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的歲月變遷早已改變了當年的山村。
而當年的於家也早已從石口鄉走出,遠離了當年的傷心地,也淡忘了當年家人不幸的悲痛。
在公安系統的全力運轉之下,專案組很快找到了於家媳婦的丈夫於成柱,一名被歲月磨去青春的建築工人。
於成柱要比淳俊鑫及淳俊元大上幾歲,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已經斑白,常年在建築工地上打工的他面色黝黑,身材粗短。
僅就身高來看,基本已經被排除在目標範圍之外。
當縣局的警員在工地上找到於成柱時,他還以爲是家裡的兒子闖了什麼禍,一時間惶恐不已,對於當年的亡妻,不主動提及,他很難再回想起來。
調查人員在詢問之後,於成柱本人,對他前妻與淳俊鑫之間的隱情一無所知。
而且建築工地上的工友都爲他作證,這些天來於成柱一直在工地上,從沒離開過,而工程隊離的點到表上,也清晰地記錄着於成柱上工的日期。
至於於成柱的兒子,也不是他前妻所生,而是後來續娶之後纔有的,與逝去的於家媳婦沒有血緣關係,自然也就談不上報仇之說。
並且於成柱當年也是獨子,沒有兄弟,他的父母也已經過世,於家媳婦的孃家人也去了外省生活。
總的來看,當年和於家媳婦有關聯的人,基本和淳俊鑫的案情並沒有關係。
但是,如果淳俊鑫是因爲當年在於家媳婦身上所犯的錯事而遇害,於家媳婦的親人對此都漠不關心,又是誰在幾十年後,還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顯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那麼淳俊鑫的遇害,也就和他當年所做的荒唐事沒有關係。
既然兇手不是爲當年的於家媳婦復仇,那他究竟是誰,又是因爲什麼事,致使他非要致淳俊鑫於死地不可?
又或者真如鄉里的算命先生所說,兇手與淳俊鑫無怨無仇,只是因爲淳俊鑫的命理,便隨意將其殺害。
肖然相信這種看法,雖說現實中的確有這樣的案情出現過,但概率微乎其微,基本可以不計。
而且縱觀整個案情,結合昨晚尚未想明白的兩個問題,肖然越發感覺,兇手和淳俊鑫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只是極其隱秘,不爲人知而已。
指揮部裡煙霧繚繞,閔副局長捏着菸頭,看着面前的紙筆,兩條眉毛都快擰到了一起。
案情依舊混沌不明,調查組也帶着派出所的民警,擴大走訪範圍走訪去了,相關技術人員大部分也回了縣局,打算用其他的技術手段尋找線索。
空氣中的氛圍很是沉悶,閔副局長身邊的年輕內勤擡起頭,看看對面同樣皺着眉頭翻看案情記錄的邵勇,以及旁邊對着桌面上的木料紋理髮呆的肖然,心中一陣嘀咕。
市局下來的指導組又怎麼樣,不照樣是一愁莫展?
來的時候整的跟超能神探似的,現在看來,所謂的刑事專家、年輕精英,也就是瞎貓碰死耗子,撞上了,然後吹吹捧捧,就成了專家。
是我,我也行!
想到這,青年內勤不着痕跡地撇了撇嘴角,剛直起上身挺胸擡頭,卻見對面那俊朗的不像話的什麼雷霆的組長刷地站了起來。
青年內勤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方纔鄙棄地面色被發現了,惹怒了對面的年輕人,要找自己麻煩。
但轉念一想,自己撇撇嘴難道不行了?怕他個毛線,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於是心中有了底氣,仰起頭盯着肖然看。
一直在思考疑問的肖然哪有心思去觀察與案件不相干的人,他擡手摸了摸桌面上的木頭紋路,就在剛纔,他恍惚間覺得桌面上的木紋,竟隱約像極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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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獸自然有凹凸曼去對付,用不着肖然去關心。
他只是突然回想起來,小的時候,每天晚上睡着之前,他總喜歡盯着臥室牆上的刷白。
看着上面的各種紋路與凹點,幻想着它們組成一個個稀奇古怪的小動物,然後產生各種莫名其妙的故事,繼而恍惚間進入夢鄉。
“這桌子,怎麼啦?”
閔副局長捏着菸頭,一頭霧水地看看肖然,又看看肖然指尖撫摸着的那平平無奇的桌面,神色越發詫異。
這小年輕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又或者是心裡變態?不然,對着一張桌子那麼起勁地摸個什麼!
又或者,這就是年輕刑事精英的日常?
身邊的李放放扯了扯肖然的衣角,尷尬道:“你搞什麼?好羞恥的感覺!”
肖然擡起手,彈了彈指尖,揚了揚嘴角,說道:“閔局長、邵隊,我要再去現場看看。”
“哦,那、那去吧,讓小李去給你們開門!”
閔副局長眨了眨眼睛,點頭說道,他還是沒搞明白肖然剛纔在想什麼,但也沒多問,指導組的精英,隨他去吧。
“你看到什麼了?”
出了派出所,李放放好奇問道,他與肖然相處這半年來,對肖然的各種行爲有着深刻了解,一般肖然舉止反常的時候,也就是有重大發現的時候。
“你沒感覺,那桌子上的花紋,連起來很像一頭很萌的小怪獸麼?”肖然認真說道。
“……”
李放放腦門上垂下一團黑線,捂着胸口竟有吐血的衝動:“我……你剛纔那麼認真就是在看桌子上隱約的小怪獸?那你怎麼不變身打它!”
“這叫童趣。”肖然微微一笑,但眼睛裡卻掠過一抹深意:“也是幸福。”
沒過多久,肖然與李放放便走到了案發現場門前,但剛纔走的有點急,去拿鑰匙的內勤暫時還沒跟上,兩人只好站在門前路邊稍做等待。
擡頭看了看難得一見的太陽,便聽有人揚聲喊道:“你們是搞什麼的?”
轉頭一看,原來是稍遠處路西側的一條小路口,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老大媽,正坐在牆根邊曬太陽。
肖然與李放放走了過去,李放放熱情道:“大爺大媽你們好,我們是公安局的。”
“看,我說是警察辦案的吧!”
一位老大爺抱着茶杯轉頭對身邊人強調道,接着又看向李放放:“你們這查的怎麼樣了,殺人的找到了嗎,趕緊弄啊!
你這案子不破,我們晚上都不敢出門,我睡覺前得看好幾遍我門有沒有關好,牀上都得放着棍,就怕有人摸我家裡去!”
“各位鄉親放心,跑不掉他,已經有眉目了!”
李放放壓着手道,轉頭見內勤已經拿了鑰匙開了門,便拉拉肖然:“走吧,我們過去!”
肖然側身站在原地沒有擡腳,他擺了擺手,歪着頭緊緊盯着小路里頭一處居民的院牆。
“怎麼啦?”李放放問了一聲,隨着肖然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在那院子的圍牆上,一個被白色圓圈,圈起來的‘拆’字,很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