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喬北往身上裹着防彈背心,李國華細心地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問題,又幫他套上外套。
喬北衝李國華笑笑,因爲這外套是李國華在喬北迴來之後給他新買的一件皮夾克,喬北知道這款,要一千多塊錢,他曾經在商場見過。
當然,喬北買不起。他每個月的生活費用是靠孤兒基金卡里的那600塊錢和李國華平時一百兩百的接濟,父母的撫卹金因爲喬北還沒有滿十八歲,一直由李國華代爲保管。
“那什麼……你們有沒有那種防彈內褲什麼,這非常之處必須非常防護……”喬北弱弱問了一句。
畢竟,屁股上的傷雖然長出了新肉,但還不利索,這讓喬北猶其惦記。
“小北,不怕,叔陪着你去。”李國華給自己也套上一件防彈背心。
“有備無患嘛。”喬北有李國華給自己託底,心氣硬了不少。
“小北,我們已經佈置妥當,有三個小組的同事會在暗中保護你,我也在,你只要聽你叔的招呼就好,放心,沒事的。”
在志勇又一次電話裡面,和喬北約好,一個小時後在古城老街的老運河橋頭見面。鄺文斌隨即作出佈署,身邊能調動的警力早就往橋頭趕過去,要在兩人見面之前,提前就位。
李國華接過鄺文斌遞給他的六四警用手槍,乾淨利索的清鏜壓鏜,看得喬北眼花繚亂,讚道:“叔,原來你這麼牛B,跟電影裡面的男主角一樣一樣的。”
“老了,當年擺弄這槍,不跟玩兒似的麼?”李國華傲然一笑。
“老李,不到萬不得已,最好是不用讓你開槍,我們儘量不給董四開槍的機會……”鄺文斌雖然一開始就向廖永忠申請了李國華持槍,但李國華畢竟是一個內退的警察,立過功受過獎,算是功成身退,又多年酗酒,退下來後根本沒摸槍,這要有個什麼閃失,自己還真不好交代。
“幹了一輩子警察了,難道還怕幾個小賊?”李國華笑道。
“叔,槍給我摸摸,回頭我自拍個傳到網上去,以小北爺這高大形象,必須上熱搜!”喬北叫道。
“保密不知道啊?”李國華一拍喬北的腦袋,笑着呵斥道。
“就你這六四,還保密啊?網上那幫僞軍迷早就門清了。”
“是案情保密,知道麼?”
“哦。”
喬北不敢再說話了。
“走吧?”鄺文斌提醒一句。
衆人陸續出門,喬北雖然一直在扯着犢子,心裡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到了這一步,不去又不可能。警方爲了這次計劃,所有的佈署已經到位,這是說撤消就撤消的麼?
更何況,自從知道了勇哥被四哥劫持威逼,喬北的心裡也有一些愧疚。畢竟,是爲了不殺自己,才害得勇哥落到這一步。
暗自給自己壯了壯膽氣,喬北扭過頭看着凌姍,笑道:“死條子,北爺這就要征戰沙場去了,念在咱們同牀一場,你要不給小爺唱一曲,咱霸王別個姬,也算千古佳話……”
“滾!”
凌姍頭也沒擡,自顧看着自己的電視劇,直到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後,凌姍才擡起頭,看着窗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上層的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幾下。
許久,才又重新拿起平板電腦。
屏幕上,女主角正抱着死去的男主角悲聲痛哭:“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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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某高檔小區。
這個時間點,小區居民早已入睡,只有小區門口的保安坐在亭子裡用手機看着網絡小說。
一個保安開門進來,端起亭子裡保安給泡好的方便麪呼哧啦幾大口,罵道:“這都快夏天了,怎麼還特麼這麼冷?”
“晚上,又是春寒麼?”看小說的保安一門心思盯着手機,隨口應道。
“艹!幹完這個月,說啥辭職。”
“行了,你辭職說了半年了,都沒見你辭,好好當個保安吧!沒見網上寫的小說全都是什麼兵王、特種兵退伍之後幹保安,然後幹着幹着遇上美女……”
“那幫B崽子就知道胡扯,也就你喜歡看這些破小說。”
“別扯,真好看,你看這本小說寫的,一個特種兵,退役後當上了保安,第一天晚上就救了一個美女,然後送美女回家,又和美女的小姨扯上了關係,哦乖乖,細節描寫*真特麼逼真,你看看,多帶勁啊?”看小說的保安摸了摸褲檔,一臉的壞笑。
“靠,還帶細節呢?我瞄一眼……”
……
兩個黑影從綠化帶的陰影裡躥近,悄悄溜進地下停車場,掃了一眼,溜進樓梯間,順着樓梯往上爬了十二層。
一個黑影從揹包裡拿出一個電子儀器,放在暗角,擺弄幾下。
兩人這才推門轉到樓道里,到一個門前停下,拿着一串鑰匙,輕輕搗鼓幾下,門就開了。
黑影閃進屋內,沒作絲毫停留直奔臥室,兩人一左一右,未等牀上的人反應過來,直接拉出手中的鋼絲,鎖住牀上的兩人的脖子,緊緊的勒住。
牀上的人拼命蹬腳掙扎,卻無濟於事。
片刻,牀上的人沒了動靜。
兩個黑影在屋裡翻箱倒櫃,將現金和手錶之類貴重的東西統統往揹包裡塞。
“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叫道。
兩個黑影順着來時之路撤出,悄然隱入黑暗之中。
門口的保安亭裡的兩個保安猶自胡扯閒談中。
一切,歸於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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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李國華開着一輛別克載着喬北勻速地奔向老運河橋頭,副駕的喬北很是焦慮,心裡又是緊張又是害怕還有一絲亢奮,這種感覺就好像第一次和董四他們上工地去抓那個青年。
那個青年還活着嗎?喬北心裡想了一下,馬上就阻止自己去思考這個問題,沒話找話地問李國華:“叔,等我滿十八歲了,我也去考個駕照。”
“成,回頭叔教你。”李國華笑道。
“唉,長大真好!可以開着車帶着一個漂亮的妹子,大晚上的在路上兜着風,談點什麼狗屁的人生和理想,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探討一下人的心理與生理……”喬北臆想着,腦補各種畫面。
“呵呵,真快啊!你都十八歲了。”李國華笑笑,看了一眼喬北,感嘆道。
“是蠻快的,我記憶裡你還天天酗着酒,有事沒事揍我一頓,哎,叔,這些日子我怎麼沒見你喝酒呢?”
“戒了。”
“戒?你?開玩笑吧?我可記得,以前你總是逮着錢就去買酒了,自己那一點破工資全都買酒了不說,還老動用我的零花錢,弄得我一到月底就鬼窮鬼窮的,連去一趟肯德基都心裡犯觸,生怕又餓肚子,街坊鄰居的飯我都蹭遍了……”
“呵呵~”李國華尷笑一聲,應道:“叔以後不喝了。”
“得了吧叔,你說話基本等於撅着個屁股排氣——沒個準頭。”喬北笑道。
“叔說不喝,那就絕對不喝!”李國華看了喬北一眼,笑道:“叔決定了,這事兒完了,去找老領導,申請重新上崗。”
“真的?那我豈不是要牛B壞了?以後誰特麼敢動我,你就幫我去揍他們……不過,你這一個糟老頭,人所裡還用得上你麼?”
“什麼話,我纔不到五十歲,離真正的退休年齡都還差幾年,怎麼用不上?可以乾的事兒多着呢,最起碼,對老街我哪家不熟悉?我要在老街當個片警,那不比別人強啊?”
“嗯,不錯不錯,騷年,有前途!”喬北拍拍李國華的肩膀,笑道。
在這一刻,喬北的心裡卻真的是開心的。
自從父母過世,李國華就沉迷酒中,對自己不管不顧,自己叛逆的倔犟的給自己輟了學,可李國華除了揍自己,根本沒真正的深思自己當初這樣做的動機。
人家的家裡都父慈母愛的,出去挨個揍都有地兒告狀,自己卻一直獨自承擔着這所有的一切。
而現在,李國華悄然改變,這當然值得喬北高興,甚至有些時候還暗暗慶幸自己遇上了最近這一系列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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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新區渡假村某別墅。
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禿頂男人摟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靠在牀頭,剛剛運動一回,男人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全哥,你真是老當益壯,剛纔折騰的人家死去活來的。”姑娘乖巧地伏在男人的胸膛,用手輕輕地摩沙着。
“呵呵~”男人輕輕吻了姑娘的額頭,笑道:“等最近這些事兒過了,我想法子給你弄套房子。”
“真的?全哥,愛死你了。”姑娘一聽大樂,蛇一般的身子又纏上了男人。
男人正準備起牀弄點藥再戰一回,猛地看見一個青年靠在門口,正笑着看向自己,大吃一驚。
“沒事,你們玩你們的,我有時間。”青年自顧走進臥室,坐在沙發上,點着一支菸,動作透露出一絲優雅。
碩大的房間裡,除了擺放了一張大牀,還置辦了一套真皮沙發。
姑娘已經嚇得慄慄發抖,卻不敢叫喊,只是兩隻眼睛充滿了恐懼地看看青年,又看看身邊的這個男人。
“你……你怎麼進來的?”男人坐直了身子,問道。
“全哥,這話問得,你和這姑娘玩得盡興,從浴室戰到臥房,哪還顧得上關門?於是我這不就進來了麼?”
“你來幹什麼?我和你沒恩怨吧?”
“嗯,沒有,不過你總算說正話了。”青年站起身來,將剛吸兩口的菸頭在菸灰缸裡掐滅,衝男人說道:“全哥,客廳說兩句吧?”
“好。”
男人強自令自己鎮定下來,撿起地上的浴幣裹了,跟着青年到客廳。
“你到底來這幹什麼?”男人問道。
“家裡讓我來告訴你一聲,古城的事兒,你有點拖泥帶水了,讓我來幫幫你。”青年剛說完,臥室裡就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一隱而逝。
男人臉色涮地一下蒼白,眼裡露出一絲複雜而又後怕的神色,卻沒有往臥室裡看上一眼,因爲從青年進來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青年瞟了一眼臥室的方向,笑道:“可惜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姑娘,這畢業了要去演個電影什麼的,說不定一下紅了。”
男人沒有說話,坐在紅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不要讓我再來找你,我這人心情變化蠻大的,指不定下次來的時候,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了。”青年看着男人,微微一笑,從容下樓。
從臥室裡出來一個身着迷彩服的青年,也衝男人一笑,只不過笑容裡帶着那麼一絲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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