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一袋已經變質的橘子。
之所以會引起肖然注意,便是那塑料袋上並沒有什麼窩起來的褶皺,就那樣從中一下折了下去。
如果這橘子是受害人買的,很可能他是剛從外面回來,兇手便跟着進來,以至於受害人剛買的橘子都沒吃上一個,便遇害了。
4單元樓上只有兩家住戶,假設一個陌生人跟着受害人上來,受害人不可能不警覺。
而且從袋子中橘子堆疊的方式來看,顯然這袋橘子是被平穩放下的,不像是忙亂之中丟下。
在受害人毫無戒備之時,兇手跟着進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兩者是認識的。
如果這袋橘子是兇手買的,進到受害人家中將橘子平穩放下,要是這樣,那這兩者更可能相識了,或者關係還挺親近。
看着塑料袋上‘四季水果’字樣,肖然確立了第一條思路,或許,可以從水果店上查一查。
張磊和單月柔在廚房內細緻地過了一遍,出來便看見肖然蹲在茶几旁邊,盯着橘子看兩眼,舉起相機拍幾張照片,再看兩眼,再拍兩張。
“肖然你盯着這堆橘子看什麼?都壞了,我剛買的那一大袋不還在隊裡放着的麼!”張磊忍不住說道。
“哎,對了,忘了你對橘子很有研究!”
肖然看見張磊,連忙擺手讓他過來,“你來看看,這些橘子放了有多久了?”
“那你算是找對人了,我當初做驗證可是對着橘子觀察了半年!”
張磊戴着手套,掀開塑料袋拿起幾個橘子打量了兩眼:“暗斑已經快佔表面的四分之一了,大約11天!”
“11天?”
肖然皺起眉頭,如果這袋橘子是11天前就放在這的,那自己推斷了半天,豈不是白白浪費腦細胞了?
但再一思索,又覺得不對。
如果受害人是11天前買的橘子,他不可能幾天之間一個不吃,而且剛纔看了一圈,垃圾桶裡也沒有橘子皮。
所以,這橘子買來放下的時候,應該已經在水果店待了好幾天了。
“雷大隊長,這是你們需要的資料,還有半個月來,這棟樓以及小區兩個門的所有監控。”
晚上接近9點,派出所紀隊長帶着一個文件夾和一塊移動硬盤,走進來找到雷大隊。
雷大隊翻開文件夾,看了一眼:“範昌傑?”
“對,這屋戶主就叫範昌傑,61歲,獨居,老伴前年去世的,兒子一家都在外地。”
紀隊長點頭道:“範昌傑以前在我們市常輝電子廠工作,做的是車間主任,退休不到一年。”
“他在廠裡風評怎麼樣?”雷大隊看着牆上的那兩行紅字,沉着臉問道。
紀隊長一怔:“這個,還沒怎麼了解……不過聽說不怎好。”
“嗯,辛苦你們了,我們這快弄完了,你們先回去吧!”雷大隊點頭道。
“好嘞,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我們的,你們隨時招呼!”紀隊長爽快說道,轉身帶着他的幾名隊員離開了。
雷大隊又看了看文件夾裡的紙張,轉身將資料、硬盤遞給了邵勇:“現場勘查的怎麼樣了?”
“基本快結束了,法醫科也已經將屍體帶了回去,準備連夜解剖,屍檢報告最快也得到明天才能出來!”邵勇說道。
“嗯,現場有什麼發現嗎?”雷大隊問道。
邵勇搖了搖頭:“屋內的現金等值錢物品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不像是爲財來的。至於腳印、指紋,這麼說吧,一根頭髮都沒在現場留下!”
“目的很明確,就是來殺人的。”
雷康鎖着眉頭,問道:“外面的樓道看了嗎?”
“老李帶二隊查一遍了,也是沒有進展。”邵勇說道。
“如出一轍啊!”
雷大隊深吸了一口氣,一張黑臉沉的快要滴水:“如果真和15年前一樣,我們一定要儘快找到兇手,絕不能讓他連續作案!”
邵勇點了點頭:“確實太像了,15年前的三連殺,第一殺也是如這般的仇殺!”
肖然站在旁邊靜靜地聽着,但一時間雲裡霧裡,15年前案件卷宗他沒看過,當年的案件,到底是怎樣的呢?
“聽的挺專注啊。”
邵勇扭頭看着肖然,微笑道:“看你在屋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怎麼樣,我們的小神探有什麼發現嗎?”
“邵隊你就別捧我了。”肖然苦笑着搖頭道:“我就覺得那袋橘子挺有意思的。”
“橘子?”雷大隊看了看茶几上的塑料袋,眼中帶着詢問。
肖然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雷康表示贊同:“你觀察的很對,既然初步判斷是仇殺,兩人不認識的話往哪結仇去。……不過從水果店入手確實是個思路。”
“不過,我有個想不明白的地方。”肖然說道。
“哪裡不明白?”
“就是,如果兇手是一個人的話,他是怎麼把範昌傑吊起來的呢?”
肖然看着地上的繩索說道:“一個人把另一個人吊到這麼高的地方,而且繩索與上面的鋼鉤,一點摩擦痕跡都沒有,也太詭異了。”
聞言,雷大隊皺着眉頭走到那鉤子下面,附下身看了一遍繩索,又比劃了一下範昌傑被吊起的高度:“或者……有一個人在幫忙託着屍體?”
“兩個人?難道是團伙的!”邵勇震驚說道。
晚上接近十點,現場勘查完畢,所有人回到局裡,簡短開了一個小會之後,法醫科與技術隊全體留下,加班檢驗各類痕跡。
肖然沒有回去,而是找雷大隊要來了15年的懸案卷宗,坐在位子上靜靜地讀着。
當年,‘笑臉之字’案一共發生發生三起,從卷宗中法醫判斷的時間來看,這三起案件,從第一殺到第三殺,前後總用時爲2個月。
第一殺是當年的8月1號,死者名叫景五,是一家公司的市場總監,43歲。
肖然看着當年案發現場的照片,有些不敢相信,當年的現場,簡直與2001室內的現場一模一樣。
都是機械性窒息,都是赤身果體,就連被吊起後的‘之’字角度都幾近重合。
檔案上說景五爲人十分卑劣,仗着自己總監的權利,吃拿卡要,各種索取下級好處,甚至引誘想上位的女員工與他親密等等。
不過景五與範昌傑的不同之處在於,景五是離異,範昌傑是喪偶。
而且在景五的現場,並沒有留下任何字跡,當然,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現場乾乾淨淨。
看完景五案的卷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地獄中突然伸出一雙魔鬼之手,將他輕輕吊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