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在過年的時候回了國。
《神話》在全球的票房只能算一般,近二十年來,是江夏票房最差的一部電影。
回到國內,江夏剛進家門,就迎來了三個話筒。
是真的話筒,後邊還有江晨曦扛着的攝像機,一併對準了他。
“江夏先生請對神話票房撲街做一下總結式發言。”鞏杉問道。
江夏看着面前的三個話筒,面無表情的說道:“電影的票房撲街,我的責任非常大,主要原因在我沒有認清楚形式,不該這麼早回來被你們幾個審問。”
幾個女人齊齊翻個白眼,倒是江晨曦笑呵呵說道:“看,我就說我爸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算你小丫頭說對了。”張芃芃道。
張羅夫在旁邊說道:“其實,以我爸的性子,票房什麼的,他真在乎嗎?”
“唉?說的對啊,那麼,江夏先生,你對電影神話的口碑撲街,有什麼想說的嗎?”鞏杉拿着話筒繼續問道。
江夏面無表情道:“無可奉告。”
“嗯?這句話很深刻。”鞏杉笑道。
說着話,鞏杉把話筒收起來,江晨曦也把攝像機放了起來。
李塔娜過年沒有回來,她正在跟一個課題,今年也就沒回來過年。
其餘人倒是都在。
吃飯的時候,尤芳菲問道:“說實在的,對於神話有這種口碑和成績,有沒有心理準備?”
江夏說道:“當然有。”
“有?”張芃芃驚訝道,“你竟然有準備?”
“你難道一開始拍就知道電影會這樣?”鞏杉好奇的問道。
對於江夏的實力,她們很清楚,所以,《神話》的成績也讓她們很不解。
最初看《神話》全片的時候,她們還沒覺得多大問題——也可能是一直以來對江夏的信任,讓她們沒去想電影的具體問題。
現在一上映,接受觀衆檢驗的時候,她們猛然發現電影中的問題還真不少。
這些問題,江夏沒發現?
顯然不是。
江夏回答道:“神話的拍攝,主要目的不是賺錢,也不是拍成什麼經典,最初就是爲了上頭的政治任務。你把角度轉成這個,就會發現,我任務完成的還不錯。”
聽江夏這麼一說,其餘幾個人也恍然。
秦始皇陵兵馬俑的旅遊熱,她們在國內,當然看到了報道。
全中國,也只有江夏的電影,才能帶來這種現象級的影響力,讓人願意去了解一統天下的大秦歷史,去了解那位取三皇五帝各一字成皇帝的始皇帝,去了解世界第八大奇蹟的兵馬俑。
除了他們少數人,並沒有人知道江夏拍攝《神話》的最終目的。
人們只看到了優秀的主題曲,只看到了強行掛上千年之戀的愛情故事,只看到了有些不倫不類的戰爭戲,還有部分搞笑功夫戲份,當然也看到了那宛如仙境的秦始皇陵地宮。
想要看到江夏的最終目的,怕是難了。
“那你第二部電影,準備怎麼拍?還是當成政治任務來拍?”尤芳菲問道。
“不會。”江夏搖頭道。
鞏杉道:“表示懷疑。”
張芃芃道:“同懷疑,凡是你接的任務,都拍的一般。最初的門徒,到現在的神話,哪個票房好?哪個口碑高?”
“咳咳,門徒哪不好了?”江晨曦反駁道。
她也在門徒中出演了,而且是她第一部電影作品。
“喲,忘了小晨曦了,相對來說,門徒是要更好。”張芃芃馬上改口。
江夏說道:“你這麼敷衍,真的好麼?”
“好啊,我接受,謝謝阿姨。”江晨曦說道,然後衝江夏吐舌頭。
“多大人了,還吐舌頭。”江夏道。
“怎麼?不行嗎?我才三歲。”江晨曦理直氣壯說道。
張羅夫都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江晨曦的袖子說道:“姐,注意節操。”
“行了,別鬧了,還沒問完正事呢。”尤芳菲摁住了想站起來發飆的江晨曦,說道。
江晨曦恨恨的瞪了一眼張羅夫。
張羅夫撇嘴做了個鬼臉給她。
尤芳菲問江夏道:“你下一部電影,還是決定拍大唐?”
“對,拍大唐,萬邦來朝的大唐必然要拍。”江夏說道,“時代依舊是李世民時代,縱橫八荒無敵手的唐軍,不展現一下,太對不起大唐了。”
“還是西征?”鞏杉問。
“恩。”江夏點頭。
尤芳菲開口道:“不行,不能是拍西征。”
“恩?”江夏疑問。
“確實不能拍。”張芃芃也點頭道。
“爲什麼?”娜塔莉好奇問,她搞不清狀況。
尤芳菲沒說話,而是指了指正在放新聞的電視機。
江夏瞪着眼睛看了十分鐘的新聞,然後長長嘆口氣說道:“我明白了,還真不能拍。”
“所以,明白了吧?西征不能拍,得改時代。”鞏杉說道。
娜塔莉還是不明白道:“我不明白。”
江晨曦卻明白了,拉着娜塔莉說了說,娜塔莉才明白,跟某些政策有關,西征的題材太敏感,不能拍。
“不拍西征,你再多想想怎麼拍。”鞏杉道,“不過,這樣一來,你的劇本豈不是廢了?”
“是廢了,回頭給羅夫,羅夫自己看着什麼時候拍吧。”江夏說道。
“成。”張羅夫答應下來。
現在他手上可是有不少積壓的好東西,《頭文字D》的後續、《蝙蝠俠》系列的兩部,還有馬上到手的一部江夏打磨了數年的《唐》。
“不怕戰爭戲,我也有個想法。”江夏說道。
“拍什麼?”
江夏說道:“拍人啊,之前不是你們提議說拍大唐的文人,以此來展現大唐風貌嗎?我也決定這麼幹,拍個人。”
“誰?”衆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
悲涼千里道,悽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
江夏直接唸了一首詩。
可這首詩念出來,整個房間裡,幾乎所有人都是懵的。
“這是誰的詩?”鞏杉問道。
饒是年少時也是學霸,鞏杉還是不知道這首詩是誰的。
不光是鞏杉,尤芳菲、張芃芃這種曾經學習很好的人,也不知道這首詩是誰的。
娜塔莉就不用說了,甭指望一個外國人知道。
張羅夫也一臉懵,沒聽過這個。
唯有江晨曦一臉恍然。
作爲被尤芳菲壓着從小就大量讀書的真正無敵學霸,江晨曦當然讀過這首詩,還背過。
“王勃。”江晨曦給出了答案。
江夏點頭道:“對,就是王勃。”
初唐四傑“王楊盧駱”中,年僅二十七歲便意外身亡的王勃王子安居於首位。
江夏雖然學習不太好,但基本的審美功力還有,歷史上有很多文人墨客,遺留的詩篇更是不勝枚舉,最美最好的詩篇都是留在了語文課本中,他在上輩子讀書的時候,看了很多的好文章,但真正讓他有一種這人我十輩子也比不上的,就只有王勃。
小學學習李白的“牀前明月光”和白居易的“紅掌撥清波”,江夏那時候還不知道其中的美。
等到後來的學習,特別是讀到《滕王閣序》,第一次見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時,那種鋪面而來的美感,讓江夏承認,這輩子不可能寫出來這種文字,別說這輩子,就是十輩子加起來,也寫不來。
有一種人,真的就是天才。
王勃就是天才,不接受任何反駁的天才。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鞏杉直接背出來了王勃最有名的詩篇,這首《滕王閣詩》的知名度,反而不如《滕王閣序》來的大,但兩者相形益彰,讓王勃真正名垂青史,成了初唐最璀璨的那顆星。
張羅夫也想顯擺一下,剛唸了一句“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就被張芃芃給打斷了。
“行了,別背了。”張芃芃說道,“你拍王勃,準備怎麼拍?”
Wωω ¸тт kǎn ¸C O
尤芳菲也問道:“對啊,怎麼拍?”
“你如果以王勃的詩詞歌賦爲主,外國人可很難理解其中的韻律,如果不以這個爲主,以王勃的生平爲主,更顯得不太對。他年幼當官,可是兩次被貶,其中更是有私殺官奴,這點繞不過去吧?”江晨曦在旁邊說道。
看着淡笑不語的江夏,鞏杉卻突然理解了江夏的想法,她說道:“你不準備拍王勃生平?你準備以王勃拍大唐?對吧?”
江夏點頭道:“對,我要拍的,可是盛世大唐。王勃只是觀察大唐的視角,當然,多少也得有一些,主要就是寫他寫滕王閣的這段戲份。”
江晨曦好奇道:“歷史上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王勃寫滕王閣時才十四歲,一種說法是他已經二十多了,你準備用哪種?”
“當然是二十多的。”尤芳菲道,“不然演員不好選。”
“對。”江夏點頭,“不過,爲了展現大唐的風貌,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尤芳菲道。
“對啊,什麼事?”程馨推門進來,問道。
她纔剛剛從國外趕回來,因爲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到,就沒等她吃飯,飯都吃完了,她才風塵僕僕的剛進門。
江夏轉頭道:“不是什麼大事,我需要芳菲幫我建起一座長安城,你要有興趣,也可以幫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