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都是個奇怪的地方
混亂與秩序，愚昧與文明
如鯨落的墳場，即是生靈迴歸輪迴之所。
又有無數新的生命，啃噬着腐屍上煥然誕生。
朝花夕逝，晝生暮死
生與死的螺旋晝夜不停的，
但是那些渴望死的人，喜歡NANA
因爲她的歌聲唱出了對人生的苦戀，對來世的嚮往，宛如墜落人間的天使展翅飛，帶着衆人飛向一個不存在也不曾有的理想國。
同樣那些渴望生的人，也喜歡NANA。
因爲她能唱出他們心中的怒，換着調子對世界咆哮草泥馬。
只可惜這場討好了所有觀衆的演唱會，感染力實在太強了，以至於進行到一半，被酒精，藥物，性，音樂，酷暑包圍的人羣，情緒再次高昂亢奮到了極點，然後被點爆了。
又哭又叫，又罵又跳，賽博精神病發作，舉槍亂射，平常收了錢就不管事，但最近已經如驚弓之鳥的NCPA防暴部隊，立刻被派來清場，把這場險些再次演變成大規模暴動的派對，強行中止驅散了。
這就是NANAxNANA的第一場演唱會了。由於網絡管制限流，而現場的樂隊錄影設備，也在暴亂中被損毀，在後來的互聯網上，幾乎沒有留存任何高清版本。
但是當時在場的上萬名觀衆幾乎立刻都入教了。
NANA教。
他們用個人義體芯片的影音收錄，反覆回放着自己聽到的天籟之謠，並上傳到網上，但這時人們才發現，幾乎每個人，都剪輯出了不一樣的版本！
以至於這事也成了深網的熱門話題，資深的音樂人和駭客用軟件解析各版本，才發現原來這兩個女孩，都是某種意義上的超人！
她們的聲域一低一高，幾乎涵蓋了人耳所能接受的各個頻率，在這種激烈的刺激下，每個人都會自發‘選擇’聽到自己最喜歡的部分。
於是NA！TRANSBEAST！立刻引爆了QVN各大平臺和社交平臺，所有人都爭相討論，熱情得蒐集每一個版本，並中了魔一樣，搜索下一次演出的時間。
當然這些都是幾天後會發生的事了。
“呋……”
富山娜娜慵懶得伸着懶腰，沙着嗓子，
“事後一支菸真爽啊……”
李蟠看看躺在懷裡，被他從人羣中搶回來的女人，把手按在她腹部。
娜娜笑道，“你幹嘛。”
“呼吸。這樣，呼——呼，吸——吸——”
感受着她丹田之中氣的流動，這次李蟠確認了。
能跟着他進入間隙，同時能看到血手，娜娜也是有修行資質的。
當然也就是‘能’，離道種還差得很遠，這種資質玄門正宗是不要的。
不過有人要。
“娜娜，你有沒有興趣征服世界？”
娜娜笑出聲，“征服世界？這操蛋的世界？”
“嗯，”李蟠點點頭，“和所有其他界。”
娜娜翻身跨到他腰上，咬了他一口，“好啊，來征服世界吧。”
李蟠笑了，於是摟着她站起來，
“我送個禮物給你吧。”
娜娜把頭埋在他耳鬢拱，
“伱的禮物也太多了，還有啊，我都快裝不下了……”
李蟠，“……喂，不是那個禮物，擡頭。”
“啊？”
然後娜娜擡起頭，看到一艘穿梭機從夜色中降臨，懸停在他們藏身的公寓樓天台頂端。
“啥……法克！你的？？”
娜娜從李蟠身上跳下來，羨慕嫉妒恨，
“切！公司狗！”
李蟠無言以對，確實現在他各種意義上都是出賣了靈魂的公司狗了。
於是提起褲子站起來，“走啊，上天兜兩圈，給你開。”
雖然鄙視公司狗，但就像機械師拒絕不了摩托，任何宇航員也經受不住上太空飆一把的邀請。
於是娜娜登上Solarbus Shuttle太陽捷運穿梭機，二話不說脫掉身上亂七八糟的皮衣皮帶和哥特風金屬配飾，從駕駛艙甲板下取出連體宇航服穿上。
“話說，你應該會開吧？”
把駕駛權限交給娜娜，李蟠學着娜娜換上宇航服，不禁有點緊張。
說來慚愧，其實他還真從沒上過太空，連太空電梯也沒坐過呢。
作夢和QVN鏈接那種軍校演習不算啦，李蟠其實算是個被重力束縛的男人，陸軍所屬的工兵。
雖然他相信全自動駕駛，也相信自己調教出來的摩托，就算出了車禍也無所謂，摔倒了再爬起來麼。
不過這上太空，萬一船被打爆了，這具身體扛不扛得住，李蟠也沒譜。
而且說實話，和娜娜這樣駛向星辰大海，眼裡都有光的宇宙人不同。
大概是因爲軍校的事故，李蟠有一點點幽閉恐懼症。
對宇宙，對虛淵，對一切虛無廣大的黑暗，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
然後娜娜扭頭看了他一眼，
“不要像個PUXXY一樣！老孃上過的船比尼瑪嗶過的馬子都多！擦壞了我賠你啊！”
哦，一登船人格就切過來了是吧，那多少安心一點了……
“嘿，你就坐在副駕駛，什麼也不要碰，一句話也不要說，不然船會爆哦！”
李蟠斜眼看她，“我還沒怕到那樣好嗎！”
娜娜呵呵笑着戴上手套和眼鏡，接入穿梭機本地系統，對着虛擬操縱屏指指點點，
“繞月一圈飛機庫吧。”
李蟠，“可以，隨便飛。”
娜娜，“TOKYO TWR，SBS882L，manul piolt，DEST LEO-PORT，PTS Autopilot Guide apply。”
然後通訊頻道里接入了公共交通系統的智能語音，
“SBS882L，TOKYO TWR，PTS Autopiolt Guide TWYSAI777X，Wind 180……”
李蟠也不吭聲，就把芯片接入穿梭機駕駛系統內，翻看着4S店的說明書。
正經來說開飛機開太空船肯定得報班學的，不過一節課幾百萬也太貴了，能省則省，李蟠就一邊聽着娜娜的通訊一邊查手冊。
TOKYO TWR麼就是本地都市圈指揮塔，雖然現在是夜之都了，不過爲了避免引起混亂，交通系統分配的編號都沒更改過。
現在所有天上飛的東西，都要申請報備註冊，並接入PTS公共交通系統進行自動駕駛，有的飛船有手動駕駛模式的，領航員可以更改手動操作，但一樣也得申請一個PTS自動領航向導智能輔助。
這就相當於一個專門分配給你的機器人空管，全程跟飛領航，給你規劃飛行路線，你可以無視建議亂飛，但最好不要無視嚮導提供的禁飛區和管制區信息，畢竟被火控雷達鎖定不是鬧着玩的。
“AGS扛重力溶膠注入。準備起航。”
繫上安全帶，針管插入宇航服，將黑色的膠體注入靜脈。
這石油瀝青似的玩意，被稱作AGS，是一種可以抵抗高重力加速對人體造成的衝擊和損傷的合成物，同樣屬於有人飛船必備的消耗品。
這種人工合成膠的副作用，製作成本都比較低，因此廣泛被星艦船員使用。打到身體裡相當於給器官作了一層緩衝，雖然挺難受的，不過總比一個加速把肋骨折斷了昏厥內出血好吧。
當然李蟠這種超人其實不用打的，不過這不是他有點暈機麼，那打一個好了。
“SBS882L！出擊！噢噢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娜娜的狂笑聲中，穿梭機一個全速起步，在天際拉出一道指數增長曲線，眨眼之間衝破了重力束縛，穿透大氣層，衝入燦爛的星海。
李蟠睜大了眼睛盯着無垠的太空，回望着蔚藍的地球。
雖然在QVN和各種超夢體驗上看過無數次，但親眼見到還是有一種異樣的震撼。
人類還真是渺小啊……
“哦嘶！爽死了爽死了！瑪德好久沒這麼刺激了！別介意，不過我喜歡激烈一點的。”
娜娜拋了個媚眼過來。
李蟠翻了個白眼，“被射這麼多你吃不吃得住啊！”
娜娜，“咽不下去就吐出來再繼續嘛！哈——！哈哈哈哈！”
講真的，這妹子腦子多半是腦插裝太多，多少有點病了。
穿梭機在星間加速，很快的，一線銀環出現在茫茫的宇宙中，好像一枚戒指套在地球表面。
“那個就是……”
“恩，Equator LEO-PORT環赤道近地軌道空港。近地宙域船太多了，咱們去月海繞一圈。GOGOGO！WARP5啓動！”
其實五倍光速到月球一秒都不要，不過這穿梭機性能可比軍用戰列艦差得遠了，人家WARP200說跳就跳，他們這艘船還得先在智能領航下，飛到附近的加速軌道，用分配給他們的安全宙域加速到亞光速，然後再啓動躍遷引擎跳月，接着再進行環月軌道減速。
全程花了至少有半個小時吧。
當然風景確實還蠻好的，這地球上一百四十億人，有幾個有機會太空旅行繞月旅遊的？
而且娜娜也實在是忍不住了，進入月球軌道就解開AGS安全鎖，設定領航員自動環繞，然後撲上來扯開李蟠的宇航服。
於是倆人又在宇宙裡大戰了一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剛剛道體突破提升了資質。
李蟠真覺得在宇宙裡雙修，修爲獲得了大幅的增長。以至於連番大戰，把穿梭機駕駛艙都搞得髒兮兮黏糊糊的才罷手。倆人相擁在一起看着月球。
嘖嘖，看來花三百六十萬買個穿梭機來泡馬子確實還蠻值的哦。大家有錢了可以試一試。
咳咳，好吧，反正有錢沒錢，活起來就是兩個樣的。這就是社會啊。
“不過你居然這麼有錢啊！穿梭機也就罷了，竟然還在空港租機庫？喂掃把頭，我給你打工，幫你開船啊……
咦？喂，走錯了吧？掃把頭你被人坑了吧？這邊是巡洋級的艦船機庫啊！”
從月球繞幾十圈轉回來，穿梭機在自動導航系統下入港，娜娜一看導航路徑，立刻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
李蟠，“哦，其實我一直想說來着，你老是啊啊啊哦哦哦打斷我都忘了。這次穿梭機算是面試，先讓你試試手的，其實我剛買了一艘新船，不知道你會不會……”
娜娜，“啊——！！！！HAYABUSA——！！！OMG是最新式的！！！還有隱形力場啊啊啊嚶嚶嚶！！！”
恩，那看來是也能開了。
李蟠照了照眼睛完成授權。
穿梭機直接在接駁無人機的牽引光束引導下，駛入HAYABUSA開啓的無人機掛艙。
這就是老子的船啊。看起來是還挺帥的。
恩，HAYABUSA是隼的意思，這艘船的外型也像一隻展翅翱翔的合金戰隼。這艘船有四個高能量槽，七個中能量槽，三個低能量槽，兩個中型改造插件槽，作爲巡洋級的特種隱秘偵察艦，火力投送能力不如一般的戰鬥艦支，但具備了高效的隱秘行動能力。
比如按約定，留在船上的軍用雷達隱形裝置和隱秘誘導立場就是典型的特種裝備，隱形裝置顧名思義，就是用來隱形規避雷達監測的。而隱秘誘導立場則是當偵察艦潛入敵方宙域後，開啓艦船定位作爲信號航標，誘道後續旗艦艦隊躍遷到當前宙域。實現戰略戰術層面的突襲。
走私的時候，先隱秘潛入海盜出沒的危險宙域，再用誘導信號，把貨船拉過來送貨也是一種常用的方式。
不過呢，這種戰術其實已經過時了，沒看到當初TSC的戰列艦刷刷刷刷的滿世界瞬移麼，人家早就不需要什麼誘導立場旗艦帶跳了。
而且從極限WARP12的躍遷速度，其實大家也很明白，高天原的造船工業和技術水平，已經遠遠落後於時代了。
比如鑑於HAYABUSA本身的能量柵格和CPU處理上限，這兩個軍用設備不僅各佔據一個高能量槽位，而且也只能一個個開啓，隱形時不能躍遷避免被發現，誘導時爲了保證信號強度也不能移動。同時設備的損耗也非常大，用一次需要各種氣液燃料消耗品。
但不管怎麼樣，也比民用船隻強多了吧。
娜娜就用看鬼的眼神看着他，
“這是你的？你真的是普通的公司狗？不會是什麼異世界轉生過來玩遊戲的名門大少吧？莫非老孃也遇到這種劇本了……”
“少看點少女漫好唄，貸款買噠……”
李蟠翻了個白眼，帶着她進入艦長室
“幫我驗驗船，哦，這兒還有五克粉的樣品，是真的吧？”
娜娜皺眉看着真空管裡，橙色細砂一般的粉塵，
“這兒沒有五克，估計就一半。”
啥？一半……嘖，這小心眼的傢伙……
“一半也夠了，娜娜，你能把這艘船開出去麼？隱秘行動，沒有PTS導航。”
娜娜拿到權限，檢查着艦船內部各設備狀況。
“可你這是空船啊，除了兩個高槽，其他盾甲都沒裝，民用引擎。要開出去的話還得補充基礎的設備和補給，花一大筆錢的。
而且光我一個人肯定不行，我領航是沒問題，但你要脫離PTS導航隱秘行動，要麼就花大價錢，改裝獨立的智能駕駛系統，或者定製仿生人克隆人船組駕駛員，要麼就得僱專業人員手動操作了。
沒有交通系統的輔助，我提供的星圖數據，都需要他們人腦來接收，至少得裝四級以上的智能輔助芯片，並配有宇航員專用的腦葉核心增強腦插才能處理。
就算不裝武器系統和電子戰系統，也不考慮整備維護班組，駕駛位也得再找兩個，不，四個人，這樣才能把這艘船開起來。”
嘖，居然要四，不，五個人才能開動一艘巡洋麼？人家0113012一個人可是拉着四五個艦隊滿天亂跳好不好！唉，高天原可真是太落伍了……
從成本考慮，當然是再招募四個駕駛員更划算，畢竟獨立的艦船操作系統太貴太先進了，而仿生人克隆人也便宜不到哪裡去，還需要向安全局報備審批，更加搞得人盡皆知。
只是這樣看來，想完成鋼鐵女王那邊的任務暫時還有點難度啊……
總之如果不想空船出去撞隕石，浪費這八千萬，那現在HAYABUSA還開不起來，起碼還得再花一大筆錢才行。
可現在李蟠真的瀕臨破產了，這樣看來，還是得先搞他個一萬億才行……
“喂掃把頭。”
“嗯，怎麼？”
“貨艙裡有一堆死人。”
“……哈？？”
天草四郎這王八蛋，居然真的給他附贈了一堆死人。
而且死的這些人……
娜娜，“這些是夜氏的吸血鬼嗎？”
“還有一些是狼人……”
李蟠看着那些被開膛破腹，連頭帶脊椎撕扯開的夜行騎士，又看看一些光着身子，面目猙獰，身上中槍，血管發黑宛如被毒殺的義體人。
這些人被包裹在聚乙烯薄膜裡，裹在一個躲避生物監測的巨大溶膠球中，這種常見的走私包裝來看，大概屍體是被打包在貨櫃裡，裝上一次性燃料火箭引擎，用無人機引導，BIU得一下發射到太空軌道，然後被宇宙垃圾牽引射線，收集到船艙裡的。
李蟠深吸一口氣，揉了把臉。
瑪德，瑪德瑪德瑪德瑪德……
被擺了一道。
這玫瑰和劍的紋飾，是埃米利烏斯的夜行騎士！這些是女大公的親衛隊！
難怪夜氏在襲擊現場沒發現襲擊者的下落，只‘懷疑’是狼人下的手。
這特麼屍體都送到他倉庫裡來了啊！！
啊啊啊！！他真沒想殺女大公啊！！這個坎兒怎麼就過不去了呢！！
娜娜看看李蟠，小聲說，
“我查了艦上記錄，這艘船在夜之都上空，進行過一次隱秘誘導，接應了一艘不知編號的運輸船實施近地軌道突降。
那樣閃亮的躍遷座標根本無法隱藏的，TOKYO TWR當時就嘗試通信，確認艦隊所屬和任務番號。但是本艦沒有回答，立刻啓動隱形逃走了。
可是隱形雖然能暫時隱藏艦體外型，PTS卻備份了這艘船的座標和信號記錄，所以那臺誘導立場只要再啓動一次，安全局就能順藤摸瓜找上門來。”
李蟠無言得看着她。
娜娜認真的說，“這艘船已經不乾淨了，得趕緊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