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諾點頭,稍稍放了心:“那……屬下這就去做事了?”
“莫慌。”百里風羽一擡手阻止了他,“此時宇文瀟和冷少情剛剛離開皇宮,尚未走遠,你還是晚些時候再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出去吧。”
“是!”高諾應了一聲,隨即退在了一旁。
百里風羽不再開口,一雙眼睛卻無時無刻不在閃動着算計的光芒:哼!宇文瀟?冷少情?就憑你們兩個,真以爲可以查到什麼嗎?那些謠言就是刺客同黨散佈出去的,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哈……
宮門外,宇文瀟與冷少情正並肩往回走。這二人俱是一身白衣,風流瀟灑,俊朗不凡,不分軒輊。若是仔細看來,宇文瀟臉容晶瑩,目光純正,一身浩然正氣令人自慚形穢。而冷少情則精緻如玉,脣邊帶有一絲邪邪的笑意,同樣具有奪人心魄的魅力。
“你真的認爲,那些謠言是所謂刺客同黨散佈出去的?”行至半路,冷少情突然開了口。
此處地勢空曠,即使有人跟蹤也難以隱藏行跡。何況他們二人俱是金鼎國數一數二的高手,能夠跟蹤他們而不被發現的人,至少目前爲止還未遇到過。
“……我不知道。”宇文瀟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也十分凝重,“雖然即使是他們也不足爲奇,但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你想,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難道他們直到今日纔想起用這個法子激怒皇上,好激起民變嗎?”
這顯然是個不大不小的漏洞。先皇臣子若想用此方法爲先皇報仇,那爲何一直拖延至今,白白讓百里曦照安安穩穩地做了那麼多年皇帝?
冷少情一挑脣角,勾出一抹邪笑:“或許,他們是在等前朝太子長大成人,可以繼承大統之後,再突然發難逼宮,一舉……”
“少情!不要亂說!”宇文瀟臉色早變,雖然早知四周無人偷聽,還是忍不住四處逡巡了一番,“前朝太子是否還活在人間,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說什麼等太子長大成人?”
對於這一點,冷少情不置可否,片刻之後接着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謠言並非來自先皇臣子,而是另有其人?”
“我不知道。”宇文瀟依然搖頭,“我若知道是誰在散佈謠言,又何必如此抓耳撓腮?”
冷少情忍不住失笑:“你左也不知道,右也不知道,那還怎麼查?”
“正是因爲不知道,所以纔要查。”宇文瀟斜眼看了冷少情一眼,似笑非笑,“況且皇上是將這件事交給了我們兩個人,我問你,你知道些什麼?”
冷少情瀟灑地一擡手,這纔想起玉笛已經送給了百里傾雲,不能耍帥了,只得順勢擡起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樑,高深莫測地微笑:“皇上明明一直在懷疑你我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此番卻偏要你我二人聯手查謠言之事,你說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既是有心,也是無意。”看到他的動作,宇文瀟自然也想到了玉笛的歸屬,心中不由有些吃味,“如今謠言鋪天蓋地,必須儘快查出幕後主謀,以正視聽,因此皇上來不及過多考慮
。另外,皇上懷疑你我,正好藉此機會試探一番。若你我圖謀不軌,他正好抓到證據,將我們一網打盡。”
冷少情深以爲然,點頭說道:“他倒是敢賭,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他不怕我們聯手趁亂打劫,攻他個措手不及嗎?”
宇文瀟揹負雙手慢慢向前走,聞言冷笑一聲說道:“他自是不必太擔心。一來有‘極樂丸’這張王牌在手,他料定我們不敢輕舉妄動。二來我這安逸王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享盡皇上的榮寵,但實際上無所事事,手中並無什麼實權,只不過掛了個‘安逸王’的空名而已。三來你雖手握兵權,掌管着金鼎國最驍勇善戰的五十萬兵馬,但你手中畢竟只有一半兵符,如無皇上手中的另一半兵符,你能調動的兵馬十分有限,難成氣候。既如此,他還擔心什麼?”
冷少情很無辜地點了點頭,突然沒正經地打了個呵欠:“既然如此,你幹嘛還要一直抓着我不放?照你這麼說,我對你的大事而言根本沒有多大用處,幫不上你什麼忙嘛!”
“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瀟回頭瞅了他一眼,滿臉無奈,“你豈會不知得到另一半兵符比說服你助我成大事簡單多少倍?只要你肯答應,一切都不是問題!”
“是嗎?”冷少情微笑,接着便住口不言,令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宇文瀟氣結,狠狠地瞅着他,終是不敢衝他擺出安逸王的威嚴,只得挫敗地嘆了口氣,“罷了喲!求了你這麼多年,你卻從沒有一絲一毫鬆口的意思,少情,早晚死在你手裡,你就稱心如意了!”
冷少情哈哈一笑,隨便衝宇文瀟拱了拱手:“言重了!臣愧不敢當!我不答應,自有不能答應的理由,或者說是時機未到。如果時機到了……再答應你不晚。”
“又拿這套鬼話來哄我。”宇文瀟忍不住翻個白眼,拼命按捺着一腳將他踢出去的衝動,“每次我只要誕着臉來求你,你就搬出這個理由,你倒是說說,究竟什麼時候纔算是‘時機到了’?”
“等時機到了的時候,就是‘時機到了’。”冷少情笑,笑得特別“不懷好意”,也不知道是否又想到了什麼絕佳的主意來折磨宇文瀟,“總之現在還不到時候,你求我也沒用。”
這話說的,不如不說。宇文瀟氣不得,笑不得,罵不得,打不得,臉上陣紅陣白,煞是好看。許久之後,他才苦笑着嘆了口氣:“少情,你還真是我的剋星。算了,你既不願,我也不能勉強你,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好了。皇上既將此事交給我們,你認爲該從何處下手纔是?”
冷少情略一沉吟,不答反問:“還是剛纔的問題:你真的認爲謠言來自先皇的臣子,那些所謂的刺客?”
宇文瀟目光閃爍,搖頭說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卻總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別的不說,他們沒理由在二十年之後纔想到這個法子……啊!是了!難道是……”
說到“二十年”這幾個字,宇文瀟陡然想到了秦莫忘,前朝月皇后之兄的兒子!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指使的?
之前爲報先皇和太子之仇,他先是刺殺曲香暖,失敗之後又劫持百里傾雲,意圖逼迫自己交出曲香暖,結果又被百里傾雲的迷藥破壞。難道是因爲他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安逸王府,因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矛頭對準了百里曦照?
聽到突然住口,冷少情不由奇怪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難道是誰?怎的不說了?”
“我……”
宇文瀟略一遲疑,冷少情已知緣由,不由冷笑一聲說道:“我原不值得你推心置腹地信任,你不說也罷……”
“閉嘴!”宇文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順便呵斥了一句,“我的身家性命都已捏在你的手中,說什麼不值得信任?我若是信不過你,何必讓你知道那金鼎國最大的秘密?你再說這樣的話,我……我……”
“你怎樣?”那種生死無悔的信任自然令冷少情莫名地心暖感動,卻不肯輕易流露在外,依然邪氣地笑着,“殺我滅口?斬草除根?永絕後……”
“我死給你看。”宇文瀟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神情間無比認真,“你若再懷疑我待你之心,我唯有一死,以明心跡!”
冷少情微微一震,盡力掩飾着內心的感動,然後十分無辜地撓了撓眉心:“這話聽着好……彆扭啊!宇文瀟,我可沒有龍陽之好(“龍陽之好”即爲同性戀的委婉說法),你這催人淚下的山盟海誓應該對女人說去吧?說給我聽豈不浪費了?反正我是不會感動的……”
“你……”宇文瀟氣極反笑,“正經些行不行?我在跟你說正經事!聽我說,方纔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將秦莫忘一事和盤托出,冷少情聽罷饒有興趣地揚了揚眉:“秦莫忘?前朝大將軍秦樓風之子?那不就是你的……”
“是我的什麼不重要。”宇文瀟打斷他,皺眉問着,“少情,你覺得謠言之事,會不會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有動機,”冷少情點頭,目露深思之色,“既是秦樓風之子,那他幾乎與你一樣有理由恨皇上,會這樣做不足爲奇。”
宇文瀟目光一凝,卻成功地將滿腔恨意壓了下去,皺眉說道:“若真是他,可就麻煩了……少情,你的安陽王府在那邊,怎麼還跟着我?這條路去安逸王府的。”
前面已是三岔路口,二人本應在這裡分手,各自回家。可是冷少情卻並無分手的意思,依然跟着宇文瀟一路前行。
聽到問話,他聳了聳肩膀說道:“皇上不是要你我二人追查幕後主謀?那當然要在一起好好商議商議才行。怎麼,你不歡迎我去?剛剛對人家表明心跡,說要生死相隨,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好狠的人哪……”
“你別說了,我好冷。”宇文瀟狠狠地抖了抖,似乎要將滿身的雞皮疙瘩抖落下來,“你要去就去,那麼多廢話?走啦!我是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哇喲!怎麼被你看出來了?”冷少情誇張地大叫,“沒錯,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極品美色也!好久不見傾雲了,怪想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