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劍上有古怪?我看有古怪的是你們這些公主纔是!明明就是爲做玉王妃不擇手段,如今又拿“劍上有古怪”來爲自己開脫,不覺得可笑嗎?衆人不由嗤笑連連,倒是越發瞧不起東陵飛晴、安陵織星之流了。
見雲墨染受傷,赫連蒼寧微一示意,阡陌早已飛身而來,替她拔出長劍,清理傷口。雲墨染咬牙忍痛,一聲不吭,眸中卻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赫連蒼寧垂下眼瞼,恰到好處地掩藏起了眸中的擔憂,口中淡淡地說道:“本王誰也不信,只信自己的眼睛。是也非也,本王自己會判斷,不勞公主費心。”
什麼?只信自己的眼睛?那我不是死定了?!
東陵飛晴急得吐血,又上前兩步喊道:“十九皇叔!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您看到的不是事實!事實是……”
“飛晴!”眼看赫連蒼寧的臉色越發陰沉,東陵飛曄立刻過來拽住了她,語氣中有着明顯的譴責,“你太不像話了!明明已經落敗,怎能再偷施暗算?還不快去向七小姐賠罪?!”
“我……”
“無……無妨,不必了。”雲墨染喘過一口氣,眼底的冷意也被極好地隱藏了起來,“公主心急於贏得一局比試,難免……”
“本宮纔沒有……”
“你閉嘴!”大概着實被東陵飛晴的舉動氣壞了,一向溫潤如玉的東陵飛曄第一次陰沉了臉,厲聲呵止了東陵飛晴,接着一把拽着她奔到赫連蒼穹面前抱拳奏道:“啓稟皇上!飛晴誤傷了七小姐,實在罪過深重!爲向七小姐表達歉意,飛曄決定讓飛晴退出之後所有的比試,請皇上恩准!”
“什麼?!”東陵飛晴搶先驚叫,立刻表示反對,“皇兄!我不要……”
“你閉嘴!”東陵飛曄語聲更冷,“此事輪不到你做主!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大嗎?!”
“可是……”
“飛晴!”東陵飛曄的目光陡然變得如刀鋒般冰冷銳利,“你若再說一個字,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東陵飛晴從未見過東陵飛曄如此殺氣凜然的樣子,登時嚇得住了口,果然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赫連蒼穹也是一愣:“什麼?退出比試?三皇子的意思是……”
“飛晴做出這種事,飛曄着實汗顏!”東陵飛曄依然陰沉着臉,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着,“而且不是飛曄妄自菲薄,飛晴她其實根本配不上十九皇叔天人之姿,是我等不該癡心妄想,徒然惹人笑柄!因此和親一事就此作罷,還想皇上、十九皇叔、七小姐不要怪罪我等的冒犯!”
東陵飛曄這番話出口,雲墨染不由一怔,眸中浮現出明顯的意外之色。說實話她不惜使出這個苦肉計,故意讓東陵飛晴刺傷自己,只不過是爲了讓她在衆人面前顏面大失,好讓衆人都認爲她根本沒有資格做玉王妃而已。
但她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東陵飛曄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意外之餘,她也不禁有些感動,暗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謙謙君子,至少他的所作所爲並不曾讓自己失望。
對於東陵飛曄的提議,赫連蒼穹也十分意外,雖然看得出他此言的確出自真心,站在帝王的角度,他卻不得不考慮這樣做可能產生的後果,因而遲疑着說道:“三皇子既無心繼續比試,朕本不該勉強。但……若是貴國皇帝怪罪下來……”
“皇上放心,一切有飛曄。”東陵飛曄躬了躬身,恭敬地說着,“關於此事的經過,飛曄會一五一十地稟告父皇,父皇必定不會有異議!就算有,後果也由飛曄來承擔!飛曄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飛晴的莽撞……”
“三皇子放心就好。”赫連蒼穹聞言也就放下心來,順勢點了點頭,“既是比武較量,難免偶有失手,三皇子不必太過介懷。不過三皇子既已做出決定,朕不再勉強就是。三皇子與飛晴公主請一旁休息。”
“是!多謝皇上!”
東陵飛曄暗中一嘆,道謝之後硬拖着兀自不服氣的東陵飛晴退了下去,不住擔心地看向雲墨染所在的方向,不知她傷勢究竟如何了。
赫連蒼穹略一沉吟,這才接着說道:“今日比試到此結束。朕原本說過要點到即止,但……既有意外發生,其餘比試暫停,等明薔公主與雲墨染先養好傷再說!”
赫連蒼穹起身,目光有意無意地往赫連蒼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實話他並不認爲安陵織星與東陵飛晴所說的“劍上有古怪”只是爲了給自己開脫——至少,他不完全相信。
因爲他與赫連蒼寧一樣,一向認爲世間無巧合。安陵織星與東陵飛晴就算再急於取得一次勝利,應該也不至於在公衆場合對別人痛下殺手或者偷施暗算。何況她們就算要找理由,說辭也沒可能完全一樣,除非那根本就是事實!
因此,赫連蒼穹雖然一直不曾開口,卻在第一時間就懷疑這一切根本是赫連蒼寧搞的鬼,是他在背後暗算了東陵飛晴和安陵織星,才令她們如此顏面掃地。但是就在方纔,他卻發現赫連蒼寧眉頭微皺,臉上同樣有着淡淡的疑惑之色,顯然也在爲方纔的事不解。他知道赫連蒼寧一向不屑於否認自己做過的事,因此這件事應該與他無關,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所有人各自散去,一邊走一邊議論紛紛,均想不到今日的比試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更想不到因爲這場意外,曼陀國公主竟會因此退出了玉王妃之爭,果然世事無常,非常人可以預料。
雲墨染傷勢雖不重,卻也失了不少血,因此有些頭暈目眩。赫連蒼寧一聲令下,阡陌便將她小心地抱了起來,徑自送到了馬車上。不小心牽扯到了腰側的傷口,雲墨染痛得一聲悶哼:“嗯……阡陌你輕一些,痛……”
“知道痛還耍什麼苦肉計?”赫連蒼寧冷冷地看了雲墨染一眼,竟絲毫憐惜之意都看不出,“你若只是想讓東陵飛晴丟臉,何必一定要讓她傷了你?只讓旁人看出她有這個企圖也就是了。”
“若是那樣,效果必定大打折扣。”雲墨染忍痛一笑,眸子卻泛着淡淡的清冷,“如今多好?我原本只是想讓東陵飛晴在衆人面前失了面子,卻沒想到三皇子會讓她退出比試。如此一來,你的麻煩豈非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
赫連蒼寧聞言抿了抿脣,片刻後淡淡地說道:“你如此費盡心思,只是爲了替我解決麻煩?”
“不然寧皇叔以爲呢?”雲墨染痛得吸了口氣,“難道我若贏了這些比試,便真的可以成爲玉王妃了嗎?放心,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赫連蒼寧動作微微一頓,再次看了雲墨染一眼:“我若說是呢?”
“那也不行。”雲墨染毫不猶豫地搖頭,竟將這人人都趨之若鶩的玉王妃當做了毒蛇猛獸,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我還沒有與寧皇叔比肩而站的資格,更沒有足夠的把握應付隨同‘玉王妃’這個頭銜一起而來的壓力和麻煩,因此,還是不做爲妙。”
赫連蒼寧不置可否,再開口時卻突然轉變了話題:“安陵織星與東陵飛晴究竟怎麼回事?”
接觸到赫連蒼寧銳利的目光,雲墨染心中不由一跳,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什麼怎麼回事?我怎知是怎麼回事……”
“跟我裝糊塗?”赫連蒼寧冷笑,盯着雲墨染帶着面具的臉,“她二人方纔皆言劍上有古怪,旁人只當是笑話,我卻知道那是實情!說,究竟怎麼回事?”
也是,我早知這樣的伎倆瞞得過別人,必定瞞不過你。雲墨染心中着實有些冒冷汗,面上反而更加鎮定:“縱使那是實情,怎見得我就一定知道?寧皇叔爲何不去問別人,單單來問我?”
“因爲今日的一切太過巧合,巧合得已經不像巧合。”赫連蒼寧淡淡地說着,臉上寫滿“別拿我當傻子”幾個字,“安陵織星雖然重創了納蘭明薔,但我早看出她二人功力相仿,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安陵織星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至於東陵飛晴,她剛纔也只是對着虛空亂劈亂砍,聊以泄恨而已,絕無偷襲你之意!何況,你爲何阻止我出手相助?是不是因爲你早已知道她會這樣?或者……”
雲墨染心中的冷汗因爲赫連蒼寧這番話而冒了出來,順着後脊樑骨刷的流了下去。暗中咂了咂舌,她故作平靜地說道:“東陵飛晴方纔偷襲我之時,我聽到了破空聲和驚呼聲,纔會想到利用這個機會教訓她的,自然要阻止你出手相助。至於爲何會出現這樣的情形……連寧皇叔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繼而冷冷一笑:“還跟我嘴硬?你是吃定我捨不得對你下手嗎?說!誰在暗中助你?!”
雲墨染一怔,繼而瞭然:不錯,赫連蒼寧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已經練成了紫氣東來,自然也就想不到這一切都是自己親力親爲,而很自然地認爲自己的背後還有一名高手相助。不過他既如此認爲,何不順水推舟?
微微一笑,雲墨染順勢說道:“寧皇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赫連蒼寧聞言,眸子似乎瞬間黯了一下,接着淡淡地點了點頭:“是。”
這個字出口之後,他便緊緊抿住了脣,許久不曾再說一個字。
回到玉王府,雲墨染因爲身上有傷,自回房處理傷口不提,赫連蒼寧則徑直進了書房,坐在桌前對着窗外的落日出神,眸子裡泛着淡淡的冷光。
究竟是誰在暗中相助,才令今日的局面發生瞭如此戲劇性的變化?雲墨染的身後何時又多了一個如此高手,竟讓他都未能覺察到任何異樣的氣息?
這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赫連蒼寧的武功獨步天下,內功更是已臻化境,若雲墨染的周身真的藏有什麼高手,他沒道理完全覺察不出來!若果真如此,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對方的內功修爲猶在他之上,纔可以徹底隱藏氣息!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焰之大陸什麼時候又多了這樣的高手,而他卻不還不知?
落日的餘暉終於完全隱沒在羣山之後,夜幕漸漸籠罩了玉王府,直到月上中天,夜色深沉,赫連蒼寧卻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未曾得到指示,阡陌也不敢進來打擾,倒是端着飯菜在書房門口轉了好幾次,硬是不敢敲門。
因爲納蘭明薔的傷,所有的比試不得不暫時中止,先讓她把傷養好再說。而這一耽誤,赫連蒼穹的壽辰終於到了。既然三國使者早早便趕到赤鳳國賀壽,赫連蒼穹自不會虧待他們,一早吩咐下去,在御花園中擺下宴席,招待三國使者團及滿朝文百官。爲示君民同樂之意,赫連蒼穹還命人請了京城幾大世家的代表入宮,共享此良辰美景。上上下下算起來,參與宴會的居然有千餘人之多,一時間,御花園中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雲墨染其實並未打算參加此次宴會。身爲一介平民,她認爲自己沒有那個資格,何況她也不喜歡如此熱鬧的場合。可是赫連蒼寧根本不曾給她拒絕的機會,一大早便命風無求等四人送了宮裝首飾過來:“姑娘!”
正坐在梳妝檯前準備梳頭的雲墨染回頭一看,登時一怔:“這是……什麼?”
風無求的手中託着一團淡金色的衣裙,一看那布料便知絕對是上品。花無痕的手中則託着一個裝着首飾的盤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支同色的鳳釵,釵上綴滿了流蘇,華貴高雅。
聽到詢問,風無求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不必多問,這是王爺命屬下帶過來的,請姑娘更衣。”
說着,風無求雙手輕輕一抖,手中的衣裙飄然散開,但見滿眼金光閃爍,裙上的立體刺繡栩栩如生,直如活的一般。裙裝的樣式雖然繁複,卻絕不會給人累贅之感,只覺一股無與倫比的尊貴之氣迎面撲來。
“好漂亮!”雲墨染不由脫口稱讚,繼而有些赧然,“只是……會不會太惹眼了些?何況這衣裙如此繁複,怎麼穿?”
“姑娘莫急,有屬下。”風無求又是一笑,“王爺一向不喜與女子接觸,因此府中侍女甚少。不過在屬下等人眼中,姑娘就是主子,是男是女沒有區別,屬下等絕不會有絲毫褻瀆之心便是。姑娘請。”
對來自現代社會的僱傭兵團老大而言,性別更不是障礙。是以雲墨染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任由幾人伺候自己更衣梳妝。看着月無情將那支金鳳釵戴在自己頭上,她忍不住呵呵一笑:“無情的手好巧,簡直比女孩子還要巧上幾分!”
“多謝姑娘誇獎。”月無情很是得意,從鏡子裡看着雲墨染,“好了,請姑娘起身,容屬下等瞧瞧可還有什麼不妥。”
雲墨染起身,接着輕輕轉了個圈,微微一笑:“可有不妥?”
沒有,此刻的雲墨染,美得宛如立在雲端的仙子,“母儀天下”四字猶不能形容她此刻的端莊、絕美!雖然臉上依然罩着那鳳羽狀的面具,卻絲毫無損於她的美麗!
“姑娘好美。”四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向不善言談的雪無傷第一個開口,眸中有着淡淡的讚賞與驚豔。
“是這衣服好美吧?”雲墨染抿脣一笑,“你又不曾看到我的臉,如何知道我是美是醜?”
“姑娘之美,不在臉上。”雪無傷微微一側頭,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無法模仿,更無與倫比。”
雲墨染忍不住失笑:“無傷何時變得如此會說話了?倒叫我不好意思……”
一句話尚未說完,赫連蒼寧已經邁步而入。看到一身盛裝的雲墨染,他滿意地點頭:“還不錯。”
還不錯?雲墨染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有些遲疑:“寧皇叔,這……”
“走吧。”赫連蒼寧上前幾步,輕輕握住雲墨染的小手拽着便走,“這衣服已經寂寞了很多年,今日終於等到了它命定的主人……”
二人當先出門而去,身後四人一字排開,各自摸着下巴盯着兩人的背影。花無痕咂了咂嘴,賊忒兮兮地說:“據我所知,這衣服乃是皇叔的正妃纔有資格穿的朝服……”
“沒錯。”風無求點頭,笑得同樣不懷好意,“而且除非有正式場合,否則不得隨便穿出門……”
“王爺方纔說這衣服終於等到了它命定的主人……”月無情接上,起勁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豈不就是說姑娘就是十九皇叔命定的正妃?”
“正解!”雪無傷居然也有些興致勃勃,“姑娘做咱們王爺的王妃,再合適不過!嗯……好想看看姑娘摘下面具之後,究竟有多美……”
安靜。
片刻之後,其餘三人刷的回頭,六道目光將雪無傷俊朗的臉牢牢鎖定,各自滿臉“獰笑”。雪無傷忍不住倒退一步,接着邁步就想跑:“看什麼?王爺和姑娘走遠了,還不快跟上……”
“想跑?”但見人影刷刷閃過,雪無傷已經被三人圍在了中間,風無求摩拳擦掌,將指節捏得咔咔作響,“說,你知道了什麼秘密,卻不曾與我們分享?”
“沒……”雪無傷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倒退兩步之後卻不小心撞在了月無情的身上,“啊呀!你……”
“說!”月無情就勢用胳膊輕輕扼住了他的脖子,一副打算嚴刑逼供的樣子,“你怎會知道姑娘摘下面具之後很美?難道你偷窺姑娘沐浴或洗臉了?”
“莫要亂說!”雪無傷急了,實話衝口而出,“我是聽阡陌哥說的啦……”
阡陌?如此說來,情報準確!
三人聞言頓時興奮得抓耳撓腮,撲過來迫不及待地問着:“阡陌哥說姑娘的臉很美?他看到了?”
“有多美?比咱家王爺還美嗎?”
“哎呀笨哪你!王爺是男子,姑娘是女子,這如何比?”
“自然有法比!王爺之美,足以令人忽略他的性別……”
“那也不行……”
“莫吵了!”被圍在中間的雪無傷翻了翻白眼,忍無可忍地一聲怒吼,“無情你還不放手?掐死我了……”
“啊?哦!”月無情答應一聲放開了手,“快說,究竟怎麼回事?阡陌哥是如何對你說的?”
雪無傷摸了摸脖子,轉動腦袋瞧了瞧四周,確定無人偷聽之後朝三人勾了勾手指。下一刻,四顆腦袋便圍成了圓圈,雪無傷悄聲說道:“阡陌哥說,姑娘的臉其實美得像仙子……”
“怎麼會?”風無求立刻表示反對,“世人皆言姑娘的臉上有一塊黑色胎記……”
“阡陌哥說,其實沒有。”雪無傷習慣地摸着下巴,滿臉深思,“他說姑娘的臉其實白玉無瑕,美得很……”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阡陌哥偷窺姑娘沐浴洗臉了?”
得,不愧是生死與共的兄弟,連想法都一樣的“齷齪”。雪無傷很是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自然沒有!阡陌哥其實也不曾看到過姑娘的臉,只是聽王爺說對姑娘說了一句話:未經我的允許,你的真容只有我能見……”
“哦……”三人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風無求更加興奮莫名,“如此說來,王爺已經見過姑娘的真容了?真想看看姑娘究竟是怎樣的天姿國色……”
其餘三人猛點頭,這才滿腹好奇地追了出去。自然,四人皆想不到,他們這個願望很快便得到了滿足,那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仙子”二字,遠不能形容雲墨染的絕世之美於萬一。
馬車很快抵達皇宮,赫連蒼寧毫不避諱地牽着雲墨染的手,一路旁若無人地進了御花園。所過之處,衆人皆滿臉尊敬地見禮,待一行人過去之後更是滿臉驚奇地議論紛紛:
“天哪!七小姐身上居然是皇叔正妃纔有資格穿戴的朝服金釵!”
“正是!難道十九皇叔是想借此方式昭告世人,七小姐便是他的正妃?”
“十有八九!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若非如此,他怎會讓七小姐身穿朝服前來參加壽宴?”
“實在令人太難以置信了……”
自練成鳳嘯九天,雲墨染內外功均已臻化境,自是早已將衆人的議論聽在耳中,一時竟不由自主地呆住了:原來這衣服還有這等含義?難道赫連蒼寧的用意果真在此?可……他從未對自己明說過非卿不娶之類的話……
“看我做什麼?”目不斜視的赫連蒼寧突然開口,“你聽到他們的議論了?耳力倒好……”
雲墨染微微吃了一驚,乾脆點頭承認:“聽到了。可是寧皇叔,這衣服果真是……那我如何有資格……”
“給了你,你便穿。”赫連蒼寧淡淡地打斷她,“你若沒有資格,我何必給你?”
你若認爲我有資格,我再不信任何人的反對。雲墨染微笑點頭:“是!”
來至御花園,赫連蒼寧與雲墨染攜手並肩的樣子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旁人只管驚奇,納蘭明薔、安陵織星與東陵飛晴三人早已妒忌得雙眼發紅,氣得咬牙切齒!尤其是看到雲墨染身穿朝服,更是恨不得將之剝皮拆骨、碎屍萬段!
比武之時誤傷納蘭明薔之後,安陵織星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再加上她也不願兩國因爲此事鬧僵甚至翻臉,便與安陵風漓一起找上納蘭明昭兄妹,再三解釋此事。
其實納蘭明昭當時雖然氣憤不平,卻也不是傻子。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漸漸咂摸出了不對勁的地方。誠如赫連蒼寧所言,安陵織星與納蘭明薔的功力相差無幾,她根本不可能在一瞬間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就算她真的能夠獲勝,她也絕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重傷納蘭明薔,那根本毫無意義,只會平白得罪雪雛國。
是以四人一番詳談之後,居然基本上解開了心結,雖還不至於從此肝膽相照,至少對彼此的懷疑和戒備消散了不少。此事既已解決,接下來便仍然是如何除掉雲墨染、從而和親赫連蒼寧的事情了。
說起此事,二人心中都有些興奮,因爲東陵飛晴已經退出了比試,最壞的結果也是二人共事一夫,這在古代而言顯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因此二人更有必要同仇敵愾,聯手對外,除掉雲墨染這個心腹大患!
不過不等二人想出更有效的辦法,赫連蒼穹的壽宴便到了。猜到雲墨染一定會在壽宴上出現,二人一合計,均穿上了最華麗繁複的宮廷盛裝,頭上更是綴滿金光閃閃的珠寶首飾,臉上也濃妝豔抹,極盡奢華之能事。毋庸諱言,此時的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的確明豔照人,儀態萬千,頗有皇室公主的尊貴氣質,十分奪人眼球。
二女顯然也覺察到了衆人目光中的驚豔,是以越發得意洋洋,擺出最動人的樣子端坐在一旁,彷彿她們已是如假包換的玉王妃。二人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壽宴上出盡風頭,將雲墨染的光芒徹底掩蓋過去!
誰知雲墨染不但被赫連蒼寧牽着手帶進了御花園,而且居然還……還穿着正妃的朝服!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雲墨染奪走,哪裡還有人記得這邊還有兩位尊貴的別國公主?簡直……氣死人了……
不等二人將這口氣喘勻,赫連蒼穹等一行人已經抵達,所有人立刻跪倒在地,山呼萬歲:“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赫連蒼穹目光一轉,落在了雲墨染身上,眼中立刻浮現出一抹充滿玩味的神色,“十九弟,這是你的決定?”
赫連蒼寧輕輕點頭:“多謝皇上關心。”
赫連蒼穹一抿脣,繼而微微一笑:赫連蒼寧欲娶誰爲玉王妃一事他向來不願過多幹涉,此時亦是如此。擡手示意了一下,內侍立刻上前請衆人落座,並吩咐上菜,席間自是少不了一番觥籌交錯。
三國既爲賀壽而來,更是輪番上前敬酒,說盡了吉祥的話,一時笑語喧譁,其樂融融,倒也頗有太平盛世的祥和景象——除了雙眼冒火的納蘭明薔等三人。
赫連蒼寧讓雲墨染身穿朝服出現,自然已經等於向天下人昭告了她的身份。是以安排座位之時,他更是毫不猶豫地將雲墨染安排在了自己身側。看到這一幕,納蘭明薔等人更是滿心發堵,縱然面前擺滿山珍海味、龍肝鳳髓,她們也是味同嚼蠟、食不下咽了。
妒火狂燒之下,納蘭明薔眼珠一轉,突然不動聲色地側頭在安陵織星耳邊低語了幾句。安陵織星聞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
緊接着,納蘭明薔一聲冷笑,袍袖一拂站起身來,嫋嫋婷婷地走到了正中,屈膝見禮:“明薔見過皇上!”
安陵織星隨後跟上,與納蘭明薔並肩而站:“織星見過皇上!”
看到二人的舉動,衆人俱是一愣,不自覺地停下了筷子。赫連蒼穹也有些不解,忙和顏悅色地問道:“免禮。二位公主有事要對朕說?”
“明薔不敢,的確有事稟奏。”納蘭明薔又施一禮,儘量不卑不亢地說着,“之前明薔等三國公主與七小姐比試琴棋書畫等之事,衆人皆已知曉。當初明薔提出進行這場比試,目的是爲了讓世人看一看誰更有資格成爲玉王妃。畢竟像玉王這樣的仙人之姿,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女子便配得上的,皇上說,是嗎?”
赫連蒼穹捻鬚微笑:“那是自然,朕的十九弟俊美無雙,若非找不到能夠配得起的佳人,朕早就爲他賜婚了!”
“正是。”納蘭明薔詭計得逞一般微笑着,瞟了默不作聲的雲墨染一眼,“之前的幾場比試之中,七小姐雖然獲勝,但她究竟是如何獲勝的,想必各位都心知肚明。別的不說,第一場比試咱們比的乃是琴藝,明薔斗膽請問各位,可曾覺得七小姐的琴聲果真十分動聽,令人過耳不忘嗎?”
“這……”
“似乎……並不是……七小姐那日根本不曾彈奏出什麼曲子……”
“是啊!她不過是將琴絃撥響了而已……”
“正是……”
這一點,的確不是。琴藝一場,雲墨染的確是靠取巧獲勝的,因爲她根本就不會彈琴。但是納蘭明薔這般說,倒叫人覺得她之前獲得的所有勝利均不是靠實力,而是靠運氣和投機取巧。一時之間,衆人自是議論紛紛,卻也有些不明白納蘭明薔舊事重提是何用意。
見衆人都因爲自己的話對雲墨染的獲勝頗有微詞,納蘭明薔心中大爲得意,面上反而更加謙恭有禮:“因此明薔認爲,若是單單靠琴棋書畫的比試結果便確定玉王妃的人選,對十九皇叔而言只怕並不公平……”
赫連蒼穹隱隱約約聽出了一些門道,卻並不急着點破,微微一笑說道:“那麼,明薔公主的意思是……”
“誠如明薔方纔所言,玉王妃並非人人都能做的。”納蘭明薔故意擺出一副儀態萬千的樣子,力求將每一個字都咬得字正腔圓,“明薔認爲,必須是一個才貌雙全、氣質出衆、知書達理的女子纔有資格站在十九皇叔的身旁。雖然七小姐在之前的比試中獲勝,這勝利卻依然有待商榷,何況她的容貌……”
說來說去,這纔是重點。
納蘭明薔的目的很明確,首先她通過狡辯來混淆視聽,先讓衆人對雲墨染的獲勝心存疑慮,這無疑先讓她的優勢打了折扣。接着,她又舉出雲墨染的致命傷:容貌醜陋,如此一來,她如何還有資格做玉王妃?
衆人的議論聲越來越響,身爲雲墨染的至交好友,東陵飛曄和久未露面的瀟風涯早已急得坐立不安,卻不敢貿然替雲墨染出頭,免得爲她招來更大的麻煩。
然而奇怪的是,不但赫連蒼寧一直保持着淡淡的沉默,就連正主兒雲墨染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目光清涼。她這般反應,看在衆人眼中倒更像是心虛了。
等衆人的議論聲稍稍落下一些,納蘭明薔才壓制着心頭的得意接着說道:“自然,明薔深知十九皇叔絕不是以貌取人之人,選擇王妃的標準也並非以容貌爲唯一。只是明薔認爲,十九皇叔畢竟是咱們赤鳳國的玉王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舉足輕重。若旁人看到玉王妃居然是個容貌……之人,則對玉王、對皇上、對赤鳳國而言,是否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呢?他們會以爲咱們赤鳳國無人了,居然只能選這樣的女子做玉王妃……”
這高度上升得有點過了吧?
雖然赫連蒼寧身爲玉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娶妻納妾之類畢竟是他的私事,何至於與國家的臉面聯繫到了一起?納蘭明薔此語,分明有些強詞奪理、牽強附會。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納蘭明薔的話並非全無道理。赫連蒼寧的優秀盡人皆知,何況對於赤鳳國而言,他的確位高權重,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而他尤爲出色的,正是他無人可比的外交能力。在與其他各國各色各樣的交鋒之中,正是因爲赫連蒼寧的存在,才讓赤鳳國無往而不利,更令其他那些國家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
像這樣一個接近完美的男人,身邊自然應該有個接近完美的女子陪伴,纔算對得起上天造物的恩寵,否則,豈不有暴殄天物之嫌?儘管赫連蒼寧的確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若這個女子又聰明又美麗,又有何不好?倘若赫連蒼寧身邊的女人真的醜陋到令人不敢直視,的確會給世人留下許多笑柄,更會成爲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是以納蘭明薔之言,也基本上說出了在場衆人的心裡話。
赫連蒼穹聞言,故意回頭看了看赫連蒼寧,這才移回了視線:“那麼二位公主的意思是……”
二人對視一眼,納蘭明薔故意含羞帶怯地說道:“明薔與織星妹妹俱是習武之人,不似世俗女子那般喜歡扭扭捏捏,有什麼話咱們便直說了,先請皇上及十九皇叔恕咱們姐妹二人冒犯之罪!”
赫連蒼穹點頭:“二位公主不必客氣,但請直言。”
見衆人的注意力皆被自己吸引,且都已對雲墨染的獲勝心存疑慮,納蘭明薔暗中得意,再度施了一禮:“是,多謝皇上!其實明薔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之前七小姐在比試中取得的勝利不足爲憑,何況如今因爲種種意外,飛晴妹妹已經退出了比試,因此咱們姐妹皆認爲以後的比試似乎也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
“哦?”赫連蒼穹轉頭看向安陵織星,“織星公主也是如此認爲?”
“是。”安陵織星躬身點頭,“這場比試本是四人蔘加,如今卻只剩三人,而且七小姐總是怪招迭出,若是細細追究起來,其實早已違反規則。再加上明薔姐姐在比試中受傷,若是等傷養好,還要耽擱很長時間,極爲不妥……”
這二人擺明了定要否定雲墨染之前所有的勝利,是以明知自己不佔理,卻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談,大放厥詞,誓將耍賴進行到底。赫連蒼穹早已看出兩人還有下文要說,便沉住了氣,微笑點頭:“既如此,二位公主的意思是……”
納蘭明薔上前一步,擡起頭看着赫連蒼穹:“不怕皇上笑話,明薔及織星妹妹雖認爲比試不宜繼續進行,但卻實在對十九皇叔心儀已久,因此還請皇上及十九皇叔給咱們姐妹二人最後一個機會。何況十九皇叔天人之姿,咱們姐妹也希望十九皇叔可以選出最完美的王妃……”
說來說去,衆人依然未能明白納蘭明薔的意思,赫連蒼穹更是微微皺起了眉頭:“朕不明白公主的意思,請公主直言。”
“好,那明薔就直說了,請皇上及十九皇叔恕罪!”納蘭明薔躬了躬身,終於將最重要的幾句話說了出來,“明薔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想請在座的所有人共同做個評判,選出他們認爲最合適的玉王妃!倘若各位均認爲七小姐比明薔和織星妹妹更有資格做王妃,咱們姐妹二人無話可說,從此之後再也不提此事!反之……還請十九皇叔三思,莫要急於做出決定。自然,倘若十九皇叔三思之後依然認爲七小姐更有資格坐這個位子,咱們姐妹更是無話可說。不知皇上及十九皇叔意下如何?”
赫連蒼穹聞言先是一怔,繼而一挑脣角,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讓在座所有人做評判?有意思!你們是看準雲墨染其醜無比,怎麼看都比你二人更不入衆人的眼了嗎?
轉頭看着赫連蒼寧,赫連蒼穹名爲關心實則看好戲:“十九弟的意思呢?這是在爲你選王妃,朕就不替你做決定了哦?”
赫連蒼寧淡淡冷笑,轉頭看着雲墨染:“回皇上:臣弟想要的人,不是在經過比較之後才做出的選擇,因此不需要旁人評頭論足。”
很好,這是我想要的答案。雲墨染微微一笑,眸子裡陡然閃爍出了辰星般璀璨的光芒:今日,她要爲赫連蒼寧,驚豔世人!
這算是拒絕?納蘭明薔登時大爲惱怒,卻故意微微一笑說道:“十九皇叔的意思,是對七小姐沒有信心了?”
赫連蒼寧看她一眼,剛要開口,雲墨染已經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起身微施一禮:“明薔公主可說話算話?若是衆人皆認爲墨染比兩位公主更有資格做玉王妃,二位公主果真絕口不再提此事?”
納蘭明薔十分驚奇地看着雲墨染,臉上的神情筆墨難以形容:“哈哈……不……不會吧?七小姐當真……當真認爲有這個可能?哦對了!有一點本宮還未說明,那就是要請七小姐摘下面具,再請衆人評判,否則這評判根本無法進行,七小姐認爲呢?”
“公主所言甚是。”雲墨染眸含冷笑,“墨染只是想確定:若是衆人皆認爲墨染比兩位公主更有資格做玉王妃,二位公主果真絕口不再提此事?關於這一點,墨染必須聽到公主明確的回答纔可以。否則怕公主又會說墨染違反規則之類……”
納蘭明薔就算再會強詞奪理,此刻也不禁有些臉紅。但是世人皆知雲墨染臉有胎記,奇醜無比,她就不信衆人眼睛都瞎了,會認爲一個醜八怪比她這美豔無雙的公主更有資格做王妃!
是以她立刻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頭說道:“本宮一向說話算話!何況此處有千餘人在場,本宮就是想賴賬也沒用啊!”
雲墨染點頭,轉頭看向安陵織星:“織星公主呢?也是如此?”
“那是自然!”安陵織星毫不猶豫地點頭,“既然十九皇叔對你如此青睞有加,想必你定有過人之處,那便當衆展示出來吧!”
雲墨染袍袖一拂,翩若驚鴻一般飄入場中,躬身施禮:“啓稟皇上:之前墨染曾經說過,正在尋找去除臉上的胎記之法,並且已經初見成效。因此當日墨染就已經聲明,倘若到了最後一項——也就是梳妝着裝的比試之時,能夠將臉上的黑色胎記徹底去除,便參與這項比試。倘若不能,墨染便放棄這一項,皇上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赫連蒼穹點頭,“怎麼,如今你臉上的胎記已經徹底去除了嗎?”
“還沒有。”雲墨染搖頭,將謊話說得比真話還真,“只因如今還未到最後一項比試之時,再加上墨染臉上的胎記還略有殘餘,因此墨染本來並未打算此刻便在人前除去面具。只是如今兩位公主提出如此要求,墨染自是不好拒絕,只得從命。不過在除去面具之前,墨染還有句話稟奏。”
赫連蒼穹對雲墨染的本來面目沒有任何概念,是以滿臉波瀾不驚:“但說無妨。”
“是,多謝皇上。”雲墨染不慌不忙地做着鋪墊,只爲赫連蒼穹見到她的真容之後沒有任何理由治她欺君之罪,“其實墨染臉上的胎記已經除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一個銅錢大小的淺淺的印,只需略施脂粉便可將其遮掩。因此墨染如今面具下的臉便是胎記完全除去之後的樣子,只不過因爲尚未完全恢復正常,因此除了墨染之外,就連寧皇叔都不曾見過。是以在除去面具之前,墨染先請皇上及寧皇叔恕墨染失禮之罪,墨染並非有意欺瞞。”
赫連蒼穹點頭:“朕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無論你面具下的臉是什麼樣子,朕都恕你無罪便是。畢竟在胎記未曾完全除去之前,你不願在人前摘下面具是人之常情。”
“是,多謝皇上!”
雲墨染再度躬身施禮,終於完全做好了鋪墊,這才轉身面對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兩位公主,墨染失禮了!”
說着,她擡手就要去摘臉上的面具……
“讓本王來。”赫連蒼寧突然起身,慢慢走到了雲墨染的面前,眸子裡閃爍着淡淡的光芒,“本王也想看一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雲墨染點頭,乖乖放下了手。赫連蒼寧微一抿脣,終於緩緩擡起手,將她臉上的面具輕輕地摘了下來……
雲墨染是面對着赫連蒼穹站着的,此刻她的正前方坐着的除了赫連蒼穹及一干后妃之外,還有一干皇子、公主,及赫連皇室的其他皇親貴胄。
面具摘下之後,赫連蒼寧面對着雲墨染的天姿國色微微一笑:“如此絕色,誰與爭鋒?皇上,臣弟說的可對?”
赫連蒼寧讓開了身子,驚呼聲立刻響徹雲霄:
“啊!天哪!”
“這……這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個醜八怪嗎?怎麼會……”
“假……假的……一定是假的……”
“雲墨染!你……你敢欺騙本王?你……”
最後一個開口的人,自然是赫連擎霄!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當初這個原本打算爲他沖喜的醜八怪,居然是個絕色美人!早知如此,當初爲何要賜她一紙休書?!如此絕色,只要是個男人就不可能不動心!
相較於衆人的驚聲尖叫,赫連蒼穹居然一聲不出——並非因爲他對這樣的絕色無動於衷,而是他實在太過震驚於雲墨染的絕世之美,腦中早已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天……天哪!世間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若不據爲己有,簡直枉爲帝王……
無視於衆人的目光和驚叫,雲墨染微微一笑,轉身面對着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兩位公主,卻不知讓衆人如何做評判?還請示下。”
這一轉身,那張有着傾國之貌的臉便驟然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包括納蘭明昭、安陵風漓與東陵飛曄三人!一時間,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渾身一僵,迷離宛如身在夢境:好……好美的女人……
然而東陵飛曄的反應卻與衆人完全不同!在看到雲墨染真容的一瞬間,他驟然臉色劇變,手中的酒杯也砰的一聲掉在了桌面上,發出了一聲巨響!嘴脣剎那間變得一片慘白,他抖抖索索地指着雲墨染說不出話:“你……原來你……你就是……你……”
七小姐的臉,爲何與那幅畫像中的女子如此相像?!照年齡算起來,七小姐自然絕不可能是“她”,難道……七小姐與那個人之前存在着某種不難猜測的關係嗎?真的嗎!?
東陵飛曄的反應,全部落入了赫連蒼寧的眼中,因爲他根本就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注意着東陵飛曄,而且正是因爲他之前曾經掉落的畫像。他倒要看看,當東陵飛曄發現雲墨染與畫像中的女子容貌相似時究竟會有何反應,而此刻,他的反應顯然並不正常。
倘若畫中人真的是他的心上人,那麼此刻見到心上人出現,他的表情中應該充滿了驚喜和興奮。可是此刻的東陵飛曄,臉上的表情卻與驚喜無關,而且還慘白了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見到了心上人的樣子。
顯然,那日他的確在撒謊。赫連蒼寧暗中冷笑,移開了視線。
若問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此刻的感受,二人的回答必定只有一句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二人本意是想借此機會狠狠羞辱羞辱雲墨染,並借輿論的壓力讓赫連蒼寧不得不放棄這個醜八怪,可是她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出現在她們面前的這張臉居然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一時間,兩人張口結舌,震驚而無語,居然忘了給自己找個臺階迅速下臺,就那般呆呆地瞪着雲墨染美玉無瑕的臉,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看到二人臉上的僵硬,雲墨染微微一笑,風華絕代:“請二位公主示下。”
“啊……啊!你……”納蘭明薔首先回過了神,原本鎮定的臉上卻一片驚慌,“你的臉……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你明明……雲墨染!你這是欺君之罪!”
納蘭明薔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立刻便想到了這個唯一的臺階。然而云墨染方纔做了那麼多鋪墊,防的就是這一手,因此立刻便諷刺般笑了笑:“方纔墨染說的那些,公主不曾聽清嗎?不知這欺君之罪又從何而來?”
“你……”納蘭明薔的臉迅速漲得通紅,簡直已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可是……可……可……”
此時的雲墨染身穿皇叔正妃朝服,頭戴金鳳釵,容顏絕美無雙,氣質尊貴如仙。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雖華裝盛服,卻灰頭土臉,氣急敗壞,宛如兩隻鬥敗的公雞。如此局勢之下,還需衆人做什麼評判嗎?根本就是高下立見!若有人說這兩人比雲墨染更有資格做玉王妃,除非他的眼睛瞎了!
意識到這一點,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心下惶急,正要想辦法找回一點顏面,雲墨染已經上前幾步說道:“墨染臉上的胎記並未徹底去除,不宜長久展露於人前,請問兩位公主:墨染能否重新戴上面具?”
好!好!我巴不得!
納蘭明薔立刻點頭,裝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準……準了!”
“多謝公主!”雲墨染從赫連蒼寧手中取過面具,對着赫連蒼穹屈膝施禮,“墨染告退!”
傾城容顏重新隱沒在面具之後,衆人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緊跟着便是“哄”的一聲,千餘人的宴會現場彷彿開了鍋,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各自興奮得面紅耳赤,盯着雲墨染捨不得移開目光。
真是太意想不到了!傳言中醜陋不堪的七小姐居然如此清麗絕俗,天下無雙!而且……七小姐雖然口口聲聲說胎記並未徹底去除,然她的臉上明明毫無瑕疵,比羊脂玉更潔白無瑕,哪裡有什麼淡淡的印了?
緊跟着,赫連蒼寧也退後落座,留下納蘭明薔和安陵織星站在當地,臉色陣紅陣白,好不尷尬。方纔是她們定要與雲墨染一比高低,讓衆人做什麼評判。可是如今呢?以雲墨染的氣質風韻,她們根本不必比,就已經慘敗無疑了!可笑她們還不自量力,結果自取其辱……
直到此時,被這罕見的美色所惑的赫連蒼穹才終於緩過一口氣,貪戀不已地看了看雲墨染,他也不願讓雪雛和夢羽兩國太過丟臉,忙笑呵呵地說道:“原來雲墨染臉上的胎記果真去得差不多了,終於恢復了本來面貌,實在可喜可賀。呃……兩位公主想必已經累了,便請入座喝杯水酒如何?”
二人如獲大赦,忙拿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了聲謝,接着逃命似的回到了座中,一直到宴席結束都不曾再說一個字。兩人均知,此番這個臉算是丟大了!雲墨染,本公主與你不死不休!
而赫連蒼穹,從此刻起一直到宴席結束,他的全副心神都落在了雲墨染的身上,再也無心其他,眼前始終晃動着那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臉……
就在一片或驚豔、或興奮、或惱怒、或妒恨的糾纏中,壽宴總算是順利結束。君臣盡歡之後,衆人各自散去,每個人在離去之時卻都無一例外地多看了雲墨染幾眼,無不期盼着再一次領略她的絕世容顏。
赫連蒼穹險些控制不住將雲墨染帶回宮中“徹夜長談”,然則衆目睽睽之下,他卻實在不敢造次,只得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心下卻在不停地盤算着。
“此番你可得意了?風華無雙,無人爭鋒……”馬車內,赫連蒼寧轉頭瞧着窗外,口中淡淡地說着。
雲墨染一抿脣,繼而苦笑:“若不是爲了你,我絕不會如此張揚。我豈不知絕色從來是禍水?此番在人前展露真容,麻煩只怕就離我不遠了。寧皇叔,你若怕麻煩,我……”
“旁人帶來的麻煩我避之唯恐不及。”赫連蒼寧姿勢不動,語氣淡然,“若是你帶來的麻煩,我照單全收。”
雲墨染心中一甜,眸有促狹:“那就多謝了。寧皇叔請放心,若是我帶來的麻煩,我會盡量自己解決。”
赫連蒼寧回頭看她一眼,懶得多說。沉吟片刻之後,他終於回過身正視着雲墨染,眉頭微微一皺:“雲墨染,方纔你露出真容之時,你可曾發現誰的反應最不尋常?”
“東陵飛曄。”雲墨染毫不猶豫地吐出了這個名字,“其他人看到我的臉,只會被這副皮囊迷惑。可是東陵飛曄卻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震驚,臉色都變得蒼白。很顯然,他應該是絕沒有想到我的容貌竟會與那幅互相中的女子如此相像,因而纔會……”
倒是想不到雲墨染居然立刻就將東陵飛映的反應與那幅畫像聯繫了起來,赫連蒼寧眸有讚許之色,點頭說道:“不錯,我也這樣認爲。而且從他的反應中我們可以看出,那幅畫像中的女子絕不可能是他的心上人,而另有秘密。至於這秘密是什麼……如今我們還不得而知。”
雲墨染沉默,片刻之後嘆了口氣:“如此說來,這世上果真有與我如此相像之人?看來真正的巧合雖然少之又少,卻並非絕對沒有……”
“世事本就無絕對,倒也並不奇怪。”赫連蒼寧又看她一眼,眸有深意,“不過如今我最擔心的並非這件事,而是……”
赫連蒼穹。
他方纔看雲墨染的眼神太赤裸裸了,那根本已經是一個男人看着一個急欲得到的女人時纔會有的眼神,充滿了赤裸裸的侵略性和佔有慾!
赫連蒼寧與雲墨染畢竟沒有正式的婚約,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赫連蒼穹開口索要雲墨染,他怎能拒絕?
若是拒絕,萬一引來帝王一怒,赫連蒼寧該如何應付?他並非沒有實力與赫連蒼穹一戰,只是如今時機並未完全成熟,萬一戰敗,牽連的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性命!多年的苦心經營,難道竟要斷送在一個女子的手中?
絕色,真的只能成爲禍水?
但若爲了保存實力、成就千秋大業,就只能犧牲這個唯一令自己心動的女子?若是贏得天下的代價是輸掉她,這樣的勝利可真的有意義?若是無人分享,縱使擁有整座焰之大陸又如何?
見他遲遲不曾開口,雲墨染略覺疑惑:“而是什麼?”
“嗯?沒什麼。”赫連蒼寧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東陵飛曄的反應的確不尋常,不過如今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不能輕舉妄動,且看他會有什麼舉動再說。”
雲墨染點頭:“三國使者團入赤鳳國乃是爲賀壽而來,如今壽宴已經結束,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收拾行裝回國了吧?他會有什麼舉動呢?”
赫連蒼寧抿脣不語。種種跡象表明,三國使者團此次入赤鳳國絕不僅僅是爲了賀壽,而必定另有圖謀。而且很顯然,他們的目的應該並沒有達到,因此他們只怕不會那麼容易離開。
馬車很快駛入玉王府。二人下車之後,風無求等四人站在車前,盯着赫連蒼穹與雲墨染傻笑不停,爲王爺終於覓得心上人而高興。王爺獨自一人寂寞了那麼多年,如今終於有佳人相伴了!
雲墨染看得奇怪,不由眉頭一皺:“你們笑什麼?”
“沒什麼。”風無求搖頭,笑得越發見牙不見眼,“阡陌哥很厲害。”
“我?”阡陌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阡陌哥之前也未見過姑娘真容,”花無痕配合默契地接上,“可是僅憑王爺的一句話,阡陌哥便推測出姑娘美如仙子……”
雲墨染聞言登時大感興趣:“真的?阡陌,是句什麼話?”
阡陌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我有嗎?”
“有的。”雪無傷站出來指認,“你親口說的,說聽到王爺對姑娘說:未經我的允許,你的真容只有我能見……這句話說明,姑娘美如仙子……”
阡陌愣了一下,恍然憶起他似乎果真這樣說過,但……偷偷瞄了瞄面無表情的赫連蒼寧,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其實……這是個誤會啦……屬下當時並非有意偷聽,只是王爺說話之前不曾打招呼,屬下來不及掩上耳朵,結果不小心聽到……想必王爺不會怪罪哦……”
“嗯,不會怪罪。”赫連蒼寧點頭,脣角勾出一抹令人頭皮發麻的笑意,“那麼你跟無傷轉述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因爲忘記跟自己的嘴巴打招呼,結果來不及封住嘴巴?”
啊?阡陌又是一愣,抹頭便跑:“王爺饒命啊……無傷你個混球!居然出賣我……”
正主兒都跑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做替罪羊嗎?
刷刷刷刷!四道人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雲墨染忍不住驚歎:“好快的動作!只不過寧皇叔,你何必嚇他們呢?他們也沒有惡意……”
“我哪有?”赫連蒼寧滿臉無辜,“他們這叫心虛懂不懂?我又沒說會對他們如何……”
還用說嗎?你嘴角方纔那抹笑容,鬼見了都要打哆嗦……
僅僅是在一夜之間,璃京城再次沸騰了!百姓們爭相傳言,原來世人皆以爲的醜八怪七小姐居然美如天仙,容貌之美賽過了赤鳳國任何一個女子,更賽過了揚言非十九皇叔不嫁的三國公主!
更有甚者,將雲墨染的容貌描述得活靈活現,說即使三國公主之美加起來,也不及七小姐萬分之一!還有人真不怕惹禍上身,硬說十九皇叔正是因爲早已知道七小姐並非醜女,纔對她青睞有加,另眼相看的……
總之一時之間,關於雲墨染的話題再度成爲璃京城的熱點,衆說紛紜,越傳越離譜。傳到後來,已有不少人在客棧酒館大放厥詞,說雲墨染其實根本不是凡人,而是鳳凰神轉世投胎,前來守護赤鳳國的……
“百姓當真如此傳言?”御書房內,赫連蒼穹端坐於桌後,眉頭緊皺。
“是!”大內密探單膝跪地,抱拳稟奏,“這個傳言在璃京城內流傳得最快,也最廣,如今已有越來越多的人說七小姐是鳳凰神轉世,說什麼她可以預知未來……”
赫連蒼穹一抿脣,暫時沉默下來。故老相傳,焰之大陸正是由鳳凰神守護的疆域,因爲鳳凰神的守護,這片大陸才能存在於天地之間,並由鳳凰神見證着它的風雲變幻,王朝更替。
但是,鳳凰神雖然有通天徹地之能,卻從不插手焰之大陸上的紅塵凡事,更不會干預國與國之間的興衰滅亡,帝王更替,他們只是默默地守護着這片大陸,除非焰之大陸即將遭遇滅頂之災,他們纔會現身相助。
傳言雖是如此,但是從焰之大陸誕生的那天起直到今日,任何人都不曾見過所謂的鳳凰神究竟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所謂的鳳凰神究竟是真的存在,還是隻是世人一個美好的願望和幻想。
不過根據上古時代的傳說,曾有先人說鳳凰神一族的確存在於焰之大陸的某個角落,只不過那個角落並非凡人可以涉足,若是不經鳳凰神的允許而擅自靠近或闖入,後果將不堪設想。因此千百年來,從沒有任何人企圖去探索鳳凰神一族的秘密……
雲墨染,這個人人皆以爲的廢柴,她真的會是鳳凰神轉世嗎?
若放在以往,莫說是赫連蒼穹,只怕璃京城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一個醜得不敢見人、更無法修習涅槃心法、整日畏畏縮縮的廢物會是什麼鳳凰神轉世!
可是如今呢?雲墨染先是性情大變,時時給人一種鳳臨天下般的壓倒性氣勢,而且更是輕而易舉地練成了“紫氣東來”!在與三國公主的比試中,她更是輕輕鬆鬆地召來了百鳥朝拜,當時那震撼人心的畫面早已深深地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中。旁人感受如何赫連蒼穹無從知曉,至少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只有“百鳥朝鳳”四個字!
一個一無是處的廢柴,怎麼可能突然變得如此光芒四射?莫非雲墨染真的是鳳凰神轉世?那麼,她真的有預知未來的本事嗎?
不可否認,赫連蒼穹的心動了!對於帝王而言,對這樣的事情一向都是極爲敏感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以若果真如此的話,就絕不能容許雲墨染落入旁人的手中,赫連蒼寧……更不行!
帝王的眸中瞬間掠過一抹狠戾,赫連蒼穹重新開口:“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暫時沒有。”大內密探搖頭,“如今城中傳言僅限於此。”
赫連蒼穹略一沉吟:“好,繼續監視玉王府的動靜,尤其是雲墨染的一舉一動更不能輕易放過!下去領賞吧!”
“是!謝皇上!”
大內密探施禮退下,赫連蒼穹還未來得喘口氣,便聽到門外有人高聲說道:“父皇!兒臣求見!”
擎霄?赫連蒼穹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准許其入內參拜。見禮之後,赫連擎霄迫不及待地開口:“父皇,兒臣乃是爲雲墨染之事而來。”
“哦?”赫連蒼穹聞言心中有數,面上卻不動聲色,“雲墨染又是哪裡得罪你了?”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赫連擎霄搖頭,神情間略有些赧然,“父皇,兒臣是說……兒臣……兒臣欲納雲墨染爲側妃,請父皇爲兒臣賜婚!”
果然,朕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一見到雲墨染的傾城之貌,你便爲之神魂顛倒了是不是?
赫連蒼穹暗中冷笑,卻故意皺了皺眉說道:“霄兒,你怎會突然生出這般念頭的?你忘了嗎?朕早已爲你和雲墨染賜過婚,而且如今你二人之間的婚約已經解除……”
“正是因爲已經解除,兒臣才請父皇重新賜婚的!”赫連擎霄打斷他的話,急切切地說着,“父皇您也知道,當初兒臣之所以寫下休書,是因爲一場天大的誤會。如今誤會早已解開,兒臣自然應該照之前的婚約納雲墨染爲側妃纔是!請父皇成全!”
赫連蒼穹依然眉頭緊皺,裝作十分爲難的樣子:“霄兒,不是朕不願成全你,而是……縱然是因爲誤會,你親筆寫下休書是真,要朕如何再爲你和雲墨染賜婚?何況就算朕同意,雲墨染也一直不肯做你的側妃,這你也知道,是不是?而且更重要的是……雲墨染與你十九皇叔之間的關係,你看不出來嗎?”
此言一出,赫連擎霄猛然一怔:“這……”
朕就知道這招好用!
赫連蒼穹暗中得意,面上卻一片慈愛:“所以,朕不是不願意成全你,而是無法成全你啊!霄兒,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赫連擎霄愣在當地,腦中不停地閃現着雲墨染絕美無雙的臉,半晌之後狠狠地咬了咬牙:“可是……可是就算如此,十九皇叔畢竟是臣,您則是君,您的話,十九皇叔怎敢不聽?”
“朕是君不假,但你也別忘了,你十九皇叔手中握有先皇御賜的免死金牌!何況他不過是想要個女人,朕有什麼理由不答應?”赫連蒼穹嘆了口氣,假裝十分無奈,“而且更重要的是,雲墨染根本不願做你的側妃,朕便更沒有理由命令你十九皇叔割愛了,是不是?”
赫連擎霄更加無話可說,雙手早已緊握成拳:“可是……可是兒臣不甘心……雲墨染本來就應該是兒臣的,她……”
任誰錯過了雲墨染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都會不甘心,包括帝王赫連蒼穹。
便在此時,只聽內侍在門外奏報:“啓稟皇上,曼陀國三皇子求見!”
東陵飛曄?這又是唱的哪一齣?難道是來辭行的?赫連蒼穹籲出一口氣:“霄兒,朕與三皇子有事要談,你先退下吧。至於賜婚一事……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因爲你與雲墨染已經不可能了。”
赫連擎霄張了張嘴,卻什麼都不曾說出口,轉身恨恨地離開了。早知如此,當初爲何急着寫什麼休書?都怪雲墨染設計自己,設局欺騙自己……
片刻之後,東陵飛曄飄然而入:“飛曄參見皇上!”
“三皇子免禮!”赫連蒼穹面帶微笑,招手示意,“三皇子要見朕,所爲何事?”
東陵飛曄直起身,眸中有着明顯的爲難之色。遲疑了片刻,他終於一咬牙開了口:“皇上恕罪,飛曄此來,乃是有一樁心事求皇上成全!”
“哦?”赫連蒼穹雙眉一挑,“什麼心事?”
東陵飛曄再度遲疑,久久沒有任何行動。直到赫連蒼穹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他纔不得不狠狠心,從袖中掏出那幅畫像呈了上去:“飛曄斗膽,請皇上先看看這個!”
內侍接過畫像,呈到赫連蒼穹面前。赫連蒼穹打開一看,登時驚異地失聲叫了起來:“啊!這不是……雲墨染?!”
畫像已經不是那幅曾經不小心掉落在地、被赫連蒼寧和雲墨染髮現的畫像,畫中的女子卻同樣與雲墨染十分相似,而赫連蒼穹之所以毫不猶豫地說畫中人是雲墨染,是因爲畫中人的臉上多了一塊黑色的胎記,與之前的雲墨染幾乎一模一樣!
這幅畫像是東陵飛曄昨夜剛剛炮製出來的,雖然臉容酷似雲墨染,可是身形卻有較大的差別!爲了掩人耳目,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來一張幾年前的舊紙,並故意將女子的體形畫得模糊不清。自然,真正的畫像中的女子臉上原本是乾乾淨淨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就在於此:爲了讓赫連蒼穹相信畫中的女子就是雲墨染!如今,他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聽到赫連蒼穹之言,東陵飛曄不由微微苦笑:“再請皇上看一看,這幅畫像所用的紙張,可有什麼異常?”
一時摸不透東陵飛曄的用意,赫連蒼穹只得低頭仔細一看,沉吟着說道:“這紙張已經泛黃,應該有些日子了……”
“不錯,這幅畫像是飛曄幾年前畫的。”東陵飛曄又嘆了口氣,神情間似乎有些神往,“不瞞皇上說,幾年前,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飛曄曾經見過七小姐一面——自然,那個時候飛曄並不知道她就是七小姐,當時七小姐雖然……臉有胎記,可是飛曄卻對她一見傾心,再難忘記!只可惜當時只是驚鴻一瞥,七小姐便失了蹤影。飛曄始終無法忘情於七小姐,便根據記憶畫了這幅畫像帶在身上,稍解相思之苦,並派人根據圖像到處尋訪。誰知道如今飛曄才知道心上人便是七小姐,實在是驚喜莫名,因此才斗膽前來求見皇上,請皇上成全……”
赫連蒼穹聞言自是一怔:成全?霄兒方纔要朕成全他和雲墨染,朕都不能答應,何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