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蔓荊到了學校後,其他的幾個室友已經來了,自然少不了一番熱鬧,也說了火車上的事,惹得一衆閨蜜大笑了一番。
當晚,鄭蔓荊稍稍收拾了一下,躺在牀上,腦子裡全是那個瘦弱少年的身影,翻來覆去直到深夜才睡着。朦朦朧朧間,聽見寢室的幾個閨蜜正在爭論着什麼。
“正常人的胃部不可能盛得下,再能吃的人,胃容量至多兩升就頂天了,就是加上腸子也不行。看照片,水桶至少有八升以上。這個人看起來很瘦,肚子也沒鼓起來......”鄭蔓荊一個翻身坐起來,這個李思柔,平時啥事算得清清楚楚,今天這又是和誰槓上了?
見鄭蔓荊醒來,李思柔就把手機湊到鄭蔓的臉上,“瞅瞅,這麼大一桶米飯,說是一個人吃完的,這不科學啊。假的,絕對是假的。”
鄭蔓荊正在用雙手搓臉,這可是美容養顏的好習慣。眼見手機湊了上來,睡眼惺忪地說道,“你個死妮子,一大早不讓睡覺,你就不能讓我洗把臉”,話沒說完,如遭雷擊,一把搶過來,怔怔看着手機上的照片。
“低着頭,正在刮桶底,身邊就是那個招牌似的破舊大揹包,”沒錯,就是他,起了毛的領子、褪了色的褲子,散碎的頭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精神病人,但鄭蔓荊可是清楚,這傢伙聰明得很,更是狡猾,一個滾刀肉似的潑婦,被他壓制得死死的,這傢伙還會把自己僞裝成受害者。
看着照片上狼狽的模樣,心頭一酸,眼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
一羣閨蜜,見到鄭蔓荊這樣,還以爲是發了癔症,趕緊關切地圍了上來。鄭蔓荊不好解釋,就掏出手機,調出火車上“落蘇往褲兜裡揣半塊餅子的照片。”
一羣女學生,對照了一下,還真是一個人,看了看鄭蔓荊淚嘩嘩的臉,立即興奮起來,“富家女被窮小子在火車上救了,就看上了窮小子,這可是大新聞”。
“心疼小情郎就趕緊去追,”李思柔大呼小叫起來。
“瞎咧咧什麼啊,我是看他可憐,火車上的人也說了,一路上就啃了一大揹包麪餅子,連個方便麪都捨不得買。不說感謝吧,起碼請他吃頓飽飯總行吧”,鄭蔓荊滿臉通紅。
“還說什麼啊,趕緊去找啊,給咱們唱一段快板管一頓飯,讓姐妹們也樂呵樂呵。至於能吃,能吃好啊,身體棒,那個什麼的肯定厲害。”
一羣快要瘋了的美女,呼啦啦出了寢室,找車的找車,定位的定位,“偵緝小組”正式成立。
當天夜裡,落蘇順着岸邊一口氣跑了半夜,眼見快要天明瞭,就在一顆大樹前停了下來,上了大樹,決定休息一下。
把身上溼漉漉的衣服和破舊的鞋子脫掉,從揹包拿出來新一點的衣服和半舊的運動鞋,塑料袋包裹得很嚴實,身份證和銀行卡也沒溼。帶來的一本槍法書籍倒是溼透了,只好先晾在一邊。
換好衣服,把舊衣服和破舊的鞋子塞進揹包,掛在樹冠內最密集的一根樹枝上。這揹包反正也是在工地裡撿來的,它的使命已經完成,就扔在這裡吧,帶着招眼不說,跑起路來還礙事。
摸了摸包裹在腰間的石頭和戴在左手腕上的玉鐲,靠在大樹杈上迷迷瞪瞪就睡着了。
迷瞪了一會,太陽剛剛躍出地平線,落蘇就醒了。不遠處往來穿梭的車輛說明這裡已經是城區。對照了一下手機地圖,嗯,距離這裡已經很近了,現在的位置就是西江的支流,玉器批發市場就在這條支流岸邊北方不遠處。
既然順着這條小江就能到,何必要花錢,落蘇沿着岸邊一路向西行去。
岸邊的行人越來越多,這個時候的落蘇哪裡還有來時的樣子,雪白的襯衣,藏青色的褲子,半舊的運動鞋,手裡拿着一本線狀古書,像極了閒逛的知識小青年。
這也是落蘇早就計劃好的,到了地方,怎麼着也得乾乾淨淨,要是破衣爛衫的,誰會理你,除了招眼,又沒啥好處。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落蘇才順着手機導航來到這個著名的玉石批發交易市場。說是市場,可不是一條街,而是好幾條大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經營玉石、玉器的店鋪。
各種豪華車輛停滿了車位,大街上,人來人往,有的喜笑顏開,有的愁眉苦臉,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閒庭信步。但幾乎無一例外,都是滿身的名牌。
有了玉鐲,就不用先掏出石頭了,以賣玉鐲的名義一家家去問,看看誰給的價錢高。
落蘇一家家問下去,這裡的店員眼睛賊尖,進了門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是幹什麼的。見落蘇一身普通的地攤貨,立馬就失去了興趣,懶洋洋接過落蘇遞過來的玉鐲,雖然眼睛一亮,但絕大多數都是故作不以爲然,有的出價兩千,有的出價五萬,有一家很是厚道,出價十五萬。
從小就會察言觀色的落蘇,哪裡還不明白,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十五萬絕對不是這個玉鐲的真實價格。
落蘇也不着急,晚上十一點纔會停業。一路溜達,一路吃,什麼菜卷膜、煎餅果子,看見什麼買什麼,反正身上還剩下七百多塊錢呢,就好好奢侈一把。
直到晚上九點鐘的時候,落蘇來到一個不起眼的玉器店,兩件前廳,不算小,也不算大。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走了進去。
店裡面沒幾個人,服務員就一個,是個長相甜美、掛着淡淡微笑四十來歲的阿姨。櫃檯後面是一個小小的加工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在低着頭加工玉器。
落蘇站在一側,眼見客人都走了,就掏出玉鐲,遞了過去,“美女姐姐,看看我這個能值多少錢?”
落蘇還沒傻到真叫人家“阿姨”,女人嘛,都恨不得你喊小妹妹才行。對於落蘇的稱呼,人家倒也不以爲意,嘴角依舊掛着淡淡的微笑,接過來,用燈光開始照射。
這個店員阿姨看了一會後,臉色開始慢慢沉了下來,疑惑地看了落蘇一眼,轉頭向加工玉器的老頭輕聲說道,“阿爹,你來看看。”
老者轉身擡頭,這是一個面貌和善六十多歲的老頭,面容消瘦,深陷的眼睛,深邃而明亮。老頭接過玉鐲,仔細看了一眼,隨即臉色一沉,看向落蘇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這是你自己的嗎,偷來的,還是搶來的,還是那羣狗賊.....”
不等這老頭說完,中年阿姨立即打斷了老者的話,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兄弟,能不能說說這個玉鐲的來歷,你是怎麼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