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身影漸漸滑了過來,那個女生也一路尖叫着飛奔了過來?
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以爲他暈倒了,事實上,那個女生也這樣認爲,聲音尖銳的嚇人,我確定她唱歌時定能發出一種罕見的海豚音。?
他卻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緊緊地盯着我,用一種煥然一新的目光重新打量我。我從未見過如此的金俊希,沒有任何諷刺挖苦的話,沒有不屑厭惡的眼神。他只是高深莫測地凝視着我,眼中閃出一抹奇異的神采,眼角驟然有了一絲笑意,但卻稍縱即逝。?
他的嘴脣輕微動了兩下,幾近呢喃,我竟奇蹟般地聽清了,也可以說是看清了他說的是兩個字:賠錢。?
他的朋友們和那個女生見狀一下子圍了上去不停追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之類的話。?
我想爬起來,但我知道我會重心不穩再一次摔倒。於是,我慌『亂』地把溜冰鞋脫下,不顧衆人異樣的目光,光着腳飛快地跑了出去。走出旱冰館,馬路對面是百貨大廈,突然想起上次在百貨大廈門口等思雨阿姨時,金俊希和他的朋友就是從這家溜冰館裡出來的。?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我把頭儘量擡得很高,滿不在乎地告訴自己這是個意外,可是眼前的世界失去了它炫麗多彩的顏『色』,一切成了單調的黑與白,因爲我失去了我的初吻。?
我的目光毫無意識地看着街上的一切,眺過行『色』匆匆的行人,掠過公園上空飛舞的彩『色』汽球,瞥過擺滿時裝的透明櫥窗,透過開滿鮮花的廣場,定格在一輛跑車上。我在黑白的世界裡,竟能分辨出它的顏『色』火紅般的刺眼。?
淡淡的孤寂身影靜坐在跑車裡,一個靚麗的身影利落地坐進駕駛室裡。車發動時,他,李皓哲側頭看她,恍惚中一抹燦爛明媚的微笑。大大的太陽鏡雖遮住了對方半張臉,卻能清晰浮現出她的嘴角噙着飛揚的笑意。?
火紅的跑車瀟灑地轉了個方向,緩慢而優雅地從我身邊滑過,甩出幾許單調冷寂的氣流。?
夢裡金俊希像兇猛的餓狼一樣追趕着我,嘴裡不斷叫囂着,快賠我精神損失費,快賠我青春損失費……一會兒又出現李皓哲懷抱裡擁着一個漂亮的長髮女生……?
雨後的清晨,陽光格外明媚,灑成一縷縷金『色』光柱,地面的表層泛着碎金般耀眼的雨珠。?
我揹着書包,頂着一對熊貓眼,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在校園裡。腦海裡不斷閃現出金俊希說的兩個字“賠錢”。難道說他的意思是要我賠錢?可惡,我爲什麼要賠錢給他啊。像他那種身邊女生絡繹不絕的人,初吻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憑什麼叫我賠啊!?
可惡!可惡!受害者應該是我纔對。想到這,我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唉,我的初吻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
卑鄙無恥的傢伙!我垂下頭,咬牙切齒地說着金俊希的壞話,腳下踢着小石子,幻想着我腳下就是金俊希那張俊俏的臉,我踢踢踢,我踩踩踩,哈哈,被我踩成了大餅臉。?
“依依,依依。你在想什麼呢?”蘭蘭忽然跳到我面前,湊近我的臉,眨了眨水靈的眼睛。“我在你背後叫了你幾遍,你都沒聽見。你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又指手劃腳,而且還一臉賊笑。依依,你到底在幹嘛呢!”?
我不由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有嗎?我只是在心裡偷偷發泄了一番。難道我剛剛真的不知不覺『露』出賊笑的表情嗎??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我在做臉部運動,這樣有助於活動肌肉,防止臉部僵硬。呵呵!你不知道嗎?現在網上可流行呢。你可以試試。聽說還可以永保青春呢!”我一邊搪塞着,一邊將兩隻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往前走。“走吧。走吧。快上課了。”?
“可是……”?
我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對了。銀採好像有重要的事和你說呢!”我趕緊用銀採吸引她的注意力,我吐了吐舌頭,對不起了,銀採。暫時拿你做一下擋箭牌,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哦,什麼事啊?”蘭蘭警覺地瞪大眼睛,一甩頭,“哼!準沒好事。”?
還沒進教室,蘭蘭的大嗓門就開始工作了。“銀採,銀採。韓銀採。”?
銀採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蘭蘭將書包甩在課桌上,使勁搖晃着銀採。銀採似乎睡得很沉,或者她根本不想理蘭蘭。總之她重新調整了一下睡姿,繼續沉睡。蘭蘭更加不甘示弱,乾脆兩手並用使勁搖晃着銀採的頭。可憐的銀採,她的一頭秀髮在蘭蘭無情的摧殘下已經成了一個雜草叢生的鳥窩。?
銀採雙眉緊鎖,頂着一個可笑的鳥窩,以極其緩慢的動作擡起似乎有千斤重的頭。“幹嘛啦!”她半眯着睡眼,發出懶洋洋的聲音。?
銀採很意外地沒有發脾氣,不過她兩個大大的熊貓眼卻讓我們大吃一驚。?
“銀採,你,你。”蘭蘭詫異得舌頭開始打結,一手指着銀採的眼睛。?
我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呵呵……我以爲只有我一個人頂着熊貓眼,沒有想到銀採你也……”?
自從昨天銀採展現了她超乎尋常的蠻力之後,我開始對銀採抱着一種畏懼的心理。我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銀採,只得雙手捂着嘴不停地悶笑着。?
蘭蘭肆無忌憚,拍着桌子狂笑不止,連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哈哈……你昨晚幹嘛去了,是不是和男生約會,太激動了,所以一夜沒睡好,是不是?打啵啵了,沒錯,一定是這樣。哈哈……”?
蘭蘭越說越離譜,最後竟說到“打啵啵”。我一震,小臉刷一下子紅了。還好沒人注意我,我埋下頭,裝作收拾東西的樣子。鎮定,鎮定!不要放在心上,就當昨天我被狗『舔』了一下。對,沒什麼大不了的。?
“胡說八道。夏蘭蘭,我看你腦子進水了吧。那種自認爲長得帥,家裡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瞧不起窮人的大少爺。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呢。我怎麼可能和那種人。哼!”銀採瞪大雙眼,握着拳頭,激動地拍着桌子。?
他?長得帥?大少爺?難道……我和蘭蘭擠眉弄眼,對銀採的反常舉動略知一二,竊笑着相互點點頭。?
銀採皺着眉頭,站起身在我們的笑臉前來回揮舞着右手。“哎。你們兩個不要笑得那麼噁心好不好?我吃的早飯都快吐出來了。事情不像你們想像的那樣。”?
“蘭蘭,我們笑了嗎?沒有啊。”我一本正經卻眼含笑意,無辜地攤着兩隻手。?
“是啊,是啊。沒有啊。”蘭蘭配合着我,無聲的竊笑着,咧開的嘴巴笑得快要扯到耳後根了。?
銀採揮了揮手,重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決定放棄解釋的機會。?
“算了。不跟你們說了。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我和蘭蘭心領神會,直覺告訴我們這中間一定有問題。我們忍不住再次“嘿嘿”笑了起來。?
對於滿臉的竊笑卻又假無辜的我們,銀採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甩給了我們一個無聊的眼神,撓了撓頭,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頂着一個巨大的雜草叢生的鳥窩。?
“夏、蘭、蘭。”銀采頭頂開始冒煙,這是發飆的症兆。?
“幹嘛啦!我叫得那麼大聲,誰讓你不理我。”蘭蘭懶懶地瞄了銀採一眼,興災樂禍的笑容浮上她的臉,“最近好多明星都喜歡這種爆炸式的髮型呢。再說了,這個髮型不錯啊。走在校園裡,特別引人注目,尤其是帥哥的目光。說不定可以來個浪漫的約會。”?
“哼,哼!”銀採從鼻子裡輕蔑地哼了兩聲,一臉嘲弄地看着蘭蘭,“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吧。你去做這樣的髮型是再合適不過了。因爲你一見到長得稍好看的男生就開始發花癡。而且是嚴重到沒得救的那種級別。”?
“什麼?你說什麼?你說我花癡?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蘭蘭氣得臉發白,快要抓狂了。?
又來了!我捧着有些發痛的頭。唉!這兩個冤家還真是一天不吵累得慌。不知誰說了一聲,‘老師來了’。我猛擡頭,滿面春風的老師已經踏進了教室。銀採和蘭蘭果然安靜了下來。?
一下課,教室裡熱鬧非凡,女生們圍坐在一起,沸沸揚揚地討論着最新款的時裝和學校裡最帥的男生。而唯獨我們三人是個意外,這次短暫45分鐘的時間間隔,並沒有讓銀採和蘭蘭冷靜下來,反而讓她們之間凝聚了更重的殺氣,似是冬日晨霧中凝固的無數冰冷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