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罷了。但這玉佩我還是不要,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花翎的態度很堅決。
“那好吧,以後你想到了要什麼獎賞再跟我說吧。”他將玉佩收到袖袋裡。
“我想要的願望就是離開軍營回家鄉去自由地生活, 將軍你能答應我嗎?”
“這……要等到皇上的聖旨到來才能確定?”他遲疑地說。
“那聖旨何時纔到?”花翎急忙問。
“大概要過上半個月吧。我已經修書上報此次雲城大戰的情況, 皇上了解後, 就會指示下一步行動, 可能也會提到雲城的守衛問題, 以及老兵歸鄉的事。因爲雲城和濱城皆在我魏國手中了,柔然人在戰中受到重創,在三五載之內應該不敢再和我軍交鋒。這正是老兵解甲歸田、置換新兵的大好時機。”
“一般什麼樣的士兵纔有資格回鄉?”
“三年以上吧。如果年紀大了, 就直接退伍了。年輕力壯的,就解甲歸田待命。現在朝廷因爲長年和南邊的齊國和北邊的柔然戰爭, 國庫吃力, 也養不了那麼多士兵。”
“嗯, 民兵。”她知道古代因爲物資缺乏,國庫的藏銀也不會太多, 士兵大多像《木蘭詩》裡一樣平時務農,戰時打仗。
“什麼?”他訝異。
“民兵,以民爲兵,以民養兵。”她脫口而出。
“以民爲兵,以民養兵?”他又以那副研究的表情看着她了。
花翎心裡得意, 暗暗擡了擡自己的小下巴:別以爲我老是被你忽悠, 那是本姑娘心地善良, 不堪你這隻腹黑白狐的算計, 本質上本姑娘還是很聰明的, 尤其是有千年智慧的助力,還怕唬弄不到你?
“國家所有成年男子都有服兵役的義務, 一到成年,就必須入伍接受軍事訓練,使其具有上戰場的能力。閒時在家務農,戰時就上戰場打仗。當然,平時里長、保長等人也應根據當地的實情定期組織成年男子進行操練,以免荒廢了武功。”
馮非寒的眼神裡已經有明顯的讚賞,花翎更加地得意,終於扳回一城,爽!
在等待聖旨的過程中,天氣漸漸地熱起來了,開始進入夏天。
以前,夏季是花翎最喜愛的季節,因爲整天泡在游泳池會很爽,同時穿衣方便,洗衣省事。相應地,冬天就是她最討厭的,光想想在外面雪花飄飄的時候,還要在寒風嗖嗖、空蕩蕩的泳池裡練習游泳,就讓人發抖。
但現在恰恰相反,冬天天寒地凍時誰都穿得像條糉,她不用特別掩飾,誰也看不出她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但天氣一熱,衣衫單薄時,她還要裹上兩層再穿上一件,在烈日下操練時,她常被悶得幾欲暈倒。更難堪的是,周圍還經常有免費的脫衣秀,害得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每天早上醒來都擔心自己會長針眼。
因爲天氣變熱了,她很不爽;因爲聖旨久侯不至,她更不爽;因爲老被馮非寒玩弄,她特不爽。四月中旬過後,她的脾氣就面臨爆發的邊緣。
這天,她又陪同馮非寒在書房辦公。
擦擦額角的熱汗,深吸一口氣,她繼續抄寫。現在也只有練字的時候,她的心才能略微平靜一些。
“嘭”地一聲,書房被大力地推開,小石頭像風一樣捲了近來。之前在照顧受傷的花翎時,他就在將軍府混熟了。有事沒事都來逛逛,說是爲了瞻仰一下偶像的風采,汲取精神力量。儘管主人並不太歡迎他。
“來了……來了……”小石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傳聖旨的……人……來了!”
“真的?”花翎扔下毛筆,跑過去抓住小石頭的肩。
“準備好,我們去前庭接旨吧。”馮非寒撣了撣衣裳,表情還是那麼的淡然。花翎看着他皺起了眉——天熱後大多穿漢服的他此時一身正式的白色胡服。原來他早就知道傳聖旨的今天會到達,居然不提前告訴她,他明明知道她比誰都期待這份聖旨的到來,真過分啊。
他們還沒有出門口,楊書君也趕到了,說:“皇上的使者已經快來到將軍府了。”
小石頭得意地朝花翎揚了揚眉,低聲說:“我就是在大街上遠遠見到了使者隊伍,特跑來報信的,怎樣?我的速度快吧?”
花翎悄悄地朝他比了比大拇指,心情好極了,彷彿這些天的陰霾一掃而光。
接着就是隆重的接旨儀式了。將軍府前面的庭院裡黑壓壓地跪滿了人,連廚房裡打雜的小丫頭也跪在了那裡。花翎也老老實實地跪在人羣裡面,想起多年以前在南齊的雲上居參拜皇帝的情景,那時自己還很抗拒下跪和自稱“小人”,而現在做這些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了。自己還是被這個時代同化了啊。
等花翎跪得膝蓋痛了,開始不耐煩時,終於聽到門口聲音喧譁。接着有一個大嗓門叫着:“聖旨到——輔國大將軍馮非寒接旨——”
她聽着差點笑出來,原來電視裡演的是真的啊。接着一個身穿棗紅色官服、五十上下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他的下巴昂得特別高,以致跪着的他們只能看見他那兩個超大的鼻孔而看不清臉。
他手裡拿着那份黃澄澄的聖旨開始大聲宣讀,但花翎什麼都沒有聽明白,因爲聖旨是晦澀的文言。
好不容易等到馮非寒接了聖旨,黃馬褂(花翎認爲代表皇帝的都可以稱爲“黃馬褂”,就像是韋小寶一樣)在楊書君的帶領下去下榻之處休息了。她立刻從地上跳起來,一疊聲地問:“怎麼樣?將軍,怎麼樣了?說什麼啊?”
馮非寒無奈地看着她說:“凡服兵役三年以上的士兵都恩准回鄉歸田。”
“耶——”花翎歡呼了一聲。她完全是高興得忘形了,不僅發出“耶——”的聲音,還一把抱住了旁邊的小石頭。小石頭也在回鄉之列,他也高興地抱住花翎,兩個人就這樣抱着跳啊叫啊的。
“沒規沒矩,成何體統!”馮非寒怒聲斥責。
花翎和小石頭連忙分開,花翎低頭順眉乖乖地追隨着馮非寒的腳步進去書房,心裡後悔極了:平時馮非寒都總是在她的行爲上挑刺了,現在她高興得居然和小石頭抱在一起,在他看來,她就是在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主動地擁抱一個男人,哪怕他只是一個小男人。她怎麼可以在最後的關頭犯這樣的錯誤呢?
“對不起,將軍,我剛纔忘形了。”
“對不起?你有什麼對不起我呢?”他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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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翎心裡打了一個寒顫,小心地說:“我剛纔在院中忘形高叫,還和人抱在一起,有失體統,有損將軍馮家軍的威名,請將軍責罰。”
“責罰?你承受得起嗎?”他冷哼。
“既然是我犯錯在先,一切由將軍處治,我絕無怨言。”
“好!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呢?”他斜睨着她,“是按軍法打五十大板呢?還是……”
花翎臉色都變了,要那麼重嗎?五十大板下去,屁股都會開花,很難看的……
“將軍,能不能換個罰法?”
“你還說任我處罰?我只不過說了一種,你就開始和我講條件?”
“嗯……這……”
“說你沒規沒矩真沒錯,真不知道你何時纔會像其他士兵一樣安分守己?”他看着她,眼波微瀾,“不如,就罰你一直呆在軍中,直到你學會守規矩爲止?”
“將軍……”她哀求,這不是故意刁難她嗎?明知道她除了生命以外,最想擁有的就是自由了。
他轉過身去背對她,然後說:“好吧,將我軍軍規抄一百次!”
“謝謝將軍!”她驚喜地叫道。
後來花翎還了解到,原來聖旨中還說,爲了保證濱城和雲城的安全,兩城都一定要留守一支精兵。馮非寒將現有的士兵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夠資格回鄉的,另一部分就是要留守的。而要留守的大多是被徵不夠一年的新兵,所以他必須要將這些人訓練好才能離開。他估計要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回朝受封和回鄉歸田要等到7月盛夏才行。
不過花翎覺得這不是問題,她都等了五年了,還差多等兩個月嗎?自從接聖旨那天她就覺得渾身舒爽,連罰抄一百次軍規她都抄得甘之如飴。
心情放鬆下來,她就很有興致去挖掘生活中的樂趣了。最近她發現雲城外西北角的景色特別地優美,遠看青峰聳立,千姿百態。據城裡的百姓說,那裡有一座山峰叫爭雲峰,是著名的遊樂之地。雲城的百姓在春暖花開或農閒的時候都喜歡去那裡遊玩。
這就是一個旅遊勝地啊!愛好遊山玩水的花翎豈肯錯過?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才能向馮非寒求得半天或一天的假。做古人真是慘,除了傳統節日,都沒有雙休日的,像她就更慘,從來沒有一天的休息,只要馮非寒還在活動,她就要跟前跟後。
假期!她決定一定要爲自己爭取這個權利!這天,在馮非寒進來書房之前,她暗暗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