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醫生忽然停頓,我跟光北瞬間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醫生說孩子這次是因爲我們吵架提前顯現出來了,日後還有發作的可能,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最嚴重的情況是什麼,還是以後也和今天一樣,只是抽搐了下,或者年齡大點就好了。”
我跟光北的希望是一樣的,都在等着醫生回答,但醫生的解釋無疑又給我們澆了一盆冷水。
醫生說,這個病如果在發作的話,每發作一次,對於孩子的智力還有更方面都有損傷。雖然每次的損傷不大,可是長時間下去,無疑會產生腦補缺陷。
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
難道說,我的孩子以後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讀書,一樣生活了嗎?
光北說肯定不會的,一生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醫生也安慰我說,醫療這麼先進,我們只要定期帶孩子做檢查,一切都會好的。
但是,以後真的要千萬注意,時刻關注孩子,一旦有什麼異常,就得馬上來醫院。
如果超過了既定的時間,大腦皮層受到損傷,或許我們就要接受最壞的結果,就是智力缺陷,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智障兒。
“不,我的孩子那麼健康,他生下來的時候,醫生說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還跟我說,他特別健康,爲什麼,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我瘋狂的站起來說我接受不了這個結果,這不會發生在我孩子的身上,絕對不會的,
我拼命搖頭,又大哭不止,頓時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了,哭鬧着跟光北說,一定是這個醫院看錯了,我們去其他的醫院看看好不好,一定不是這樣的結果,不可能的,小貝經常跟我笑,而且也會咿咿呀呀的叫我媽媽,怎麼會智力有問題呢,絕對不可能的。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喝醉了一樣,糊里糊塗的說了一大堆,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
光北安慰我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還走近我想給我擁抱,我卻在他張開手的那一瞬間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看見光北深情的凝視着我,不停的撫.摸着我的頭髮。
我有些像做夢一樣,甚至在夢裡還夢到我跟光北大吵了一架,只因爲小貝是個傻子。
我試着伸出去手,光北牢牢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
我忽然感覺到了那種溫熱,原來,這不是在做夢。
可是,這幾天在我的印象裡,光北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初次見到這麼溫柔的眼神,不禁迷離了一會兒。
“睡得好嗎?”
我聽到光北的聲音默默的點了點頭,確定都是真實的時候,猝然想起小貝還在病房裡呢,硬是掙扎着起身,要去看小貝。
光北用力的把我摁下,告訴我,小貝有他的兩個姐姐陪着他呢,沒關係的,現在他也安安穩穩地睡了。
光北說,現在是我們的時間。
他要對我說什麼嗎?
我忽然想起剛剛的夢,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可是光北抓着我的手,我又覺得無比溫暖。
感覺光北的眼睛裡有一絲淚花閃過,光北嚥了咽喉嚨,溫情地說,
“對不起,是我不好。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光北說他也不是想跟我吵架,只是有時候大男子主.義上來了,就希望我按他說的去做,因爲他覺得那是對的。
他讓我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相信他是愛我的,正因爲太愛我了,纔會把那些情緒在我面前展現出來。
“小杉,小貝得病我有很大的責任,我作爲一個父親,心裡也慚愧的要死。”
光北說着,又捶了自己胸口幾拳,看起來很是難過的樣子。
如果,他能大氣一些,我們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矛盾了。
有時候,就是覺得他作爲一個男人,因該有男人的肩膀,他認爲女生在外面做事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一時鑽了進去,出不來了。
經過這件事,他才深刻的體會到,照顧一個家庭並不比在外面打拼容易,甚至更復雜,尤其是面對孩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無助。
他說,他不應該讓我這麼傷心的,我們都多少年了,他還這麼斤斤計較,一點兒都不大度,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恨。
光北說以後要再讓我傷心的話,我怎麼懲罰他都好。
我聽了他的話,感動不已。可是,我還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小貝真的是傻子怎麼辦?
小貝的病如果治不好了,光北還會愛我們母子嗎?
光北現在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可是,一旦小貝真的沒有智力了,我們就要一輩子照顧他,他願意這樣嗎。
“小杉,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光北說小貝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他怎麼可能不愛我們,他會加倍愛我們的。
他知道,養一個這樣的孩子不容易,可是,我們做父母的,既然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就有愛護他的責任,我們只能用更多的愛來補償給他。
光北忽然拉起我的手,含情默默地看着我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始終都要知道這一點。無論發生什麼事,就和當初結婚的誓言一樣,我們不離不棄,相守到老。
光北說這些年,雖然珊珊不是我親身的,但是我待姍姍如若親生,視如己出,這些他都看在眼裡,而且,他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我是想確定下他的愛,他現在可以再告訴我一遍,他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
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誰都無法替代的,包括孩子們,在內,他最愛的人是我,我纔是那個能陪他一起慢慢變老的人。
我聽了光北的這些話很是感動,緊緊的光北相擁在一起。
這時候,姍姍輕輕地拿了一束花進來,笑嘻嘻地看着我們,慶祝我們和好。
頓時,我感覺我們之間的感情又回到了當初。
要是小貝也好好的該有多好啊!
光北說現在查出來總比以後查出來好,起碼我們知道孩子有這個病了,也好治療一些,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心裡上像被人割了一塊肉一樣,能有多舒服呢?
小貝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每天在他病牀前照顧他,看着他一點點的清醒過來,又能抓着我的手跟我微笑了。
那一刻,我覺得之前什麼吵架,什麼店鋪,都不重要了,只有我兒子纔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
這次出院之後,孩子的病暫時沒有發作,我看見孩子的小手上扎滿了針眼,實在心疼不已。
光北本來約好了其他醫院的醫生做化驗,都沒忍心去。
光北說,不然等孩子再恢復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去國外治療吧,國外的水平也高一些。
但是,我還抱着一絲僥倖心理。
我說過一段時間以後,不然先去大醫院看看,看那裡的醫生怎麼說之後,我們再做決定。
光北看我的樣子,知道我還不是很願意相信這件事,就約了幾個國內的醫生,但是國外那邊也做了些準備,已經派人聯繫醫院了。
“小貝,媽媽叫你呢,你能聽見嗎?”
每當我跟小貝說話的時候,小貝都笑着看着我,還時不時有口水流出來,可愛極了,外表跟正常的孩子別無二樣。
回家之後,那個病也再沒有發作。
所以,去了醫院之後,我問了醫生好多次,我兒子真的有病嗎?
醫生有些無奈的推了下眼睛框子跟我說,是啊,他的確有隱性的疾病,想必在其他醫院也看過了,這個結果是對的。
“那現在有什麼好的治療方式嗎?”
我問完後,醫生有些吞吞吐吐起來,他說目前唯一治療的方式,就是藥物和儀器,暫時控制住發病的病因。
暫時?
那之後呢,我兒子還會智力損傷的,對嗎,頓時,我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我拽着醫生的胳膊,懇求他用最好的治療方式照顧我兒子,醫生卻只是說,要決定治療的話,以後每週都要來醫院做一次治療和體檢。
也就意味着,每週我兒子都要抽一次血。
那小胳膊怎麼能忍受住呢?而且,又要打針,吃藥,我都無法想象我孩子以後的日子。
這輩子如果都要這樣度過,那我寧願他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想想他的人生就有很多無奈。
如果這樣,他還是要一輩子陪在我們身邊,哪兒都不能去。
更別說實現什麼夢想,過什麼別樣的人生了,我爲他規劃的那些,全都沒有任何作用。
從醫院回來,我一個人待在小貝的房間裡,呆呆的看着他,他越是跟我微笑,我就越想哭,覺得很無助。
光北默默在我身後陪着我,時不時的拍拍我的肩膀。
這種安慰,很溫暖,也很無奈。
於是,一番糾結之後,我決定還是按光北說的,帶孩子去國外治療,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奇蹟發生的。
瓷娃娃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的孩子爲什麼不能呢?
我願意爲我的孩子付出我的所有,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