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 我就被告誡,女人永遠只能是一顆被男人使用的棋子。
我5歲那年就登基爲帝,因爲父皇愛佛學勝過皇位, 甚至勝過他的親人。於是在我登基的那一年, 我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由祖母馮太后撫養。
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因爲在父皇決定將皇位傳給我的那一霎那, 就註定了她的死亡。“立其子殺其母”,這是我們鮮卑皇族流傳下來的規矩,據說是爲了避免西漢呂后專政的局面。
總之, 每一次我問起自己的母親,就會被身邊的人告誡:女人只是生兒育女的工具, 讓女子有機會參政是愚蠢的。
我很懷疑他們的說法, 因爲祖母不是正把持着朝政嗎?她不也是女人嗎?雖然她已經很老了。
我對她是又敬又愛。因爲她在年幼的我面前總是顯得那麼的強大, 鎮定自若地處理着各種棘手的國事。但她從不表現對我的親密,她總是嚴厲地督促我完成夫子們繁重的功課, 有時甚至會因爲不滿意而用藤條抽打我,我連大聲哭泣都不敢。
記得有一次,她不知聽信了何人的讒言,狠狠地杖責了我,還將我關在了房間裡整整三天。當時是寒冷的冬天, 她只許我穿着單衣, 也不給我飯吃, 還準備廢掉我。
我飢寒交迫, 在我病得神智不太清醒的時候, 我腦海裡居然浮現了之前怎麼也背不下來的一段孟子的話:“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告訴自己,如果我還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幹一番事業,讓千秋後世的人都來景仰我的功績。
後來,因爲穆泰的勸阻,她沒有廢掉我。這件事卻改變了我一生,我並沒有因此怨恨祖母,因爲有她我纔可以坐在這皇位之上。但這也讓我明白,一個女人狠心起來,可以比男人更狠。於是,我對他們之前的說法有了幾分贊同。
等到我可以成婚的年齡,祖母讓她的親侄女馮潤前來侍候我。她容貌極爲美麗,更難得是她十分善解人意,是一朵真正的解語花。雖然我知道,這是祖母控制我的一種手段,加強她馮家勢力的一顆棋子,但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別人的棋子呢?何況她只是一個剛到及笄年齡的女子?
她與我一樣喜歡漢族文化,常與我討論這方面的問題。在後宮中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不是沒有,但只有她沒有半點傲氣,十分的溫柔體貼。因此,我十分寵愛她。祖母也樂見其成。
但好景不長,她患上了一種極怪異的病症,全身皮膚起了一塊塊的紅斑。祖母怕她傳染給我,叫她搬離宮中。她可能也覺得自己病時樣子怕人,也請求出宮。我便應允了。
她剛出宮,祖母又將她的妹妹馮清招進宮來。的確,她需要一個女人來維持馮家在宮中的勢力。我心裡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是默默地接受了。這宮中的女子,哪一個背後不隱藏着某些人的利益呢?
馮清她只是一顆替代姐姐馮潤的棋子。她和她姐姐的面貌很相似,但她的性格比較活潑、直爽,我覺得她有幾分率真可愛。
她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現在的處境,聽聞她早有喜歡的人了,入宮是被家人逼的。這可能是真的,因爲她在面對我時表情很坦然,也不像馮潤一樣總曲意討好我。例如她曾明確向我表示她討厭漢人的繁文縟節,更討厭學習漢語。
我對她的喜愛遠不及馮潤,但冊封皇后時,我還是選擇了她。因爲我需要祖母及其背後馮家勢力的支持。她父親是當朝的太師馮熙,她的堂兄弟,也是我的堂兄弟馮非寒是國家不可缺失的將帥之才。雖然太師府與大將軍府的關係並不好,但他們都聽命於祖母。
幾年後,聽聞馮潤身體痊癒,我便將她接回了宮中,封爲左昭儀。但馮潤似乎仍不滿意,隱隱有妹妹奪去了原本屬於她的皇后之位的意思。因此,她們姐妹二人的關係日益惡化,都爲擴大自己的勢力每日勾心鬥角。我也有些頭疼,難道這世間的女子都是這般,做人只爲依附男子、爭寵奪權?
就在這時,我見到了他。他就立在等待策勳的將士之中,目光清澈,嘴角含笑,修身玉立。在一羣威武雄壯的男人中,他是那麼地奪目。我暗暗好奇,這清秀似女子的小將究竟是何人。
想不到他就是我耳熟能詳的花牧野。在軍中的眼線遞上來的報告裡,曾多次出現他的名字,講到他的奇思妙想。
他面露驚異地看着我,連我的詢問都沒有聽見。後來才知道我的面貌極似他的一個故人,但那人已經不在人世。這使他受到其他大臣的責難。但他卻沒有絲毫懼色地談起了“替身”的妙用。
我不禁暗暗感嘆他的大膽,佩服他想法的奇特,看來他那些功勳都沒有誇大其實。我有心留他在朝爲官,但他卻堅決拒絕了,說是掛念家中多年未見的父母,還當庭流下了熱淚。我也被他感動了——爲了孝順父母而拒絕了功名富貴,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我打算暫時答應他的要求,以後徐圖之,反正這樣一個人才我決不能輕易放過。
三日後晚宴前,當我經過御花園的小湖邊時,看見她正在逗懷兒開心,嘴裡唱着一首古怪的歌曲,“我是一隻貓……”,他還做出貓摸鬍鬚的動作,逗得懷兒開心不已。
當懷兒問他爲什麼要叫星貓時,他居然叫貓兒來回答,還說貓兒叫了一聲就是說對了。他還真能胡謅啊!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他是既狼狽又惶恐。
晚宴上,爲了體現我對有功將士的感激,我喝了很多酒,有些不勝酒力了。便起身去如廁。如廁完畢,在途中居然看見他醉臥在一塊大石旁。
我走近,藉着小徑上不甚明亮的燈光,看見他睡得正熟,肌膚晶瑩,雙頰微紅,好一副海棠醉臥圖。他面上還有隱約的笑意,我不禁想靠近看得更清楚些。
他卻突然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一手抓住了我的衣襟將我拉近,露出嬌憨的笑容:“原泓,你是個壞蛋!”
他吐氣如蘭,有隱隱的木蘭花香和淡淡的酒香。我不由得心頭狂跳了一下,難道我酒後定力盡失,對一個秀麗的男子都起了慾念?
他說完那句話後,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僵立在那裡,爲自己剛纔的反應驚奇。有傳聞說非寒和他關係曖昧,但我不相信,因爲以我對非寒的瞭解,可以肯定他不是有龍陽之癖的人。但就剛纔的情形來說,又不是全無可能……還是因爲他根本就是她?
我看看他酣睡的容顏,越看越覺得像是一個美嬌娘。我不由得將手伸向了她的領口……
驀地,我又像是火燙般收回,如果他真的是她,我該如何處置?還有如何面對非寒?非寒是我信得過的幾個人之一,是我的好兄弟,如果非寒真對他有意,我這樣做,不是很不起他?讓人不齒?
我回頭再看了看他,終究沒有去探知那個真相。
我吩咐北宮,叫一個侍衛前去請馮非寒過來。當非寒過來時,我卻假裝偶遇,問他有沒有見到花牧野,懷兒一定要他做伴讀。
第二日,估計他已經結束陪伴懷兒的工作,我叫北宮去請他過來。不知爲什麼,一見面我就和他開起玩笑來。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我暗暗發笑:他不像朝中大臣和宮中嬪妃那麼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他的喜怒都在面上流露出來。
我問他,我和非寒的容貌誰更佳,初時他不願正面回答,經不住我再三逼迫,他才說認爲非寒更佳。這本是我意料中的答案,但那不知爲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我又覺得非常不痛快。
我駁回了他請辭的要求,他的確是個特別的人,希望他可以帶給懷兒更多的歡笑。
懷兒在他的陪伴下,性情開朗很多,也大膽了。去玄中寺上香賞菊時,我特地將他也帶去了。
在我們賞菊吟詩時,懷兒和他居然有說有笑的,難道懷兒在他指點下也能知道其中妙處?我就讓他也做一首詩。
他居然做出了一首超羣絕倫《題菊花》,意境哀而不傷。那句“他年青帝若有意,報與桃花一處開”似乎別有深意,他是在暗示他也願意承受皇家的雨露恩澤嗎?我的心不由得爲着這個可能而歡喜雀躍起來。 ωωω •ttκΛ n •c○
我深深地看着他,他卻並無其他表示。但我心裡卻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找機會弄清事情的真相。
我常在午膳時分散步去暘玉殿,一方面是爲了查看王子們的學習情況,一方面是爲了聽聽他有什麼奇談怪論。
他常在午膳前給懷兒講故事,有些故事稀奇古怪,聞所未聞,但聽後都不免讓人會心一笑。有時我就立在偏殿的窗外聽他講完整個故事,有時還忍俊不禁,這是我和大臣們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後的放鬆時刻。
彭城又開始不斷纏着我,讓我將她許配給非寒。我這個刁蠻的妹妹,她的性子我是瞭解的,她和非寒實在不太般配,一冷一熱,如果她融化不了非寒這塊堅冰,在一起就會水火不容,他們的生活就會水深火熱。但如果將她許配給非寒,這就會使大將軍府和皇家的關係更加密切,這也有助於我抵制馮太師這一支的勢力。
我還在想如何勸說非寒接受,沒想到彭城已經自己先行動了。她不知從何處得知花牧野和非寒的關係曖昧,居然將他騙到宮中,讓他服下□□。
他也意志堅韌,竟然躍入冰冷的池水中以控制自己的慾念。
那日,我聽說高貴人在彭城的府中設宴,已經覺得奇怪了,又聽說花牧野也被招進宮來,更覺得大有蹊蹺。派人一探視,就發現花牧野居然被帶到後宮深處去了。
我害怕生出難以收拾的事來,便親自急急趕過去,卻發現泡在水池中的他。他雙頰緋紅,像塗了胭脂一般,眼神迷醉,顯然神智已經不太清晰,他口中還不時發出壓抑的□□聲,這聲音讓我也是一身燥熱。
我命人將他從池中拉起來,只見他渾身瑟瑟發抖,雙頰卻還帶着異樣的紅暈。我便帶他回暖玉殿,這裡有個大的浴池,可以用熱水給他泡泡,暖暖身子。
他泡在溫暖的池水中,雙眼定定地望着我,似乎在渴求着什麼。但當我細看,卻又發現他的眼睛並沒有焦點,只是茫然地瞪着前方的我。北宮站在我身邊等待着我的下一步指示。我內心掙扎着:是不是現在就應該叫非寒過來?還是我先看看真相如何?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自私的本性佔了上風。我揮手斥退了內侍們,親自一步步走進池水裡,心也隨着步伐劇烈地跳動起來: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當我扯開他的衣襟,看見裡面裹着的厚厚的白綾和微微僨起的曲線,腦袋裡“嗡”地響了一聲:他果然是她!
她烏黑、溼潤的髮絲貼着白皙的面頰,上面還有兩片醉人的紅霞,纖細秀美的頸項和白皙優美的鎖骨上綴着點點水珠,有說不出的誘惑。
我僵立着,天人交戰着:快走吧!將她交還給非寒!
突然,她低低地“嗯”了一聲,這一聲卻如一聲驚雷在我的腦海裡炸開,炸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的心防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當我的理智迴歸,看着臂彎裡沉睡的她,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怎麼會這樣了?現在該怎麼辦?
她居然是處子之身,這讓我大爲驚異,卻也很高興。現在可以斷定,非寒和她的確是有情的,但他們在軍中親密相處了那麼久,居然沒有肌膚之親,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是非寒太能自控,還是她太堅貞?
現在,她和我發生了此事,即使我之後什麼也不做,非寒和我的關係也必定會惡化,而且,我捨得將她送回非寒身邊嗎?
“非寒……”她在夢中也叫着他的名字,這叫我莫名地煩躁起來。
如果我和非寒終究有一天會因爲今夜此事而對立,我又何必再惺惺作態?何不自私到底?雖然爲了這個女子而失去了非寒這一員大將,是一着爛棋,但棋下不悔,我只能繼續下下去。
打定主意,我望望枕邊的她,安然入睡。
當我起身早朝時,她居然說等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就要回故鄉,這不是明擺着要和我撇清關係嗎?一個女子已經委身與一個男人,居然還像逃避瘟疫一樣想逃離這個男人,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我大怒,說要將她留在身邊,以妃子的身份。而她居然還敢問我如何向大臣們解釋她爲何由王子伴讀變成了后妃。
她的話點中了我心裡的顧忌,我不由得盛怒。但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送她回大將軍府:等非寒知道她已經失身於我,嫌棄她時,她自然就會知道我的好。
但,我想錯了,非寒非但沒有嫌棄她,還待她如珠似寶。甚至爲了她不惜正面與我起衝突,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的確是一個奇異的女子,值得我們另眼相看,但非寒用情之深已到願意以犧牲自己的仕途爲代價?我有些有些焦慮,但我也不願就此放手。我答應非寒讓她自己來決定,但我相信只要我想要她,她就不會選擇別人,即使那個人是非寒,世間有哪個女子可以拒絕帝王之愛?
我派北宮去將軍府探視她,送去禮物,是告訴她我也很掛念她。我相信,假以時日,她就會被我打動。但之後的事情證明,我又錯了。
南齊人來到,揭破了她的身份。我難擋衆大臣的責難,唯有將她打入天牢。但派了人特別照顧她,以免她在獄中受苦。同時嚴密監視了將軍府,以免非寒會將她救走。
我想借機挫挫她的傲氣,然後恩威並施,收她爲妃。但監視她的人回報說,她在獄中居然自得其樂,全無委靡消沉的樣子。
更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她下獄的第三天,南齊國此次派來和談的竟陵王,居然說心儀她多年,要娶她回南齊。這其中的隱情我無從得知,但她的來歷實在讓人費解,讓人警惕。但這也讓我更想了解這個謎一樣的女子。
當她身着女裝出現在大殿,我不由得凝住了目光。她雖然沒有馮潤的嫵媚絕世,卻也有一番動人風姿,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你的心靈。
當我問她是否與人有白頭之約時,她立刻望向了非寒,我頓時變得奇異地難受,我馬上說出了非寒請求賜婚的事,非寒是想一石二鳥吧,但他怎麼可能輕易如願?雖然在這種情形下,我已經沒有機會得到她。我不是非寒,可以拋下官位、名譽,只求與她相守,我雖然喜愛她,但絕不會用自己的千里江山去換取。
她一聽馬上面色煞白,想必傷心欲絕。甚至放棄了自己選擇歸宿的機會,將決定權交給了我。
我心裡暗暗歡喜:竟陵王對她的深情誰都看得出來,但她沒有立刻選擇他,這說明她對他無意。非寒已經傷透了她的心,不再可能。難道她願意留在我身邊?
我立刻勸說竟陵王在平城名媛中再做挑選,緩一緩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爲了阻止非寒接近她,使她改變心意,我派侍衛首領楊青聯加強了防衛,同時還將大將軍府嚴密地監視起來。我還親自前去詢問她的心意,我問她,如果有第三種選擇,她選擇什麼。實際上,我想問她,留在我身邊如何。但她卻說願意回到故鄉,老死鄉野。原來我從來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有任何留戀了。
五日後的獻藝,雖然名媛佳麗們使盡了渾身解數,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但她仍是最讓人驚歎的。
紛紛花雨中,她亭亭玉立,面帶微笑,那個笑容卻有些飄渺,不知在嘲笑自己還是世人,歌聲哀婉,場面悽美,我的心忍不住有些動搖,又忍不住問了她最後一次,她的答案依然不變,此時竟然連非寒也放棄了。我只能說出那個我不願說出的決定,親手將她送進別人的懷抱,親眼看着她在漫天的風雪中漸漸遠去……
當那雙清澈的眸子不再出現在眼前,我總覺得心裡又塊地方空落落。當馮潤的溫言笑語也驅不走那種孤獨,衆妃嬪的盈盈笑臉總讓我看見她們心裡的曲意求寵,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也有不願依附任何男子、不屑任何榮華富貴的女子,她自立自強,又自尊自傲,她猶如一陣三月的春風,拂面而過,舒爽無比,想要伸手抓住卻又無處可尋。
我知道她潛逃了,最後嫁去南齊的是另有他人。非寒也一直在秘密尋找她,但她似乎藏得很好,他至今一無所獲。我也派人去尋找了,但也是毫無消息,但我相信只要我緊盯着非寒,就會有機會再見到她。
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說服那幫頑固的老臣子同意遷都。我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但那幫老傢伙就是不肯鬆口,還每天在我面前嚷嚷:遷都就是毀了宗廟社稷,愧對列祖列宗。好一幫食古不化的老傢伙!
今日又和他們辯論了一番,他們仍是不肯讓步。我氣得早早罷了朝,在宮中四處走走消消氣。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暘玉殿,記得她當伴讀時,我還經常來這裡偷聽她給懷兒講故事。現在伊人不知在何處?
想着她當初講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我突然靈光一現:也給兩個選擇給那幫老傢伙挑吧!
我急忙回到御書房,招來王叔任城王,告訴他我的計劃。第二天上朝,我宣佈要攻打南齊,而之前的和親只是緩兵之計。在任城王的帶動下,幾日後,出征計劃基本通過。
於是我親自率領步兵騎兵三十多萬南下,從平城出發,到了洛陽。正好碰到秋雨連綿,足足下了一個月,到處道路泥濘,行軍發生困難。但是我仍舊戴盔披甲騎馬出城,下令繼續進軍。
大臣們不願再走了。我嚴肅地說:“這次我們興師動衆,如果半途而廢,豈不是給後代人笑話。如果不能南進,就把國都遷到這裡。諸位認爲怎麼樣?”
大臣們聽了,面面相覷,沒有說話。我說:“不能猶豫不決了。同意遷都的往左邊站,不同意的站在右邊。”
終於有個老大臣說:“只要陛下同意停止南伐,那麼遷都洛陽,我們也願意。”
就這樣,我順利地將國都遷到了洛陽。之後,爲了更好地統治這片原本屬於漢人的地方,我又推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例如規定鮮卑貴族必須穿漢服,說漢語,與漢族通婚等。爲了表率,我將姓“拓跋”改成了漢姓“元”。
至於那些不服從命令的,則一律懲罰。所以當皇后馮清再三明確表示不願說漢語時,我就廢掉了她,改立她的姐姐馮潤,我想她應該更懂得如何做好一個輔助我的皇后。
看着馮潤意滿志得的臉,我突然覺得一陣厭惡。這顆棋子終於放在了它想要被放的位置上,所以它心滿意足了。我也實現了自己的一連串的願望,但爲什麼在夜深人靜時心裡常常感到那麼的空虛?難道只有我滅掉了南齊,一統天下時,我纔會有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滿足?
自從她離開,非寒和我之間就如隔了一層厚厚的障壁,他不再是我前進路上可以推心置腹的兄弟,我甚至不再考慮將兵權交給他,他似乎對領軍也失去了興趣,寧願閒散地呆在府中。我知道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她,雖然她已經銷聲匿跡一年有餘。
這一次,非寒出去了兩個月都還未回來,難道是找到了她……
頓時,我的心跳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