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說出這番話實際上也在暗暗苦笑。
就程馨現在的實力地位，需要他彌補什麼？他又能彌補什麼？
可不彌補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程馨問道：“你準備怎麼彌補？”
“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江夏苦笑道，“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讓你跟尤芳菲離婚都行？”程馨似笑非笑問道。
在程馨看來，這個要求絕對算是過分，尤芳菲剛剛給他生了個孩子，現在讓他離婚，江夏肯定不會同意。
誰料，江夏點頭道：“好。”
程馨盯着江夏說道：“好？你就準備始亂終棄？”
“是你說的，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只要你高興，我做什麼都行。”江夏盯着她道。
兩人對視着，程馨似乎要從江夏的眼中看到一絲動搖，江夏則想從程馨眼中看出她怎麼想的。
對於江夏來說，跟尤芳菲結婚離婚，都無所謂。特別是尤芳菲，她根本不會介意，本來要的就是一個結婚生子的身份，以滿足尤父的願望。如今任務完成，一個結婚證，她不會介意，更何況，是尤芳菲讓江夏來找程馨，讓江夏答應一切要求的。
程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往沙發上靠了一下，沉吟片刻道：“我也不做這麼過分的要求，你想彌補，我給你一個機會。簽到我公司來，或導或演，五年十部電影。”
江夏沒想到程馨直接提了要求，不過他沉吟一下道：“改成合作，跟鞏杉工作室合作，五年十部電影，我全心製作，保質保量。”
“爲什麼？你說的什麼要求都答應。”程馨問。
江夏苦笑道：“杉杉得了抑鬱症，我答應了她，幫她守着鞏杉工作室，如果我離開了，工作室就真垮了。”
“你還有專輯不是？我只籤你電影，其餘不管。”程馨淡淡道。她並沒有因爲江夏的原因而改要求。
江夏思忖片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下來，但是我不參與任何新聞曝光，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不參與任何炒作，不參與任何商業合作。如果你同意，現在就能籤合同。”
聽了江夏的要求，程馨好奇道：“哦？這就是媒體記者一直採訪不到你的原因？”
“嗯。”江夏點頭承認。
“原因？”程馨難得露出一絲絲興趣，也是自打見到江夏之後，第二次流露出情緒波動。
江夏解釋道：“炒作來的明星，曝光出來的明星，新聞太雜，名氣太浮躁，有那個時間，不如好好創作好好唱歌好好磨練演技。那種明星，我不當。”
“你這意思是，我把你籤來，只能籤一個人，不能在你身上獲取最大利益，那我找你的理由在哪裡？”程馨冷冷地問。
江夏微微沉吟一下道：“最低五十億票房，我向你保證五年五十億票房。做不到的話，差多少，我補多少。”
“好，不用寫進合同去，我相信你的這個口頭保證。”程馨道，“不過，你簽入恆影的事情，我會讓曝光出去。”
“行。”江夏答應下來。
程馨問道：“你可知道，曝光出去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是什麼？”
“知道。”江夏道。
他當然知道，鞏杉工作室剛剛穩定下來，如果爆出來，他轉投恆宇影業，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將會是怎樣的罵聲。之前維穩鞏杉工作室帶來的些許好名聲，全都會葬送下去，他將替代趙永江，變成鞏杉工作室最大的叛徒。
程馨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去處理鞏杉工作室的問題，三天後，我們在這邊籤合同。”
“沒問題。”江夏道。
“那好，不送。”程馨說着站了起來道。
“等等。”江夏喊住她，“之前鞏杉工作室，是不是你出手的？”
“我說不是你信嗎？”程馨反問道，目光灼灼看着江夏。
“信。”江夏看着程馨的眼睛道。
“不是我，是我爸。”程馨鋒芒的眼光收斂了些許，“放心，不會再針對鞏杉工作室，星願的院線問題，我也會一併解決，你只需要定好檔期即可，你準備定哪個檔期？十月一檔期趕還能趕得及，再不行，就得推到賀歲檔。”
“就十月一，還有半個月，足夠了。”江夏開口道。
“行，我去安排，就當替我爸道歉，三天後見。”程馨道。
“嗯。”江夏點頭，待程馨往辦公桌走的時候，才問了一句，聲音有些顫，“那個，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程馨卻只是頓了一下，連頭沒回，走到辦公桌前，按了一下電話喊道：“燕子，送客。”
辦公室的門打開，秘書燕子等在那裡，對江夏道：“江先生，請。”
江夏看了一眼程馨，跟着燕子走了出去。
等江夏關門出去之後，程馨坐在辦公椅上，望着電腦屏幕半天都沒有動，電腦屏幕上，是名人榜的頁面，資料顯示的正是江夏的頁面。
良久，程馨關了頁面之後，翻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之後道：“爸，以後我的事你不要管，之前針對鞏杉工作室也就算了，以後就別做了，院線那邊我會安排星願上國慶檔……影業部分交給我，就全交給我來做，你就別插手了，ok？……嗯，再見。”
掛了電話，程馨站起來，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繁華的香江，怔怔出神。直到秘書敲門進來道：“程總，該開會了。”
“嗯，走吧。”程馨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冷峻的女總裁模樣。
江夏從樓上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跟程馨這短短不足半小時的交流，江夏整體都很壓抑，程馨太強勢了，那不帶感情波動的話語，犀利如刀的灼灼目光，似乎要從外到裡把他給看透徹。
他相信程馨說的話，對付鞏杉工作室不是她，而是程恆宇，緣由自然是給女兒出氣。也只有程恆宇的能量，才能影響這麼大，方方面面入手，潤物細無聲的針對每個人弱點，一個個分離走。許飛的導師、趙永江廣電的靠山、蕭筱瀟的老公……估計也就童童是葉雨布下的棋，也勾搭走了許藝深。
猛然看起來，每個人理由竟然毫不相同，而且不是主動跳槽，似乎除了趙永江，每個人辭職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極大減弱了辭職人的愧疚心理。手段高明，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般人可沒這手筆。
感嘆了一下程恆宇的手段，江夏翻出電話給尤芳菲打了過去。
尤芳菲那邊此時正是晚上，接電話的卻是張芃芃，她還沒睡，接到電話直接開口問道：“你去見初戀女友了？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舊情復燃，然後哭得稀里嘩啦的？”
“你想多了。”江夏無語道。
張芃芃嘿嘿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好歹是幾千億的大千金，肯定沒這麼低級。談的如何？有沒有原諒你這個混蛋？”
“把電話給芳菲姐，我先給芳菲姐說一下。”江夏嘆口氣道，“回頭你問她吧。”
“嘁，躲躲閃閃，多大點事，你不會真跟初戀女友好上了吧？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始亂終棄，你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要是……”
張芃芃正喋喋不休時，尤芳菲喊道：“芃芃，把電話給我。”
“江夏，談的怎麼樣？”尤芳菲接過電話直接問道。
江夏也沒隱瞞，原原本本把見面過程說了出來。包括，他最後問程馨的話都沒隱瞞。
尤芳菲在電話那頭聽着，聽完才道：“她最後沒回答你？看來她還想着你呢，不然也不會問你這麼多關於我們的問題，反而你本身的問題沒問過，顯然是早就知道你的情況，甚至可能一直關心着你。”
“或許吧。”江夏反應很平靜。
“嘿，你這什麼反應？”尤芳菲不樂意道，“不過，五年十部電影五十億票房，你可真敢許諾，現在你可還沒在票房上證明過自己，真行？”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虧欠她太多。”江夏道。
尤芳菲道：“那倒是，不過你要是真簽了恆宇影業，那鞏杉工作室可就真名存實亡了。你的專輯，一年一張，剩下的時間，他們可都閒着了。”
“大不了我帶着他們，當我個人團隊的人。”江夏開口道。
“這個是必須的，可也是不行，現在的唱片業不景氣，賺錢賺的太少。你這一下子就幹下去五年，五年後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尤芳菲嘆息道，“看來得走走別的路子了，做一些影視的投資。”
“用不了五年，杉杉的病不可能五年都好不了，肯定中途就能回去。”江夏道，“也就兩三年的樣子，隨便撐一下都能撐過來。我會爭取一年一張專輯，甚至兩年三張專輯，幫助工作室這邊把情況穩住。”
“行，你先回京城，給他們說一下，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尤芳菲道，“下個月我就回國，能逐步接觸一下工作，會盡快把攤子接過來。”
“不用這麼着急，暫時沒你發揮的餘地。”江夏連忙阻攔道。
“杉杉不在，你也不在，工作室不能沒人擔着。”尤芳菲很堅決道，“而且我已經生完孩子了，身體恢復的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好吧，到時候再說，我先回去安排一下事情。”江夏道。
“嗯。”
掛了電話，江夏直接打車去機場，買了最快的飛機票，飛京城。
今天是工作日，看了看時間，江夏直奔工作室來，正好在下班時間之前來到工作室。
“喲，江夏，恭喜恭喜。”倪俊看到江夏連忙恭賀。
“恭喜。”周凡也道。
江夏隨意跟他們打個招呼就道：“既然都在，我有個事要宣佈一下。”
工作室爲之一靜。
“接下來的五年中，我不會爲工作室做任何影視上的策劃和演出，我的影視合約，將會和恆宇影業簽約。至於原因，其中有一些內幕，不方便給大家講。”江夏一說話，就把工作室衆人的八卦之心給堵死。
“我的音樂作品還是在工作室發佈，不會讓工作室出現沒有藝人的情況，這點請大家放心。還有就是，現在開始宣傳星願，檔期爲十月一，上映時間就是十月一當天。我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宣傳，一千五百萬的宣傳資金，全都給我砸進去。”江夏道。
馮琳舉手道：“江夏，兩大主演都不在，我們怎麼宣傳？”
“主打鞏杉息影前最後一部影片，以此爲噱頭。兩大主演不在，那就排除需要用人站臺的宣傳方式。擴大網絡的影響力，以及各大影院的海報宣傳，病毒式營銷，你比我熟。”江夏開口道。
馮琳繼續問：“以杉杉爲噱頭，是不是不好？”
“沒什麼不好，就這麼宣傳，還可以加上一句，影片中有杉杉息影前最後一首單曲。我們時間緊張，沒必要考慮太多。”江夏道。
“是。”馮琳答應下來。
江夏繼續道：“你們，也儘可能的配合馮琳工作，我估計顧不上，三天後就要去香江籤合約。到時候，如果有外出片場任務，俊哥、周哥、王哥、李哥，你們四個隨我去拍攝片場，充當我的團隊人員。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幾個人紛紛回答。
江夏道：“到時候怕是要你們離開京城，如果有問題別勉強。”
“真沒問題。”幾個人回答。
江夏道：“那就好。好了，就這兩件事，主要是第二件事，今天大家加個班，抓緊去做吧。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吩咐完畢，江夏直接就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辦公室門，坐在椅子上才嘆了口氣。
之前大規模辭職的時候，媒體曾經用了一個標題，叫鞏杉工作室的崩塌。江夏還在微薄裡說，有他在，鞏杉工作室垮不了。
這纔多久，他竟然也要劈出去一大半了，還是收入最高的影視部分，簡直是諷刺。
如此一來，自打自臉不說，鞏杉工作室真真止住了發展勢頭，眼見着平地而起迅猛而立的高樓，宛如泥沙堆砌一般，說崩塌就崩塌了。接下來幾年的收入，怕是要打滾着往下翻，想有前兩年的輝煌，根本不可能。
鞏杉工作室的崩塌，可謂是他江夏一手造成，如此一想，實在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