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喬北一言不發,腦子被所有的事情塞滿。
自己帶着他們賣菜,是正當生意,也沒觸犯法律,連擦邊球都沒打,按說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這雙方爭奪利益的過程當中,僅僅兩次磨擦,就幾乎要陷自己於覆滅的邊緣。
這如果對方真要自己賠起錢來,那自己的這身板肯定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你賣菜呢?”凌姍一邊開着車,一邊平淡地問道。
“嗯。”
喬北沒甚麼心思去迴應凌姍,他腦子裡想得是,無論如何,都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即不用出錢,還能把事兒給平了。
然後,再來想個什麼法子,算計對方那麼一下下。
艹特麼的,小爺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就賣點小菜,還特麼不讓賣,這簡直沒天理。
“累嗎?”凌姍有意沒意的往副駕上瞅一眼。
“還行。”
“你想啥呢?”凌姍對喬北這種心不在焉的聊天態度很不滿意,叫道:“平時你不是忒貧麼?怎麼……”
“心裡有事呢,你快點開,家裡着火了。”
“呵呵~愁麼?小北,我問你,你是怎麼惹上了劉衛民的?”
“我惹他?死條子,你還有沒有一點正義感?我菜賣得好好的,他冷不丁的插一槓子,硬生生挖了我的牆角,我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又幹起來了。”
喬北看了凌姍一眼,又叫道:“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動過手,我真的是一良民!相當的良!”
“呵呵~ 我知道。”
“算你還有點良知。”
“不,我只是知道,以你的戰鬥力,哪消得人家叫上七八個混混來找你茬呢?”
“艹,死條子,你會不會說話?”
“小北,自己想想,是不是你碰了人家的利益了。”
“這劉衛民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更不知怎麼就找上我了?這麼多賣菜的,他誰都不找,偏偏就衝着我來,真特麼扯淡!我都快冤死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喬北提起這些事情就十分惱火,語氣也開始衝起來:“我現在真恨不得去他家門口蹲着,然後瞅個機會……”
“你要敢惹事,我第一個抓你,然後暴揍你一頓,我說到做到。”
“死條子,你講點仁義道德好麼?你能有點正義麼?我這特麼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落井下石。”
“只要你有理,我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凌姍笑笑。
“這還算句人話……要不,你偷摸着把我兩朋友放了先?”喬北隨即一臉賤笑,變化之快,直追四維彩色動畫片。
“想都別想!”
“艹,整得好像包公似的,卻放任地主惡霸欺負楊乃武……”
“還小白菜呢!”凌姍笑道。
“那不用,我檔口菜多着呢……”喬北又衝凌姍笑道:“要不,我給你拎幾把新鮮的芹菜,你去局裡打點打點?”
“哎呦喂,賤人,你還能再摳一點麼?行賄就這點氣量啊?”
“那再加一筐黃瓜!一筐不行,就再加一筐,我就不信,有什麼事情是兩筐黃瓜不能解決的!”喬北豪邁的一塌糊塗。
“瞧你那死賤死賤的樣子,我真想抽你!”
“你再說一個!我打不死你!”
吱……
凌姍剎車,扭過頭衝喬北一仰頭,挑釁道:“你打一個試試?”
“……你這人……你看,聊天就聊天,還當真了,咱們這是偶像劇,又不是動作片……你快開車,我急着呢,回頭耽誤事兒……”
喬北非常識時務,因爲他心裡非常清楚,這死條子要真把她惹毛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凌姍白了喬北一眼,繼續開車,笑道:“聽說都當地主了唄?”
“哪有,我都窮死了,人家都黃世仁周扒皮的,我整一楊白勞……哎,死條子,你不肯徇私枉法,那要不……你借個十萬八萬的?我算你投資……”
“呵呵……我一個窮警察,一個月也就幾千塊錢的工資,哪來的十萬八萬……”
“那你不是廢話麼?”
“呵呵~”凌姍笑道:“沒想到,你還真幹正事了。”
“那必須的!許三多不是說過麼?人活着就是要做有意義的事情,這賣菜,就是有意義的事情!”
“賣菜,也就算個正當職業,怎麼就成有意義的事情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死條子,我不得代表黨國批評你,你的思想有點狹隘了啊?”
“怎麼說?”
“肉菜油糧,是不是對每個老百姓都很重要?這事兒關乎民生大計,我都想好了,一年之內,先把古城人民菜籃子裡的事兒辦好。三年之內,在全國開花……”
“呵呵~有點志氣!”凌姍笑道。
“必須的! 我都想好了,十年之內,衝出世界,直奔火星,然後以火星爲支點,雄霸整個太空!”
“哎呦喂,敢情你的口水不要錢的麼?”
“我這跟你說正事呢。”喬北一臉正色。
“小北,你能幹正事,我很高興。”凌姍認真地說道。
“那你支持支持?”喬北送上一張都快笑爛了的臉,靠近凌姍道:“咱們這麼熟,你怎麼滴也來點實際行動吧?”
“我一沒權,二沒錢,你想讓我怎麼支持你?”
“你找個理由,逮了劉衛民,拿皮鞭、電棍什麼的,先收拾他十幾二十回的,然後再警告他,讓他不要來惹我。”
“你死了這條心!我是警察,怎麼能幹這麼事?”
“……唉,好吧……那要不你時不時來的慰問一下,給予我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支持……”
“呵呵~你這是在泡我嗎?”凌姍扭過頭衝喬北壞笑。
“艹,你怎麼能置我於水深火熱之中……太特麼歹毒了!”
“賤人,你再說一個?”
“……那什麼,我是說,咱們偶爾相聚一下,談個人生和理想,順便撫慰一下彼此孤獨的靈魂……待天明,你我各奔東西,互不糾纏……”
啪!
凌姍左手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拍上俯身過來的喬北,五個鮮紅之極的掌印,瞬間出現倒在座椅上的喬北臉上。
“叫你不學好!”凌姍冷着臉罵道。
“死條子……我跟你拼……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就想問問你,咱們可以好好的談人生和理想麼?”喬北捂着半邊臉,敢怒不敢動。
“記着,我是你姐,對我說話,放尊重一些。”凌姍掃了一眼喬北。
“有說着說着就動手的麼?艹……下手這麼重,這印子得什麼時候才能消掉?噝……我特麼還得回去跟下面的人訓話呢。”
“喲,當老大了唄?”
“不看在同牀好友的份上,我叫我底下的兄弟們綁了你……”
“呵呵~你叫他們試試唄?”
“唉……跟你說話忒沒勁,剛纔還晴空萬里,轉眼就暴雨傾盆,誰要娶了你,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你再說一個?”
“我就不說,你咬我?”
“呵呵~小屁孩子!”凌姍笑道:“聽姐話,不要去惹事,老實賣你的菜,生意可以慢慢做。”
“我這還不老實麼?別人都欺負死我了,你這前面還一口一口的說要幫我,回頭又開始教育我?有你這樣的人麼?咱們還是不是同牀好友了?”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別問我。但如果別人要來你的攤子上搗亂,你可以報警。只要我知道,我最少可以做證你不讓別人冤枉,確保司法公正。”
“靠,說了跟沒說一樣。”
兩人閒扯一陣,車子已經到了老街口,凌姍將警車停好鎖了,跟着喬北後面。
“你跟着我幹啥?我回家有事呢。”喬北大惑不解。
“看看你怎麼當老大的唄。”凌姍笑道。
“靠,沒想到你還有這癖好!”
面對喬北的滿口髒話,凌姍似乎已經習慣,倒也不生氣,笑道:“你不想在我面前表現表現你的大男子氣概麼?”
“你?算了吧!剛雄起一番,你特麼就想着要滅了我,還表現個毛麼?”
“呵呵~我不管你公司裡的事兒,就在旁邊看着。”
“你說的啊?”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切,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就我身上都特麼可以寫一部血淚史了。”
“那是你犯賤。”
“艹!”
喬北想了又想,竟無言以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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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北家。
客廳裡,京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出了事兒,大家都很擔心。下面的人是沒有主見,拿不出主意。盧偉偉和馬洪還有孟瑤又都要等喬北迴來才能商量。
喬北一進屋,笑道:“都到齊了?”
“小北,你沒事吧?”盧偉偉第一個站起來。
屋裡的人陸陸續續站起來,孟瑤先是往喬北身上掃了幾眼,見喬北沒事,放下心來。
很快又看到後面跟着穿警服的凌姍,又看向喬北,臉色微微一動。
“大家坐,我特麼一良民,能有什麼事?”喬北沒管凌姍,自己拉過椅子坐了,衝衆人叫道:“趕緊的都坐下,開個會。”
衆人都看到了跟着走進來的凌姍,喬北這纔想起,衝衆人笑道:“沒事,咱們聊咱們的,死條子,你自己找地兒呆着。”
“你們聊。”凌姍微微一笑,自己去了喬北的房間。
這屋裡她來過,是以並不陌生。
“她是?”孟瑤沒見過凌姍。
“一同牀好友,咱上偶遇,非得過來家裡坐坐……”喬北一句話帶過,轉向衆人叫道:“這劉衛民是跟咱們槓上了。”
“小北,你準備怎麼辦?”盧偉偉問道。
喬北沒理盧偉偉,看着孟瑤問道:“孟波波,咱們帳上還有多少錢?”
“20萬不到,早上批菜花了一些,偉偉和馬洪兩人商量,醫院方家父子那裡,讓送了兩萬塊錢過去。”孟瑤應道。
喬北點了點頭,說道:“張遠那邊是劉浪扎的,現在還沒結案,咱不說。但方平那邊的錢該送,咱們不能寒了菜農的心。”
“小北,志平和鋒子的事嚴重麼?”馬洪皺眉說道:“按說就是打個小架,雙方之前不是都說好私了麼?怎麼又給抓進去了?”
“艹,這不是劉衛民暗中使的損招麼?”喬北抓了抓頭皮,叫道:“真得想個法子,陰特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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