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這些,我在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好。
睡覺之前,今天許光北難得的沒有在書房熬夜到很晚,我從小諾房間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牀上了,正在看書。
看見我進來,他把書放下,好像有話要跟我說的樣子,我假裝沒看見,徑直躺下,關掉我這邊的檯燈,這也是暗示他要睡覺了。
我不是不想聽他說話,只是厭倦了去聽他要說的話。我多麼希望他和姍姍來這個家之前一樣愛我心疼我,什麼事都把我和我的女兒放在第一位。
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知道這不是吃醋而是酸楚。這是一個母親在心愛的女兒收到傷害之後,卻不能從丈夫那得到絲毫保護甚至承諾的酸楚之感!
看我完全沒有打理他的意思,他又坐了一陣,嘆了口氣,也躺下了。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是他已經批評過姍姍了,她還是個孩子,讓我不要生氣之類的。
我實在是厭倦於再聽這樣的話了,我也害怕自己再一次被他說服,我不想再讓自己的軟弱傷害到我的女兒。
黑暗中,我感到許光北慢慢的向我靠近,想要摟我進懷裡,這是他睡覺時的習慣,總是要摟着我睡,可是我今天就是不想要順他的意,所以我故意,用胳膊擋着,就是不願意讓他摟着我,最後他也有點生氣了,轉過身不理我。
我其實也明白,他體會不到我的心情,所以就不會理解我的作爲,在他看來我或許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吧。
他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因爲他看到的,跟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事實,他在商場上或許能運籌帷幄,信心十足,但是在面對女人孩子的時候,他完全不得要領,他不瞭解女人跟孩子是多麼敏感纖細的生物。
就連孔子他老人家都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又能怎麼辦呢,雖然我看的很清楚,但是我又不能直接說給他,這樣反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我也不想讓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我不屑於。
他能不能看清事實的真相是解決我倆之間問題的關鍵,而這又只能靠他自己,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實在睡不着,我打算起來去個洗手間,然後順便去看看小諾,這孩子晚上睡覺不是很老實,我得看看,別讓她在把臉抓破了。
就在我經過姍姍房間的時候,發現她的房間的燈還是亮着的,不會是睡覺的時候忘記關燈了吧,我爲了不打擾她睡覺,悄悄的走進去,打算給她關上燈。
然而就在我走到門口,摸開關的時候,忽然發現,她根本就沒睡,躺在牀上面朝裡,正在不知道跟誰打電話,很開心的笑聲傳出來,我聽着卻有點慎得慌。
我不想偷聽她打電話,正準備悄悄退出去,卻聽到姍姍提到了小諾的名字。
她對着電話說道:“許諾時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很容易就取得她的信任了,放心吧,我做的很好,許諾時以後肯定是滿臉疤痕的醜八怪了,哈哈……”
這個話讓我火冒三丈,這個笑聲更讓我出離憤怒,我想着姍姍或許就是故意把小諾的痘痘弄破的,我知道許光北之後已經很嚴厲的批評過她了,當時就在客廳,我看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那叫一個委屈,認錯態度也很好。
可是轉身就這樣了,我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個孩子太可怕了,我馬上走進去,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姍姍猛的聽見有人說話,似乎下樓一大跳,猛的把電話掛了,藏在自己的被子裡。
我看到她這樣,更加認定她有事情了,姍姍似乎並不怕我,坐在牀上冷冷的看着我,我說:“你把手機拿出來,你給誰打電話?”
姍姍擡頭直視我,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這麼囂張的態度,完全不是在許光北面前的小女兒心態了,她是感覺有許光北給她撐腰,我完全是拿她沒有辦法了。
我說:“你打電話是不關我的事,那你傷害小諾這事,就關我的事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小諾把你當成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傷害她?”
姍姍立即反駁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也沒有傷害誰?”她說話的時候那種無所謂讓我真的差一點衝上去打她一巴掌,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即使她是個孩子。
可是我不能,我不是她的媽媽,如果我真的打了她一巴掌我們的關係會變的更加惡劣,甚至萬劫不復。而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懶得做她世界裡那個萬夫所指的惡人。
真的,後媽難做。
看着她這麼幹脆的就改了說法,好像剛纔對着電話說話的那個人不是她。我真的佩服姍姍的演技,我發誓,她去做演員絕對潛力股。
我盯着她放在被子裡的手,說道:“把手機給我,我打過去問問,你剛纔是怎麼說的,看你還嘴硬嗎?”
她眼睛裡閃過一絲的慌亂,咬着牙,堅定的說:“我是不會給你的,這是爸爸給我買的電話,我爲什麼要給你?”
好個伶牙利嘴的丫頭,我現在這樣肯定不能強行搶她的手機了,我冷冷的說道:“好的,你爸爸給你買的電話是吧,我這就去叫起你的爸爸,讓他聽聽,他的寶貝女兒都做了些什麼?”
我感覺自己最後一根理智神經也已經繃斷了,滿腔的怒火,只想要找個出口,然後蓬勃而出,我回到臥室,一把把許光北的被子掀開,直接拍他:“起來,你趕緊起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光北正睡的沉,被猛的叫醒,有點惱火的樣子,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也不想等了,不想在等他自己發現了,我現在就要結果。
我說:“你跟我去姍姍房間,聽聽她怎麼說的,她剛纔不知道跟誰打電話,親口說的,她是故意把小諾的臉弄傷的,說小諾以後會變成醜八怪,笑的很暢快,這就是你的還女兒啊,你就護着她吧,是不是非得把我跟小諾弄死了,你們纔開心?”
許光北聽我說完這些,還有點迷濛,我想他可能沒大聽的明白,但是看我氣成這樣,他還是選擇先安慰我:“有什麼事,慢慢說,大半夜的你氣成這樣幹嘛,姍姍有什麼事,我明天跟她好好談談。”
我發完那一通火之後,心裡好歹有了一絲清明,感覺自己這樣確實是有點不理智了,實在是因爲太氣憤了,這樣做只能把事情弄的更亂。
之前看武俠小說,高手將就的都是,一劍致命,見血封喉。講究的就是一個穩準狠。沒有哪個高手是先要哭鬧一番的。這樣說雖然有點嚴重,我的對手並不是姍姍,我的對手就是這一團亂麻的生活,是我跟許光北之間的矛盾。
我現在需要的冷靜一下,然後路順思路,找出問題的整潔所在,然後對症下藥,有計劃有步驟的來解決問題。
想明白這些,我也就順着許光北給我鋪的臺階,稍微平靜下來,跟着許光北一起躺下了,許光北看着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在他看來,我就是一時發發小脾氣,這事就算過去了,唉,我說什麼來着,許光北就是太不瞭解女人跟孩子了啊。
疑以扣實,察而後動,復者,陰之媒也。
意爲:有懷疑就要調查落實,調查落實之後,才能行動,反覆調查落實,考察分析,是發現對方陰謀的關鍵手段。
在姍姍出現之前,我跟許光北之間雖然偶爾也是有矛盾,但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法調和,更不會傷及小諾。
現在我跟許光北之間,很多問題根本沒法溝通,因爲我們倆看到的並不是同一件事,而更爲嚴重的事,我或許能看清楚事實,並且能保護自己,可是我的女兒,她並沒有什麼心機,她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陰謀,我也不願告訴她,我總是希望她的眼睛能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事物。
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儘量保護好小諾的情況之下,暗中解決好家中的問題。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姍姍其實討厭我,我的懷柔政策並不起作用。
那麼我就只能實施威壓政策,我並不像給誰壓力,我想的只是讓這個家能安穩一下,不要每天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
這個措施實施起來,並不容易,許光北雖然面上沒怎麼說,但是我看的出來,他是向着姍姍的,姍姍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纔會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之前我考慮許光北的感受,也同情姍姍,所以很多事情不願做,現在我明白了,我這樣軟糯的妥協,對誰都沒有好處,只能讓姍姍更加囂張,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從而會牽連到小諾受到更多的傷害,那麼許光北夾在中間也會更爲難。
好吧,大家都不願做這個壞人,都是艱難的坐着好人,演着戲,那麼就由我來大刀闊斧的改變一下,目前這個局面的,我想我可能要面對很大的苦難,但是,唐小杉,你要加油,千萬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