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進房子,從窗戶裡能夠看得到裡面着火了的情況。
火苗吞噬着所有一切能夠被燒燬的布料和紙,甚至是木頭,所有的傢俱窗簾布都被大火燒燬。
火焰熊熊燃燒着所有的這一切。
我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只剩下了大火燃燒的景象。
耳邊一直存在着木料燃燒時的聲音,叫囂着,彷彿在向我炫耀,“我是多麼的厲害,連你也拿我沒辦法。”
火苗沖天,火光照着天邊,天上的星星黯然失色,火吞噬了蒼穹。
“小杉,”我木然的往裡走着,耳邊似乎有許光北喊叫的聲音,但是好遠好遠,彷彿從天邊飄來的聲音,那樣的空靈。
“小杉,你不能進去。”我往前走着走着,就要走到門那裡了,很快我就可以見到姍姍和諾時,可以將他們兩個帶出這片火海。
可是,爲什麼好像有東西拽住了我,讓我不能前進半步。
我茫然的扭頭看着後面,那是許光北嗎?可他的臉爲什麼那麼紅,像被火烤了一樣。
是呀,現在好熱,爲什麼我會這麼熱呢?
我依舊木然的看着許光北,只見他的手死死的拉着我的胳膊,可他爲什麼要拉着我的胳膊呢?
“小杉,你不能去。”許光北看着我,雙手捧住了我的臉。
許光北竟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這是要去那裡?
是呀,我要去……
“姍姍,諾時?”我猛地扭頭看着房子裡,到處火光沖天,一片紅豔。
“許光北,姍姍?諾時?”我激動的看着許光北,又看了看燒焦了的房子,我指着裡面,“那裡還有孩子啊。”
“諾時,我的孩子,我的女兒。”我終於還是明白了這一現實,活生生的場景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許光北緊緊的抱住了我,拍着我的背,安撫的語氣。
“可是……孩子們還在……裡面。”我泣不成聲,面對着現實,我無法接受。
這要讓我怎麼接受,我的兩個孩子都還在家裡,現在又着了火,可能已經……
我不敢想下去,更不知道如果他們兩個就這麼離我而去,我應該怎麼面對這樣的悲劇。
想着想着,一股濃重的悲傷席捲而來,甚至比身後的火勢還要猛。
悲傷如滔滔江水一般,將我全身淹沒又逆流成河。
“好了好了,不會有事兒的,不會有事兒的。”許光北依舊在安慰着我,可是這樣的安慰又有什麼用呢?
還是救不了諾時和姍姍。
“救人?”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我一定要有所行動,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兩個孩子死在我的面前。
“……”我淚眼婆娑,擡起頭看着許光北,“我去救她們。”
我下了決心,如果不能救出他們兩個,那我也死了算了。
“別去,你不能進去。”許光北拉着我的手,死活不讓我進到房子離去,現在火勢越來越大了,如果在放任不管的話,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個就這麼離我而去。”我怒視着許光北,對他充滿了不滿。
“放心不會的,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許光北拉過了我,柔聲細語的對我說着,依舊還是那麼溫柔,語氣中充滿了耐心。
“可是,爲什麼消防車還沒到,”我死死的抓着許光北的衣服,捏在手裡,彷彿只要一鬆開,就什麼都沒有了。
“放心,女兒們一定會沒事兒的。”許光北抱我在懷裡,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你以爲我就不擔心嗎?我也想進去救她們兩個。”許光北繼續說着,“但是我們不能去,我們的力量不夠,再出了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是呀,身爲一個人,還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在確保自己愛的人的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不是自私,而是對自己的一種責任,更是對他人的一種責任。
只是這種責任有時候也太過殘忍了。
我趴在許光北的肩膀上,心裡默默的祈禱着,姍姍和諾時一定會沒事兒的。
“她們一定不會有事兒的,”我雙手合十,一面祈禱,一面唸唸有詞,“姍姍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諾時,我的寶貝那麼乖,老天,你怎麼忍心收走他們。”
“嗚嗚嗚~”我越想越傷心,“老公,該怎麼辦?”等了這麼久,消防員還沒到。
“消防員很快就來了,放心,我的女兒一定都是福大命大的人,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許光北似乎一直都在堅信着這一點,但是我知道,他又怎麼會不擔心,又怎麼可能有這麼肯定的直覺。
一切也都不過是爲了自欺欺人罷了,這所有的事情,誰都不能肯定。
我們所希望的也一直都是一種希望罷了。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希望姍姍和諾時能夠平安無事。
“你說,我好好的幹嘛要出去呀?”我從許光北的懷裡出來,伸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如果我不出去的話,那麼姍姍和諾時就不會出事兒,就算是着了火,我也能夠將他們都救出來,就不會出事兒了。
“都怨我,沒有把他們兩個看好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但是如果有後悔藥的話,我一定不會放着姍姍和諾時獨自在家的。
“不怨你,都怨我,是我不該耍脾氣,離家出走的,如果我不走,你也不會來找我了,就不會出事兒。”
許光北擁抱住了我,“都怨我,一點兒都不怨你。”
“可是現在女兒們都不見了,”我掙扎着推了許光北一下,每次他都是這樣,一點兒情緒的波瀾都沒有。
什麼事情都攔在自己的身上,可這些有什麼用,我還是很難受,心裡還是在煎熬着。
“不見了,你知道嗎,你能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我嘶吼着,咆哮一般。
我瘋狂的跑了起來,他們兩個肯定就藏在那裡,等着我。
“啊,”突然好疼啊,一股暖流順着我的腿流了出來,鮮紅的印記。
轉眼間,我已經置身於火海之中,周圍到處都是亂竄的火苗,一不小心就玉石俱焚。
“小杉,小杉,”許光北跑了過來,焦急的喊着,“我看看。”
許光北擡起我的腿,查看着,鮮血直流。“一根木屑插進去了,可能會傷到筋骨,”許光北仔細的託着我的腿。
“啊,疼。”我此時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痛,更是心裡上的煎熬,終於我還是沒有找到諾時和姍姍。
“我送你去醫院。”許光北抱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掙扎着,“我不去,我要去找女兒,我不能丟下她們。”
我一點一點的朝裡移動着,顧不得腿上的傷,
“小杉,小心,”突然許光北衝了過來,將我護在身下。
原來頭頂的一塊木頭被燒斷,砸了下來,
“光北,你沒事兒吧。”我扭頭看着許光北的身後是一片火光,就像是被燒着了一樣,恐怖極了。
“我沒事兒,我先帶你出去。”木頭倒塌下來,正好架在了牆上,形成了一個三角,這纔沒有砸下來。
“這裡不能久留,你就聽我的話,好嗎?”許光北抱着我,穿過了熊熊燃燒的大火,走了出去。
我堅持着不肯去醫院,最後許光北簡單的給我做了止血的處理,我們兩個人就在這裡等着消防隊的到來。
焦急的等待中,消防車終於開了過來,遠遠的還是能夠聽得到消防車的聲音。
沒一會兒就進了小區裡,消防車停好,就快速的疏散了人羣,讓那些在一旁看着的人都遠離這裡。
麻利熟練的接了水管,開始對着房子就是一陣掃射,水槍衝擊着房子,水滴順着牆壁滴落下來,在火焰中沸騰蒸發。
“裡面還有人嗎?”消防隊中的對長走過來,對許光北說。
“有的,還有我的兩個女兒在裡面。”我帶着哭腔,祈求消防員能夠救她們出來,“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我的女兒出來。”
“好好,我們會盡力的。”消防員很是淡定,很是輕描淡寫的說着,彷彿這都是很正常的,一點都不奇怪。
“你們一定要……”我抓着消防員的手,一直都不肯鬆開,“嗚~”
“好了,你不要那麼傷心,消防員會滅火的,會找到我們的女兒的。”
許光北把我拉了回來,攬在自己的懷裡,
“你們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或許是消防員看着我這樣很可憐,纔會說些安慰我的話。
總之有了消防員們的保證,我的心安了很多,不再特別的心慌,可還是沒有底氣兒。
很快消防員們滅了火,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燒焦了的灰燼和殘渣,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
“沒有找到人影,”一個消防員穿着防火服走過來,向隊長報告着。
“好的,收隊吧。”直到最後,火全滅了,消防員還是沒有找到姍姍和諾時的人影。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聽見了他們說的話,心存僥倖的跑着去了姍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