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進入崇禮學宮後,學宮的侍女送來了上好的茶水和點心。
衆人寒暄了一會兒,一位大儒笑眯眯道:“白夫子,白澤傳裡說,您精通棋道,而晚輩已經研究圍棋多年,倒是想向您討教一下,不知您可否賜教?”
白澤一愣,然後謙虛的搖搖頭:“過譽了,其實我不太懂圍棋。”
都說了他沒有腦子,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計算機器罷了,他有個外號——阿爾法狗。
“呵呵,白夫子何必謙虛,文聖說您精通棋道,必然不會無的放矢。晚輩是真心討教,還請白夫子不吝賜教。”那位大儒誠懇的說道。
其實圍棋之道,如果長期不被打敗,是難以進步的,只有被打敗之後才能發現自己的不足,才能尋找到新的進步思路。
當然,沒人喜歡被打敗。
如果能一直裝逼,永遠不被打死,也是很多人喜聞樂見的,無敵的寂寞那不叫寂寞。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玩兩局。”白澤笑着說道。
“多謝白夫子!請!”那位大儒興奮的說道,然後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棋盤之前。
但是很快,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然後,眼神凝重起來。
然後,眉頭皺了起來。
然後,眼睛裡浮現出血絲。
然後,他右手抓着一顆棋子懸在棋盤的上空,手指發抖,連帶着臉上的皺紋也在抖動。
“我……我輸了……”
最終,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肩膀耷拉下去,整個人都無精打采起來。
“呵呵,其實我是亂下的,你也不必當真,你的是圍棋造詣還是很高的。”白澤笑着說道。
那位大儒嘴角一抽!
他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無數的思緒,似乎連今天日記的內容都想好了——他說他是亂下的,他可不是亂下的啊,這分明是有備而來!我當時大意了,沒有閃……來,騙!來,偷襲!我一個八十九歲的老學究,這好嗎?這不好……文壇要以和爲貴,要講文德……
“哈哈哈,都說了白夫子棋道通神,你非要跟他下,這下受到打擊了吧?”
“長林啊,早就跟你說了,做人不能太膨脹,現在明白了吧,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哈哈哈,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旁邊的幾位大儒都哈哈大笑起來,但與此同時,他們內心對白澤也更加敬重了幾分——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果然學識淵博!
光從圍棋,就可見一斑。
圍棋的造詣,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個人的思維活躍度,甚至還能反映出一些人生閱歷,小小的棋盤內,包含着大智慧。
他們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只會下棋而已,學識淵博什麼的,根本不存在。
下完了圍棋,幾個老頭子又帶着白澤遊覽了一下崇禮學宮內的風光。學宮之內,建築林立,花園、亭臺、水池、假山,應有盡有,環境清幽而雅緻。
一路上,很多學子看到學宮內地位崇高的幾位大儒,竟然環繞在一位白髮男子身側,猶如晚輩一般陪同着,紛紛露出震驚之色,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白夫子了!
頓時,很多人投去崇敬的目光。
甚至有才女眼中異彩連連,她們想不到,傳說中的白夫子竟然如此俊逸灑脫,風度翩翩。這樣看來,妖怪……也不是不可以。
中午,白澤在幾位大儒的陪同下,在學宮的飯堂內吃了一頓,並喝了點酒,將幾位大儒喝趴下了。
然後,喝得微醺的宮主聶昌雲,帶他來到了學宮內最神聖的殿堂——聖賢殿。
“就是這裡了。”
聶昌雲微笑着說道,然後有點東倒西歪的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譁!”
剛進去,白澤就感受到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渾身都舒暢了,彷彿毛孔都在呼吸。
大殿之中清氣繚繞,有看不見的浩然正氣翻滾着,猶如潔白的光霧,堂皇大氣。
大殿的正中央鋪着一張兩米寬的紅色地毯,從門口延伸到大殿的最深處。
而紅色地毯的兩側矗立着一座座雕像,每一尊雕像之上都有浩然之氣纏繞着,猶如雲霧一般。
而在大殿的盡頭,有一個一米多高的臺階,臺階上矗立着兩尊巨大的雕像。
左邊的是一個手拿竹簡的白髮老者。而右邊的,卻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姿容秀麗,儒雅端莊,溫婉之中透着大氣磅礴,風華絕代!
她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拿着書卷,微微擡起頭,似乎在眺望遠方。
“小丫頭……”
白澤看着這雕像,鼻子突然有些發酸,當年那個叫他白爺爺的小女孩,如今成爲了這裡的一座雕像,而且,也只剩下雕像了。
“師姐……”
旁邊的聶昌雲也偏過頭去,默默的擦了擦眼淚。
這個女子,是給他傳道授業的師姐,是他崇敬和追趕的對象,甚至……也是他終生不娶的原因。
她死了十年,他也想了她十年。
有些思念,不必對人說,也不能對人說,卻沉澱在心底的最深處,總在無人的夜裡散發出絲絲冰涼。
許久之後,白澤問道:“她不是活了一百三十九歲嗎,爲什麼雕像這麼年輕?”
聶昌雲乾咳兩聲,偏着頭偷笑道:“女子嘛,終究是愛美的,即便是聖人也不能免俗。師姐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一直將容貌維持在最美的樣子,即便臨死之前都是這樣。”
白澤點點頭,又問道:“那爲什麼是白衣,我記得她以前喜歡穿紅衣。”
聶昌雲點點頭,眼中露出回憶之色:“師姐當年的確喜歡穿紅衣。當年她來崇禮學宮問道時,我還小,那時她一身紅衣,在各個領域力挫諸多成名已久的大儒名宿,絕世輕狂。”
“後來,她敗在了先師柳滄瀾的手中,於是成爲了我的師姐。”
“先師曾說,讀書人應內斂,內有傲骨,更當溫潤如玉。從此以後,師姐便換了白衣。後來,她更加謙虛好學了,集百家之長,自成一派,終於成爲了人族文道的集大成者,也奠定了文聖根基。”
白澤點點頭,問道:“哪位是你家恩師?”
“就是這位。”
聶昌雲看向旁邊的一座雕像,那是一個高大的老者,身穿寬大的黑袍,鬚髮皆白。
這些雕像都是打蠟上色的,看起來栩栩如生,和活着的時候一模一樣。
白澤上前幾步,對着那高大老者的雕像躬身一拜,其實他的年齡比老者更大,輩分也要高一輩,但他還是行了這個大禮,只爲感謝。
謝謝你,照顧我家的小丫頭……
聶昌雲笑了笑,也對着雕像躬身一拜,又對着白澤也同樣一拜,算是替先師還禮。
他想了想,說道:“前輩,師姐託我將《白澤傳》的原始手稿轉交給您,手稿就供奉在偏殿,您跟我來。”
說完,帶着白澤走向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