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情的心底漾開了一絲感激而溫暖的笑意,不得不佩服百里傾雲的隨機應變,以及她的一番苦心。不動聲色地用未曾受傷的右臂輕輕摟住她的身子,冷少情故意柔聲說道:“醉人莫怕,是紫衣衛,他們是來捉拿反賊的,與你無關。”
“嗯,王爺,有您在,醉人不怕……”百里傾雲答應一聲,更加用力地將自己的臉埋在冷少情的肩窩,免得被紫衣衛看出了破綻。不過她那渾身的顫慄卻不是假的,萬一紫衣衛認出自己其實是百里傾雲,鬧將起來,冷少情左肩的傷勢必會暴露……
不過闖進來的幾名紫衣衛似乎並未發現什麼破綻。方纔踢開房門,首先聞到的便是一股濃濃的蘭花香,幾人立即便猜出房內的人是誰了。緊跟着入目所及之處,果然看到冷少情只着中衣坐在牀邊,懷中摟着一個幾乎半裸的女子,而那女子也居然正在熱情如火地親吻冷少情……好一幅香豔刺激的畫面,二人接下來要做什麼,幾乎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幾人一直盯着百里傾雲半裸的身體看個不停,冷少情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氣,伸手取過一旁的袍子罩在了她的肩上,然後重新摟住了她,呵護的意味不言自明。
看到這一幕,紫衣衛顯然有些無措,忙抱拳低頭說道:“原來是安陽王,屬下失禮了!此處明明是安逸王府,怎的……”
“本王今日應安逸王之邀,帶着醉人過府做客。”冷少情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釋,神情間自然得很,“結果與安逸王聊得太過投機,不曾注意到天色已晚,便乾脆留在府中過夜,這纔剛剛準備就寢,幾位就……怎麼,是宮中有事發生?”
因爲百里傾雲的美人酥,幾名紫衣衛顯然沒有看出任何破綻,爲首一人立即點頭說道:“是的,今夜有一名黑衣人闖入宮中,不知意欲何爲。不過幸好他不瞭解宮中地形,誤中機關,被暗器打中,屬下等才一路追蹤了過來。”
冷少情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那黑衣人進了安逸王府?那你是否應該立即去通知安逸王,讓他配合你們四處搜捕一番?千萬莫要讓那黑衣人跑了!”
“屬下……其實並不曾看到。”那紫衣衛略略有些遲疑,顯然並不如何確定這一點,“屬下等只是看到那黑衣人往這個方向而來,並未看到他是否進了安逸王府,因此只好分散人手,在附近所有地方一一搜捕,想不到驚擾了王爺,實在罪該萬死!”
冷少情大方地揮了揮手,微笑着說道:“無妨無妨!你們職責所在,本王自是不會怪罪。不過既然要搜捕黑衣人,還是不要放過任何一處地方比較好,煩請諸位先將這纖羽閣裡裡外外搜查一遍,想必安逸王也不會怪罪的。”
紫衣衛也正有此意,因此抱拳道了一聲“得罪”,接着便仔細地搜查了一圈,結果自然一無所獲。此處既無刺客蹤跡,幾名紫衣衛自然也就不再滯留,抱拳請罪:“打擾王爺歇息,屬下等罪該萬死!屬下告退!”
幾人退出門外,其中一名紫衣衛邊走邊
低聲問道:“首領大人,那黑衣人會不會是安陽王……”
“絕無可能。”首領低聲迴應,“方纔你沒聞到那股蘭花香嗎?那麼濃烈,便是在門外都能聞到了!可是我們追蹤的黑衣人身上根本什麼味道都沒有!還有,那黑衣人中了暗器上的劇毒‘奈何橋’,莫說是動一動手指頭,就算說句話,舌頭也會痛得彷彿被砍了幾刀,怎能如安陽王一樣談笑風生,行動如常?因此,那黑衣人絕不會是安陽王。何況當時那黑衣人誤觸機關之後,我明明見他猛地捂住了右肩,可是方纔我看到安陽王的右肩毫無異常。這一切都足以說明,黑衣人不會是安陽王,而是另有其人。”
幫冷少情逃脫嫌疑的三點之中,前兩點自然是百里傾雲的功勞,而最後一點,則是冷少情有意爲之了。當時暗器擊中他左肩,他卻故意捂住右肩,目的就在於此。
那紫衣衛聞言,果然信服地點了點頭:“果然如此!既然不是安陽王,那會是誰呢?他又跑到哪裡去了呢……”
“噤聲!安逸王在前面!”首領突然低聲呵斥了一句,幾人紛紛擡頭,果然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颯然居附近,宇文瀟就站在門口,正臉色陰沉地望着面前的幾名紫衣衛,顯然因爲被攪擾了好夢而萬分不爽。
紫衣衛首領見狀忙上前行禮致歉:“冒犯王爺,屬下罪該萬死!”
“罷了,你們職責所在,原也怪不得你們。”宇文瀟面色雖陰沉,態度還算客氣,聲音也比較溫和,“不過你們已在安逸王府四處搜過,可有什麼收穫?”
首領轉頭看了看,所有紫衣衛均輕輕搖頭,他便上前一步說道:“想必那黑衣人並不曾進入安逸王府,屬下等這就去別處搜搜看。打擾王爺與安陽王歇息,屬下等給王爺賠罪了!”
誰?安陽王?冷少情?他在安逸王府?
宇文瀟聞言自然大大地吃了一驚,面上卻不露絲毫破綻,只是眉頭一皺說道:“那裡你們也去搜過了?”
這話問得巧妙,不管冷少情在哪裡,總不會露了破綻。那首領聞言,接着點頭說道:“是,屬下剛剛在纖羽閣四處查看過,不知道安陽王正在府中做客,因此多有打擾,驚擾了王爺的客人,請王爺恕罪!”
纖羽閣?宇文瀟身軀一晃,好不容易纔穩住身形,語氣平靜地說道:“無妨,本王會代你們向他致歉。既然黑衣人不在府中,你們速速退去吧!”
“是,屬下告退!”
一干紫衣衛迅速退去,不多時便離開了安逸王府。宇文瀟站在原地一抿脣,突然袍袖一拂,徑直往纖羽閣而去。少情,你還在嗎?被紫衣衛如此一鬧,想必你已經離開了吧?真想不到,你居然還敢來……
不是冷少情不想走,而是他如今的樣子,根本走不了。紫衣衛一退出門外,側耳聽聽腳步聲的確漸漸遠去,百里傾雲才忙忙地起身披好衣服,扶着冷少情躺了下來:“少情,你快坐好,我必須馬上爲你解毒,遲了便來不及了!”
美人酥的藥性正在漸漸
消退,冷少情已經重新感受到了那一陣陣令人生不如死的劇痛,不由喘息着苦笑了一聲:“奈何橋之毒你也能解?傾雲,你用毒的本事果然無人能及!我平日對毒藥的研究也算略有小成,比你卻遠遠不如,至少這奈何橋,我便解不了。”
百里傾雲顧不上說話,立即解開冷少情的衣衫,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洗淨,然後將暗器挑出來放在一旁,然後取出解藥喂冷少情服下,接着取出銀針一一刺入他的穴道,好讓劇毒全部集中到一起。
眼見冷少情的嘴脣越來越紫紅一片,顯然劇毒已經全部集中起來了,百里傾雲立即將手中最後一枚銀針重重刺了下去,便見冷少情猛一張口,“哇”的將一大口紫紅色的血吐在了被子上!
“好……好了……”冷少情喘息了幾口,只覺體內的劇痛正在慢慢消失,“傾雲,多謝……救命之恩……”
“你我之間,還需言謝?”百里傾雲將銀針一一取下收好,然後將冷少情的黑衣連同髒污的被子捲起來塞入牀下,明日再做處理,“少情,你此時身體還虛,先躺下休息片刻再說。”
確實感到渾身軟軟地使不出一絲力氣,冷少情只得喘息着躺了下來。百里傾雲已從櫃中重新取出一牀乾淨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俯下身輕聲問道:“覺得怎樣?”
“還好……”
“砰!”
房門再度被踢開,二人不由齊齊吃了一驚:難道紫衣衛瞧出了破綻,去而復返了?那可糟了!
百里傾雲嚇得臉色大變,然而沒等她想出應對之法,便聽到冷少情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宇文瀟?”
王爺?不是紫衣衛?還好還好!啊……不對!不好!
原本宇文瀟就誤會自己與冷少情有了苟且之事,如今居然被他“捉姦在牀”,那豈不是……更加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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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傾雲絕望地閉了閉眼睛,慢慢起身回頭,望着面無表情的宇文瀟,居然還微微笑了笑,然後緊緊抿住了雙脣,一個字也不說。
“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宇文瀟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房中,面上的神情並不能說是憤怒,但卻絕對令人不寒而慄,不敢直視,“還有,你笑……是什麼意思?”
百里傾雲早已放棄瞭解釋的打算,嘴角的笑容也依然保持不變:“我笑的意思就是……好亂啊……”
是的,好亂啊!如今這一切,豈是三兩句解釋能說得清的?真個是“怎一個亂字了得”!
“亂?未必吧?”宇文瀟逼到了百里傾雲面前,緊盯着她紅腫未消的臉龐,“依我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吧?枉我還以爲你或許另有苦衷,想要聽你一個解釋,誰知……傾雲,你說這算不算是捉姦在牀?”
“解釋?”百里傾雲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裡的絕望比宇文瀟只多不少,“王爺,你不覺得你這句話很可笑?請允許我套用一句俗話: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何須我解釋?反之,我就算解釋得天花亂墜,你也不會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