不比現在危險?一個圓圈就想把他抹殺在這裡,未免也太過天真了……
他的大腦飛速轉動,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悠悠落在那支即將離開的麪粉車隊上。
……
夜色漸濃。
在陳伶離開沒多久,幾道身影扛着大包小包,緩緩從【圓圈】外的道路上走來。
“師傅,前面就要到柳鎮了。”白衣大師兄看到遠處若隱若現的小鎮輪廓,開口說道,“我們今天在哪片荒野落腳?”
穿着戲袍,雙手空空的師傅悠然走在最前面,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去荒野,我們今晚住客棧。”
“客棧?”
其餘三人愣了一下,凡是他們出來巡迴演出,很少能去住客棧,畢竟他們帶着大量的演出用具,所以通常都是在荒野搭戲臺的時候,順便找個地方露宿。
大師兄沉吟片刻,“師傅……你……最近腰不太好?睡不了硬的?”
“你才腰不好!!你師傅我腰好的很!”
師傅瞪了他一眼。
“那爲什麼要住客棧?”
“怎麼?在外面吃了這麼多天的苦,師傅帶你們享次福都不願意了?”
“願意是願意,可我們搭戲臺的這些東西怎麼辦?”末角擔憂的問道。
“在野外找個地方藏起來不就行了。”
師傅擡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老四,交給你了。”
見師傅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住客棧,三個師兄弟對視一眼,還是照做的將東西全部擺在樹林前,堆成一座小山。
末角對着小山輕輕揮手,所有的東西都逐漸變得透明,存在感被降到最低,哪怕是有人站在這些東西面前,都不可能察覺它們的存在。
藏完東西,四人便一路向柳鎮靠近,就在這時,白衣大師兄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咦……【圓圈】?”
“真是【圓圈】……那羣畫畫的把柳鎮封死了?”末角隨後也感受到了圓圈的存在,目光落在柳鎮上空,“這裡出什麼事了?”
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師傅,畢竟來柳鎮是他提出來的,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師傅微微一笑,沒有解釋,只是擺了擺手,
“出什麼事了,爲師怎麼知道……對了,既然要進鎮,都把臉換一下。”
說完,他擡手在下巴一撕,隨着一張臉皮飄過,身形瞬間變成一位十七歲美少年,明眸皓齒,面若冠玉,一支白色的繫帶纏着烏黑的長髮,在夜風中隨風飄揚。
“切……一把歲數了,又裝嫩。”大師兄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緊接着也撕下一張臉皮。
下一刻,他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身着青色長裙的女子,走在美少年身邊,像是他的姐姐或者母親。
末角與三師兄也隨之變化,分別成了一位其貌不揚的青年,與器宇軒昂的中年男人,與之前看不出有絲毫的相似。
僞裝完成之後,變作美少年的師傅,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隨意的一步邁入【圓圈】弧線之後,其後三人接連跟上,紛紛進入柳鎮之中。
少年,女子,青年,中年,這一行四人行走在深夜的巷道上,時而有路燈照亮他們的身影,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一道又一道長痕。
“還說不知道……師傅這都在帶路了。”末角走在後面小聲開口。
化作美少年的師傅像是對這裡極爲熟悉,帶着三人接連轉彎,不一會便來到一座客棧之前。
這座客棧有三座小樓,他們跨過門檻,穿過院落,便徑直來到櫃檯旁。
“老闆不在嗎?”
看到櫃檯處空空蕩蕩,大師兄疑惑開口。
美少年師傅站在櫃檯前,笑眯眯的看着某處,沒有說話。
不一會,一個人影從櫃檯後的休息室中走出。
“抱歉啊,剛纔沒聽見。”
一個戴着半框眼鏡的身影從櫃檯後走出,銀色的眼鏡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客棧老闆一邊用毛巾擦着手,一邊走到櫃檯後,禮貌的微笑問道:
“請問,四位是要入住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