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
衛無雙一聽,就大搖其頭,嘴角甚至浮起了一絲不以爲然的嘲笑之意。
當然,這不是嘲笑燕飛揚,而是嘲笑夏河。
夏河瘦得!
就是皮包骨,一個大男人家,也不知道體重有沒有一百斤。從他的身高來看,恐怕是不夠一百斤的。不但有照片爲證,在走訪水塘街的街坊鄰居之時,大家也都證實了,夏河與他老婆胡靜站在一起,感覺上胡靜還要高一點。
實際身高是夏河與胡靜差不多。
這樣的人,如果也是武術高手,那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是高手的人了。
“你別忘了,他是怎麼死的。被鍾俊掐死的。這像是一個高手的死法嗎?”
更不用說,事發的時候是在凌晨,萬籟俱寂之時,任何一點聲音都能傳出老遠,如果當時發生了激烈的打鬥,沒理由鄰居聽不到。
水塘街那種老房子,隔音效果可是尋常得緊。
“誰說高手就不能被人掐死的?”
燕飛揚說着,情不自禁地望了望衛無雙雪白的脖頸。
衛無雙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喝道:“喂,你看什麼?”
這傢伙莫不是想要以事實證明一下“高手也能被人掐死”吧?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鍾俊可能是更強的高手呢?”
“哪來那麼多高手!”
衛無雙連連搖頭,絕不相信。
也不怪她不信,實在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羣衆,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像他們這樣受過一定培訓,懂一些擒拿格鬥手法的人,在普通羣衆眼裡,就算似乎高手了。
至於燕飛揚嘴裡的高手,那更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
燕飛揚不笑了,將屍檢報告捲起來,在手裡輕輕敲打着,沉吟起來。
衛無雙便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儘管她不相信夏河是什麼高手,卻也希望能從燕飛揚嘴裡聽到更多的解釋和說明。
沉吟稍頃,燕飛揚說道:“據我所知,有一個武術門派,主要練的就是陰蹺脈和陰蹺脈,這個門派的傳人,輕身功夫極好,被稱作是神行太保。”
“什麼門派?”
衛無雙禁不住問道。
“是巴蜀唐門的一個分支,就叫神行宗。”
衛無雙幾乎要**出聲了,以手加額,說道:“大哥,您別給我講武俠小說裡面的故事,還唐門呢……”
各種武俠小說之中,巴蜀唐門,乃是一個極其古老,同時又非常神秘的武術世家。唐家的弟子,以暗器和善於使毒而著稱,相當的邪性。
但大家都相信,這個唐門其實是子虛烏有的,完全由小說家創造出來。
現在燕飛揚卻一本正經地向她解釋,夏河是唐門的弟子。
燕飛揚淡然說道:“這個唐門,和你在武俠小說裡看到的唐門,不是一回事,但也絕不是空穴來風。”
術師江湖十六門,唐門的地位很高,雖然還沒能躋身上三門,卻在中八門排名靠前,勢力最強盛的時候,一度將上三門中較弱的某個門派踩在腳下。
實際上,術師江湖十六門的劃分,是很早時候流傳下來的,主要是根據各門派傳承天罡三十六術和地煞七十二變的功法多寡以及水平高低來進行劃分。
自然,當時各門派的實力如何,也是劃分的重要標準。
可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變遷,很多門派的傳承都發生了變化,而且勢力此消彼長,到眼下,已經和當初上三中八下五門的劃分有了很大的不同。
最開始劃分的時候,上三門之中,燕家最弱,在上三門中敬陪末席。如果不是因爲燕家有天罡九術和地煞十八變的傳承,只怕連上三門都擠不進去。
而現在,江湖傳言卻是:天下江湖,燕家其半!
但不管世事如何變遷,巴蜀唐門卻一直穩居中八門的前列。這是因爲,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相對獨立,歷次戰火兵禍都很少波及到唐門的根基。同時也因爲相對獨立的地理位置,唐門子弟很少與外界接觸,外界的人想要混入唐門,也是千難萬難。久而久之,唐門在江湖上就變得十分神秘,外界對他們瞭解甚少。
不過,甚少不代表這什麼都不瞭解。
見燕飛揚說得鄭重,衛無雙又有些將信將疑了。
“難道現實生活中,真有唐門?”
燕飛揚不答覆她,徑直說道:“唐門的這個分支,主要就是輕身功夫了得,以往也有不少弟子在古代的所謂六扇門中辦事,這讓他們很受唐門正宗傳承的歧視……”
“爲什麼?”
衛無雙頓時就有些不爽了。
她可是知道,古代的所謂六扇門,乾的就是她們公安的活。
居然會受歧視!
燕飛揚看她一眼,說道:“在古代,胥吏其實是賤民,雖然他們手裡有權,但社會地位是很低的。而且相互勾結,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是最壞的人渣。”
衛無雙哼了一聲,卻無可反駁。
她是學過歷史的,知道燕飛揚說的是事實。
“這個分支的弟子,因爲得不到唐門正宗傳承,所以他們練功就另闢蹊徑,用針扎火炙之法,刺激陰蹺脈陽蹺脈和其他經脈的穴道,強行提升自身的功力。這種練功的方法,雖然也算有效,卻終究不是正道,對身體是很有害的。”
“所以,你就認爲夏河是這個……這個唐門分支的弟子?”
衛無雙有點犯結巴。
作爲一名科班出身的刑事警察,忽然之間,讓她將案件中的受害人和所謂的江湖人士連在一起,實在有些不大適應。而且衛無雙完全沒辦法想象,用針扎火炙之法來刺激穴道,到底是怎樣的“奇葩”,這樣能練出什麼功夫來?
“應該是!”
燕飛揚說得很篤定。
如果是其他術師流派,燕飛揚還有點拿不準,但唐門這個分支傳承的練功方式太獨特了,絕對的獨一無二,那就肯定不會搞錯。
“好,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新的問題就來了。夏河既然是武林高手,那他跑到水塘街來做什麼?當一個個體戶,這難道是高手應該有的生活模式?”
燕飛揚就笑,說道:“高手也是人,也一樣過正常人的生活,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每個高手都必須要去幹驚天動地的大事?”
比如像他燕飛揚,也算是高手,卻規規矩矩在衛週一中讀書,每天上課下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話雖如此,但夏河這個生活也太基層了……而且他老婆還紅杏出牆。”
無論如何,這都與高手的身份不符。
“第二個疑點,他身上那些陳舊性的骨折傷痕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和人結了仇,就一直躲在水塘街?”
衛無雙嘴裡說不相信,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腦洞大開,跟着燕飛揚的思路在想問題了。
“很有可能。”
燕飛揚腦海中又浮現出全家福上夏河的樣子——滿面病容。
這起碼說明,夏河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應該是身受重傷的後遺症。
所以他也那麼瘦!
與人結仇,身受重傷,然後躲到衛周這種偏僻的小城市來,隱居不出,閉門避禍。
完全解釋得通。
“那鍾俊又是怎麼回事?”
衛無雙隨即提出了最大的疑問。
鍾俊在能夠不弄出太大聲響的前提下,輕易殺死夏河,而且是徒手掐死,那就說明,他的武功比夏河要高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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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是夏河的仇家,真不大像……”
“是不像。”
燕飛揚點頭稱是。
如果是仇家來尋仇,鍾俊沒必要在水塘街租房子住下來,既然已經找到了夏河,而且他武功遠在夏河之上,直截了當將夏河殺了不就完了,用得着那麼費事?
尤其讓人難以索解的是,他居然勾引了夏河的老婆胡靜。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判斷,胡靜是普通女子,不會武功,想必也不知道丈夫的真實身份。說起來,娶這麼一個相貌尋常的普通女子做老婆,只怕也是夏河掩飾身份的一個障眼法。
鍾俊比胡靜年輕好幾歲,又長得很帥,如果說他勾引胡靜上牀僅僅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某種慾望,實在是說不通的。
“他在找東西,這個東西,他認爲是在夏河的手裡,想通過胡靜,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樣東西搞到手。”
燕飛揚緩緩說道。
據說,胡靜的口供之中,也有這樣的交代,就是鍾俊曾經問過他,夏河有什麼特別的收藏。
這個所謂特別的收藏,就是鍾俊想要得到的。
“是什麼東西?那麼重要?值得他花這麼大的代價?”
衛無雙不解。
代價是不小,這不都成了殺人犯?
而且,還要犧牲色相,去勾引長相普通,身材壯碩的胡靜上牀。
這樣東西絕對非同小可!
“不清楚!”
燕飛揚微微搖頭,雙眉緊蹙。
這個事,他也越來越有興趣了。
“看來,咱們還得去夏河家看看現場……無雙姐,你最好想辦法安排我和胡靜見個面,有些話我必須要當面問她。”
稍頃,燕飛揚說道。
現在,是否能爲胡靜脫罪,已經變成次要的了,燕飛揚很想搞清楚這中間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