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臺豆漿機是很普遍的一個牌子,機身上有醒目的品牌標識字樣。
吸引肖然的當然不是這些標識字跡,而是在豆漿機的底部,那一行米粒大小的字跡:工行贈品。顏色還和機身的顏色差不多,不仔細看的話基本發現不了。
肖然拿起豆漿機,機子比較新,根據底部的那一行小字判斷,這臺豆漿機有很大的可能,是杜可可不久以前到工行辦理業務時得到的贈品。
可如果肖然記得沒錯的話,在剛纔張磊整理的那一列銀行卡中,根本沒有工行的銀行卡!
“肖哥,這豆漿機怎麼了?”禾亮踮着腳看了看那豆漿機,小聲問道。
現在隊里人都知道,能引起肖然關注的,裡面十之七八可能含有深意,但是禾亮想不明白的是,一個普通豆漿機上能藏什麼東西?
肖然將豆漿機上的那一行小字指給禾亮看,接着便徑直找到張磊問道:“磊子,杜可可的那些銀行卡里,有沒有一張工行的卡?”
那麼多不同的銀行卡,張磊也沒記得太清,他想了想道:“好像是沒有吧?我再看看。”
說着,又將杜可可遺留下來的銀行卡查看了一遍,確認在杜可可的遺物中,是沒有工行的銀行卡的。
“會不會是你們還沒查完,死者還有一張銀行卡沒和這些卡放在一起?”肖然又問道。
張磊斷然搖頭道:“不可能,我們已經將這出租屋裡的邊邊角角都看了一遍了,遺物都在這了,而且死者的卡片、各種證件都在這一個包裡,不可能還有沒發現的銀行卡。”
“那就有問題了,按理說她應該還有一張銀行卡的。”肖然眉頭微皺,自語說道。
張磊聞言一愣,立刻問道:“你怎麼知道她還有一張工行的卡的?”
肖然指了指廚房裡的那臺豆漿機:“在工行辦業務送的。——死者是一個獨居女性,要贈送肯定是送給她的。再說了,如果那機子是工行送給別人的,別人會拿個贈送品再來送給這樣一個經濟條件相當不錯的女生嗎?”
“所以你懷疑死者的死和那張銀行卡有關係?——也就是說這裡不是自殺現場,而是犯罪嫌疑人精心僞造出來的他殺現場?”張磊壓低聲音,面色嚴肅問道。
肖然微微搖頭:“現在還沒法下結論,畢竟從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看,是符合自主縊死特徵的,而且手腕上還有明顯的試探傷。對了,你們現場勘查什麼情況?”
“經過我們的勘查,死者家門是反鎖的,沒有被暴力開鎖的跡象,在死者的臥室裡也找到她家門的鑰匙。而且現金、手機、貴重首飾、名牌包包等值錢的物品一樣沒少,家裡也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經過紫外燈掃描之後,也沒有發現異樣的指紋、腳印等。”張磊說道。
“嗯,我知道了。”
肖然點了點頭,擡腳走出臥室,剛出臥室門,差點撞上正幫着擡屍體出去的幾名派出所的同志,等死者被擡離之後,肖然才找了一個大號物證袋,將那個豆漿機裝了準備帶回去。
回到隊裡之後,肖然提交了出警記錄之後,找到何曉麗將現場的情況還有自己的猜測做了彙報。
何曉麗對肖然的看法很重視,但是因爲現在還沒有明確的線索和證據能證明杜可可是被他殺所害,便吩咐肖然道:“你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的,我是相信你的,但我們不能因爲直覺就立案。而且法醫的鑒定報告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這樣的話,你就先從死者的銀行卡上入手,查一下吧。”
“不止是銀行卡,還有死者杜可可留下的那封遺書,雖然遺書上的字跡和死者便利貼上的字跡很像,而且死者的家屬也認爲那就是杜可可所寫,但我看那封遺書,和杜可可便利貼上的字跡相比,總感覺有些生硬,像是刻意模仿出來的。”肖然又補充說道。
“如果要鑒定字跡,得送省廳。”何曉麗皺了皺眉頭道。
“何姐你忘了,我對字跡鑒定還是有一些研究的,我雖然沒有考專業的證書,但幫着先看一下沒有問題。”肖然笑了笑道。
何曉麗點了點頭道:“行吧,你感覺有問題就去看,不怕看出來問題,就怕看不出來問題。如果死者真是被害而亡,而我們卻沒看出來問題,那會讓我們內疚一輩子。”
“是!”肖然嚴肅答道。
從何曉麗辦公室離開後,肖然將查杜可可銀行卡的事,交給李放放、禾亮這對師徒,而他則去了技術中心,要來杜可可的遺書還有那些個便利貼,認真研究起來。
筆跡鑒定一般分爲四種,一是一般筆跡鑒定,二是故意改變形體的筆跡鑒定,三是攀仿筆跡鑒定,四是左手僞裝筆跡鑒定。
肖然首先對遺書與幾張便利貼上的字間間隔、行間間隔、書寫用詞相對應的文化水平、字型大小等方面進行了比對研究。
不得不說,遺書上的字跡大小、書寫語氣、字型形態、行間間隔等方面,真的與杜可可在便利貼上的字跡特點極其相似,而且杜可可的字跡很有特點,娟秀美觀,而且很有特點。
比如杜可可在便利貼上所寫的‘的’字,完全就是一個小點下面搭一個趴着的數字‘3’,可想而知杜可可寫字時一般書寫速度是比較快的。
書寫速度比較快,其中就多有連筆、簡筆,而從這些連筆簡筆中,也能窺探一些杜可可的性格,可以這樣說,杜可可的字中是帶着瀟灑和自信的,充滿了那種我命由我的強勢。
俗話說字如其人,很難想象一個能寫出這樣灑脫強勢的獨立女性,會因爲夜晚的孤獨和抑鬱就自尋短見。
而通過顯微鏡觀察之後,肖然也有了更多的發現。
在將字型放大之後,能夠看到,杜可可便利貼上的字,書寫途中很少有停頓的地方,看似這樣的連筆字應該會寫的很快,但在顯微鏡下卻發現杜可可寫字是形快實慢。
比如在便利貼和遺書上都有的一個‘於’字,杜可可在便利貼上寫時,看似是一筆寫出,但其實落筆到‘亅’的時候,她會在明顯地頓筆用力,然後再輕巧的收筆。
而在遺書上的那個‘於’字,則是兩橫一豎鉤一筆下來,毫無停頓用力,筆力全程輕巧。
如此研究下去,肖然發現遺書上的好些字,雖然與便利貼上的字外形看着一樣,但是細看下來,它們的寫法、結構、運筆、筆畫連接、轉折角度特徵等差異點十分明顯!
一個人的寫字習慣是沒法改變的,即便是模仿的多麼形似,其內的神總是存在差異的。
看着那張言辭真切的遺書,肖然的眼眸深處涌出一股寒意,他現在確定,這封遺書就是別人仿照着杜可可的筆記僞造出來的。
杜可可的‘自殺’,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