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榮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是他殺的人,一直說他只是偷了5百元錢。”
馬凱身邊的二局一隊隊長賀亮說道:“在他被羈押在看守所的期間,我們也派人僞裝成獄友去試探過他,但他的回答仍然和審訊時一樣,堅稱自己只是偷了錢,沒有殺人。”
“那你們後來偵查的內容呢?”雷大隊問道。
“我們在仔細走訪偵查之後,也想找到戴小榮不在現場的證據。”
賀亮說道:“但從戴小榮說他離開後的時間段裡,我們既沒有找到他在某些監控中出現的影像,也沒有他和別人待在一起的證詞,所以一直無法排除戴小榮有不在現場的可能。”
“那其他人呢?假設真不是戴小榮作案,而是另有真兇,你們有查過嗎?比如戴小榮說的那段視頻裡的男人。”邵勇問道。
“當然查過,我們幾乎走訪了柴少穎身邊的每一位熟人,都說她從大學畢業之後一直保持着單身,就連她媽媽也說柴少穎這些年從沒和男性來往過。”
賀亮說道:“還有,爲了驗證戴小榮說的視頻裡的男人是不是柴少穎的前男友,我們還專門跑到了晉省找到了她大學時的男朋友,不過戴小榮看了照片之後說不是視頻中的男人。”
“那段視頻呢?”雷大隊疑惑問道。
“被刪掉了,而且戴小榮也沒有拷貝。”馬凱說道。
“沒能恢復數據?”雷大隊問道。
馬凱搖了搖頭:“技術專家說,硬盤格式化之後被重新寫滿,又重裝了系統,不可能被恢復了。”
“知道是誰刪掉的嗎?戴小榮不可能懂這些。”何曉麗問道。
“在案發當晚前後,目前來看只有戴小榮、柴少穎進出過別墅,也許是柴少穎,也許是戴小榮。”賀亮說道。
“這不合邏輯,如果是柴少穎發現戴小榮看了她的視頻,無論是刪或不刪,都已經有被泄漏的風險,那麼爲什麼一定要把這段視頻徹底刪除呢?”
何曉麗皺着眉頭道:“我懷疑那段視頻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不然不會有人這麼一心一意地要讓視頻消失。”
賀亮苦笑着說道:“但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那視頻裡的男人是誰——除非那視頻裡的男人主動找上門來告知,不然誰也找不到他。”
“現場的痕跡呢?一樁命案,我不信任何可疑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雷大隊堅定地說道。
“如果要說可疑痕跡的話——我們的法醫在屍檢之後,發現除了令死者窒息的勒痕之外,在死者的後腦上還有一處撞擊痕跡,這處撞擊痕跡,形成時間要早於勒痕。”
賀亮說完,苦澀地搖了搖頭:“至於現場其他的痕跡,除了戴小榮留下的指紋以及衛生紙,其他的一無所獲——案發現場的地面上被打掃了一遍,我們趕到的時候,只有柴少穎母親進屋時的腳印。”
聽着賀亮的敘述,會議室內一陣沉默。
沒有監控、沒有痕跡、沒有目擊者,關鍵視頻缺失,唯一有重大作案嫌疑的戴小榮一直堅稱自己沒有殺人。
聽完整個案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憑空當中出現了一雙手,將柴少穎扼死在牀上。
“那你打算讓我們怎麼辦?”
雷大隊看着大口抽着煙的馬凱,指節敲着桌面道:“我們這邊也沒人蔘加過你們的前期調查,即便成立聯合專案組,就現在這個情況,又能給你們什麼建議呢?”
“所以來找你們看看,萬一是我們進入了某個誤區,你們旁觀者清啊。”
馬凱將菸屁股摁滅在菸灰缸裡,說道:“況且你們上個月搞了這麼些漂亮的戰績,其中的創造性思維很值得我們借鑑。”
聽到創造性思維,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肖然兩眼。
畢竟之前案件的好些重要節點,都有肖然的存在,衆人至今搞不明白,到底是肖然運氣好,還是他充錢買了外掛。
“我們這裡的人,你想讓誰過去協助?”雷大隊明知故問道。
馬凱捋了捋頭髮:“那就看你想讓誰過去了。”
“不會有人說閒話吧?”雷大隊說道。
馬凱道:“我之前說過,能拔膿的就是好膏藥,說閒話,也得有說閒話的本事。”
“那行。”
雷大隊與馬凱達成了一致,擡頭看向肖然:“肖然,單月柔,你們倆個去二局協助馬副大隊長,多提一些‘創造性思維’。”
肖然與單月柔起身:“明白。”
會議結束,肖然跟着下樓取了自己的隨身小包。
張磊坐在轉椅上,看着肖然清點着隨身物品,十分豔羨地說道:“兄嘚,你要起飛啦,都開始被外借了,看好你哦!”
肖然聳了聳肩膀,平靜地說道:“要是沒有進展,也會摔的很慘。”
張磊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肖然的肩膀:“咱們一個宿舍出來的,我相信你肯定行!”
肖然揚起嘴角笑了笑,擡手錘了一下張磊的肩膀,轉身拿起隨身包,與單月柔一起下樓上了二分局的車。
相較於其他分局,二局所在的位置離市局並不是太遠,開車二十幾分鍾就到。
來到二局所在的地方,車還沒進門,肖然就注意到十幾名大爺大媽,扯着橫幅排成一排坐在二局的門口旁側。
肖然仔細一看,只見那橫幅上寫着:“警察不作爲,包庇兇手不結案。”
“這是怎麼回事?”肖然扭頭問鄰座的二局同行。
“我們的壓力就來自他們啊。”
這名同行叫孟晨光,他掃了一眼那羣大爺大媽,嘆了口氣,苦澀道:“那個穿黑夾克的就是柴少穎的母親,她認定了戴小榮就是兇手,也不知道是聽了哪位鄉親的說法,認爲我們遲遲不結案就是想包庇戴小榮,這不,每個星期都要過來拉一次橫幅。搞的我們出門都不想走正門,唉,丟人吶!”
“不應該啊,你們沒和他們解釋嗎?”肖然疑惑道。
孟晨光無奈道:“當然解釋啦,沒用啊,我們說證據鏈不足還有很多疑點,他們根本理解不了,就認爲我們是在拖延時間。”
肖然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突然,在警車轉進大門的時候,肖然眼眸一縮,看到了一名有些古怪的人。
這人約莫四十歲的模樣,戴着一副黑框近視鏡,倚在一輛白色A6車旁,目光一直靜靜地看着二局的大門口。
當肖然的目光看向這人時,他似乎有所察覺,故作自然地扭頭看向別處,沒與肖然對視。
肖然皺起眉頭,這個人是誰?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