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蛇液有毒,亦可作藥。燒煤而死者雖是悲劇,但那是不得其法罷了。”
身爲穿越人士,何瑾當然知道燒煤會導致一氧化碳中毒。但說句很不應該的話,他真的......有些感激這一點啊。
因爲假如不是這樣,他也尋覓不到如此巨大的商機。
毫無疑問,我們勤勞聰明的華夏民族,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煤炭的民族。早在先秦時期的《山海經》和《西山經》當中,便有了關於煤炭的記載。
西漢至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了一定規模的煤井和採煤作業。不僅開始利用原煤鍊鐵,還把粉煤進行成型加工爲煤餅。
隋唐時代,煤炭開發更是有了進一步發展,用途也擴展到了冶金、陶瓷......當然還有極具華夏特色的煉丹事業上。
甚至到了宋代,還出現了煤炭煉焦的土窯。
但到了何瑾這個時代,在處於小冰河期、氣候極度寒冷的時期,他卻發現周圍竟沒使用煤炭取暖的。
富人如沈秀兒這樣的,便使用昂貴的木炭,而窮人......則只能採薪伐柴,嗯,就像何瑾這般苦逼。
是歷史倒退了嗎?
當然不是。
其中的原因,是古人對煤炭這東西,始終一知半解。
何瑾猜測原因,大概古人用於冶煉的煤炭,應該是選用了質量上好的無煙原煤。
無煙煤雖然燃點高,可含硫量極低,燃燒起來無色無煙、時間持久。只要保持空氣暢通,人是不會中毒身亡的。
而普通的原煤未經篩選洗練,燃燒時會揮發很多的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等致命氣體,便會導致中毒斃命。
普通百姓沒有選煤的專業知識,自然會對煤炭有着畏之如虎的印象,更不會大規模地應用在取暖上。
“何官人難道知曉煤炭的正確使用方法?”沈秀兒半信半疑地望着何瑾,感覺這少年太過神秘淵博,都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知道。”何瑾卻目視沈秀兒,只微微一笑,嘴角便翹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否則,我又怎敢將這作爲一門兒生意?”
當然,他不是要在明朝這等工業尚未萌芽的時代,利用高科技設備去進行洗煤脫硫工藝,而是他知道一門兒古老的洗煤工藝:溼法脫硫。
溼法脫硫洗煤,是利用石灰石作爲脫硫吸收劑,與煤煙混合發生化學反應,達到脫硫效果的一種工藝。
這種洗煤法技術成熟,脫硫率很高,應用範圍很廣。而且,洗煤後的副產品石膏,還可以當作建築材料,又是一條財路。
“既然何官人胸有成竹,小女子便捨命陪君子!”雖然心中還是有所疑惑,可在美好前景的誘惑下,沈秀兒不禁還是蠢蠢欲動:“事不宜遲,小女子這就去派人打聽煤礦之地。”
“找什麼找?”何瑾又淡淡一笑,撩動秀髮風騷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在我們磁州城外,便有一座藏量豐富的煤礦!”
磁州,明代這時候是這個名兒,可在何瑾那個時代,這地方卻叫做:峰峰礦區!
放眼整個全國,峰峰礦區可能算不上著名的煤礦區。但對於此時的何瑾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座專門兒等他去撈的金礦!
淺層的煤礦,易於開採;三十五億噸的礦藏量,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出產的大多都是質量上好無煙原煤。
就算其他的煙煤,經過脫硫處理後也可以製成蜂窩煤,在性價比上,勝過昂貴的木炭、和燃燒短暫的柴薪十倍有餘。
最後就是火炕都設有煙囪煙道,而這個時代的建築,還達不到密封的標準。
所以縱然在明代,用人力溼法脫硫率不高。但有毒氣體順着煙囪就能跑出大部分,剩下的也會跟空氣交換消散,幾乎對人體產生不了什麼危害。
綜合以上種種,只要拿下峰峰礦區鼓山那條礦脈,基本上就相當於在做無本兒生意,想不發財都難!
想到這裡,何瑾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神色,又鬼使神差地握住了沈秀兒的小手,淚眼婆娑地說道:“最最重要的,就是從此以後,我終於可以擺脫每天下班回來,就要當童工劈柴的命運啊!”
是的......若不是老孃這樣虐待何瑾,他還真不見得就會想起,火炕和煤這一對兒絕配。
而聽完何瑾所有解釋的沈秀兒,連呼吸都屏住了,身體也軟得有些站不住:身爲商賈之女,她更能看出何瑾提出的合作,會帶來怎樣巨量的財富!——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讓她有些眩暈!
這時候別說何瑾握了她的小手兒,就是親她一口,她也只會覺得如墜夢中。
兩人就這樣手牽着手,站在一堆的木柴之前,目光迷離、渾不知所屬。
回來的老孃看到這一幕,不由一陣驚訝莫名:好小子,沒想到泡妞兒手段竟如此高超!才短短的功夫......都已經牽上手兒了?
這一刻,老孃深恨自己回來時的動靜有些大了。兩人同時回頭一看,頓時反應過來,手就跟觸電了般縮了回去。
下一瞬,何瑾不由感覺有些悵然若失:握住的時候還沒啥感覺,可分開後才覺得......沈秀兒的小手兒,真是滑嫩啊。
而沈秀兒這裡當然又羞又惱,可偏偏巨大的驚喜充斥着情緒,令她都無法冷靜思考,只好紅着臉交代了一聲:“何官人,事關重大,小女子要,要先去你說的那個鼓山考察一番。改日再來,必會給官人一個交代!”
這話說完,她忽然看到崔氏的目光,更加驚奇興奮了:提什麼交代啊......這又不是私定終身!
可再想說些,又怕越解釋越誤會。羞喜不已的她當即轉身拉着月兒,一溜煙兒地就跑了出去。
臨出門兒時,卻還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何官人,小女子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一下,何瑾不由嘿嘿傻笑起來。
可笑容還未綻放,就是一個笤帚疙瘩照着後腦勺兒砸來:“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回個話!”
我回什麼話啊?......
何瑾一臉懵,老孃卻怒其不爭,揚手舉起了笤帚威脅。
迫於老孃的雌威,他只能走到院門口兒,憋半天才來了一句:“哦,那你走好,歡迎下次再來哈。”
老孃這個氣啊,直接上手兒擰起了何瑾腰間的軟肉兒:“你這榆木疙瘩,真不知剛纔怎麼握住人家小手兒的,簡直氣死老孃了!”
何瑾當然知老孃誤會了,可他又能怎麼解釋?
而且,剛纔想着發財大計的時候,他真的沒怎麼在意。可現在望着沈秀兒那窈窕靈秀的背影,忽然就覺得心裡開始騷動了起來,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自己要是將沈秀兒娶回家來,貌似也不錯啊......
首先,這妞兒盤兒靚條兒順,身材相貌都是一流。
而且通過幾次的交流,也看出沈秀兒聰慧宛然。加之明朝男尊女卑,縱然是白富美,嫁做人婦後也不會張狂霸道,只會三從四德。
最最重要的是,兩人有着相同的三觀:都一心想着掙錢啊!
這三觀相同一項,在自由戀愛的前世,都難以契合達到。而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明代,能娶到如此合心中意的媳婦兒,更是跟買彩票兒中了大獎差不多。
於是回過頭後,何瑾忽然又露出了一副癡呆的模樣,撓撓頭對着老孃說道:“娘,我好像想要戀愛了......”
老孃愕然了一瞬,隨後才放開了擰何瑾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的欣慰言道:“嗯,養了十四年的豬,終於知道拱白菜了......雖然,有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癩蛤蟆也要有理想嘛。”
可就在母子二人回屋,邊吃飯邊談着如何把沈秀兒搞到手的時候。忽然間,院門兒就被人直接推開了。
母子二人回頭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咦,剛說要追求,這就主動送上門兒了?
來人當然還是沈秀兒和小月兒,但很快,何瑾的臉色就凝重起來了。
因爲此時的沈秀兒一臉激憤,卻語氣沉肅說道:“何官人,我們的煤炭生意合作,可能要延緩一段時日了。”
“爲何?”
“適才回到沈家,管家福伯告知,衙門的胡捕頭醉醺醺地來過了。他仗勢打爛了沈家一些物什不說,還威脅沈家要將火炕生意的三成收益給他!否則,他便讓火炕的生意在磁州做不下去!”
“胡不歸,快班的捕頭?”何瑾不由蹙眉,開口道:“福伯難道沒跟他講,這火炕生意是我在罩着的嗎?”
“當然講了。”沈秀兒面色更是凝肅,氣憤道:“可他卻說......你不過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典吏,他這次來尋沈家,就是要打狗給主人看!”
“哦?......”何瑾聞言不由一挑眉,非但不怒,反而嘿嘿冷笑了起來:“這是擺明了,不給我面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