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和餘雨等技術人員比肖然他們早來一會兒,現在正圍在衛生間門口,哢哢哢地拍照固定現場。
肖然走進室內,首先打量了一下室內環境。
看的出,這是一個獨居女孩的家,屋子不大,水泥抹的地面,看着很有年代氣息,不過屋裡的傢俱卻很新潮,牆上還掛着幾張女孩的寫真照片,拍的很漂亮。
現場沙發上,幾個靠枕旁邊是一臺筆記型電腦,沙發前的茶几旁邊,有一塊長方形的拼裝泡沫地毯,想來應該是死者生前健身用的。
在茶几案頭下,放着一箱喝了一半的純生啤酒,還有一箱剛拆封的牛奶,旁邊還有一部幾年前上市的老款智能手機,以及花生、瓜子各一小袋。
而屋內最惹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女孩客廳小冰箱上的那個很精緻的上下兩層的小鐵籠子,裡面跑着一隻橘色的布丁倉鼠。
也許是這倉鼠平常有儲存食物的習慣,也許是女孩死前給它投的食物比較多,又或者是倉鼠這東西比較耐餓。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這隻倉鼠看起來還挺有活力,不停地在籠子裡亂跑亂跳,瞪着一雙圓溜溜地鼠眼,不停地看着從旁邊走過的每一個人。
現場來的派出所的紀隊長也算是熟人了,當初辦汪淨沙案的時候,紀隊長他們幫着調查死者範昌傑,也出了不少力氣。
紀隊長過來和肖然打了個招呼,看着在籠子裡亂竄的倉鼠,搖頭苦笑道:“要是這玩意能說話多好。”
“攤上這個顏色的東西,就什麼都別想了。”肖然看着那倉鼠搖了搖頭,的確,目前只有這個小傢伙知道這屋裡到底發生了,可惜了了。
“爲什麼?”紀隊長有些不明白肖然的意思。
“大橘已定啊。”
肖然讓開位置,讓提着掃描燈的劉薇過去,接着問紀隊長道:“死者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死者的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覈實,但經死者的弟弟王富貴確認,這就是他的姐姐杜可可……”
紀隊長說到這兒,肖然打斷問道:“他弟弟叫王富貴?就是門口坐着的那個嗎?……那她怎麼姓杜啊?”
“哦,這個王富貴說,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杜可可很小的時候,她的親生父親因病去世,母親便改嫁給了王富貴的父親,然後纔有了王富貴。”
紀隊長解釋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瞭解到,死者杜可可今年29歲,昌西省新昌市人,未婚,高中畢業之後就來了我們臨安打拚,算算已經在我們市待了十來年了。”
“前幾年,杜可可的母親和養父也因爲一次意外去世了,所以她現在的親屬只有這麼一個弟弟。”
紀隊長壓低了一下聲音,說道:“但是杜可可的這個弟弟王富貴,不怎麼正幹,聽他說他一直沒個穩定的工作,時不時的要靠杜可可接濟。
王富貴說,在大慶節前的時候,他和他姐姐因爲錢的事發生了矛盾,杜可可放了狠話說要和他斷絕關係,然後就直接把他給拉黑了?”
“然後呢?他弟弟王富貴又是怎麼發現杜可可去世的?”肖然問道。
“就是他被拉黑了嘛,以前他也被杜可可拉黑過,但沒過幾天杜可可消火之後就會再和他恢復聯繫。”
紀隊長講道:“但是這次十來天過去了,王富貴發現杜可可的電話依舊打不通,他就害怕別是出了什麼事,就按照杜可可以前給他寄快遞時留得地址找過來了。
然後他怎麼叫門都沒人迴應,還聞到一股臭味,然後他就報警了,我們過來之後,趕緊找了開鎖公司把門開啓,就發現屋裡是這個樣子了。”
“那死者有具體的工作嗎?她身邊的熟人朋友之類的,能找到嗎?”肖然問道。
紀隊長頓了頓,開口道:“這個還沒準備查,因爲自殺或他殺現在還不能確定,而且法醫剛纔看也說應該是自殺的,所以……我們正準備給王富貴做筆錄,然後再詢問一下這樓道內的住戶。”
肖然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禾亮,過來看屍體。”
“哦,好。”
禾亮用力點了點頭,不過眼睛深處似乎還有一些緊張,大約是之前在山坑裡看過生滿蛆蟲的柳明誠之後,至今還留下一些心理陰影。
由於死者很可能是自殺,所以現場只來了餘雨這一名法醫,此時正穿着防護服蹲在馬桶旁查看着屍體及周邊的每一絲細節。
肖然戴上口罩,領着禾亮走進衛生間,衛生間不是很大,一死三活四個人在裡面顯的稍有些擁擠。
死者杜可可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睡衣,如果是自殺的話,時間應該在晚上或者早上剛起的時候,但大機率應該是在晚上。
畢竟睡覺是最好的緩解心情的方式,許多煩惱的事,睡上一覺也就沒了,如果不行,那就再睡一覺。
而晚上,則是人最常產生難過的時段,失眠、抑鬱、借酒消愁,熬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巨大的空虛與失落感襲來,令人很容易產生尋短見的想法。
杜可可身上睡衣,已經被她鼓脹的腹部撐了起來,往上看去,則是她那張青紫發黑的腫脹的臉,吐着舌頭嘴脣外翻,瞪着暴突的眼球,面容恐怖。
只有非常仔細地去看,才能確定這具屍體就是客廳牆上寫真照裡那個十分美麗的女生。
從死者的面部往下看去,可以看到是一條家用6平方的純銅電線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延伸往上,又套在自來水管上。
如果杜可可最終確定是自殺的話,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不用繩索上吊,反倒是用電線代替繩子。而且一個女生,正常情況下從哪弄來的電線?
肖然繼續往下看去,只見杜可可地雙腿並在一起,腳尖勉強能夠到馬桶蓋,而在挨着她小腿的水箱上,還有一隻粉紅色的拖鞋,另一隻被甩在衛生間的牆角處。
看來杜可可是站在水箱上,把頭伸進電線圈裡的。
肖然繼續觀察着屍體,突然,他的目光被死者杜可可手腕上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