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師妹都看在眼裡,她知道對方看到她搖頭之後心情就不好了。
任誰一早就安排好的計劃被打亂,臉色肯定都不會好看。更何況還是師兄這麼胸有成竹的人,這種心理落差的滋味當然不好受。
師妹能清楚看到師兄的臉色微微一僵,顯然心情很不爽。這種時候識相的就不要在他身邊湊,不然就是往槍口上撞。
她只管把自己聽到的信息告訴師兄,至於對方是怎麼想的就不關她的事了。
師妹自覺已經做好自己的本分了,如果她不把從秘書那邊聽來的消息告訴師兄,他就這麼走進會場,一定會被人圍攻。
到時候就算是師兄這種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也難保不會自亂陣腳。
師妹雖然急於擺脫師兄的控制,不過卻不是用這樣的方式。畢竟她也要爲自己的退路考慮。
就這麼擺師兄一道,很難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說,等他們回到本家,到了師父那裡也不好交代。
師妹一點都不懷疑,師兄一定會把所有事都推到她一個人身上。
到那時震怒的師父也難免不會偏聽偏信,單憑師兄的一面之詞就有可能讓她多年的修煉都化爲泡影。
想到這裡,師妹的額頭不禁流下幾滴冷汗,頭皮都有幾分發麻。
她絕對不能讓在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這麼多年努力纔到瞭如今的境界,怎麼能就讓師兄幾句話就毀掉。
打定主意的師妹很快就恢復了鎮靜,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地注視着師兄的一舉一動。
師兄顯然沒有察覺到師妹情緒的變化,他的腦子已經有點亂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師妹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就連一向淡定的師兄都變得有幾分心慌了。
他本來已經打算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招標會上,他現在的身份可是“許總”,一個在業界能排到前五的公司老闆。
這麼大規模的招標會怎麼能少了他這麼重量級的人物?
能到這裡的公司老總都是接到邀請函的人。也就是說沒有邀請函是連大門都進不來的,更別說到內場來參與招標了。
邀請函就在許總上衣的口袋裡,師兄在僞裝的時候一併將邀請函也拿過來了。現在邀請函就靜靜地放在他的口袋裡。
師兄對自己的僞裝完全自信,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破綻,活脫脫就是“許總”本人又出現在內場了。
所以師兄覺得本就是很平常的事,不應該得到這麼多關注纔對。
這也是師兄覺得疑惑的地方,於是就派師妹去調查。但是得到的結果顯然讓他很不滿意,臉上甚至出現了屬於他自己的神情。
如果正時候有熟悉許總的人看到他的神情,一定會覺得有幾分奇怪。但是還好師兄特意選擇了一處沒人的角落待着,所以他纔會稍微放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
師妹還在不遠處等着他的下一步命令,他的臉色越發嚴峻。事情似乎變得有點不好處理了。
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燕飛揚的蹤跡,而且十拿九穩的計劃也讓他隱隱有種脫離控制的預感。
這種感覺很不妙,讓師兄的心情不免有幾分憋悶。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師兄已經爲今天準備了太長時間,從墓園的時候開始,甚至還在師父那裡許下承諾。
但是計劃被打亂,師兄也第一次有些擔心起這之後的發展來。
他儘量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既然師妹搖頭了,就說明她從秘書那邊打聽出了什麼事。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很有可能就只有他們兩個錯過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師兄僞裝成許總也算是臨時起意,後來也沒來得及瞭解太多,就把許總處理了。
這種時候後悔也沒多大意義,他更需要的是冷靜分析現在的情勢,至少要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纔是。
總之這個招標會是不能參加了,雖然不知道師妹那邊到底聽到了什麼消息,但八成是和招標會有關係,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輕舉妄動。
師兄有預感,如果他現在出現在招標會上,一定會發生像之前那樣的情況。
他在經過那些秘書的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視線不太對勁。他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警覺了。
不然他也不會讓已經僞裝成貴婦老總的師妹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兄可不想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遍。
剛纔那些小秘書還比較好糊弄,但招標會場那些人就不一樣了。這些老總一個個都是老油子,光是幾個眼神就能彼此心照不宣。
師兄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也多少能猜到他們的反應。
這些老總們只會比秘書的反應更加明顯,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白不用,本來他們就是招標會上的競爭對手。
許總的出現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默契地站在同一陣營,也就是許總的對立面。
就算結果很明顯會在溫氏和博大中產生,但這些老總可不想看到許總出現在這裡。
師兄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謹慎地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沒有給那些老總嘲笑他的機會,不然肯定會引起更大的風波。
招標會上可不只有這些老總們在,溫永鋒和燕博就在第一排,他們可是在之前許總出洋相的時候離得最近。
更別說臺上還有方部長,就是他親口取消了許總參加招標會的資格。
許總之前答應得好好的,如果在招標會快要進行到尾聲的時候突然出現,肯定又要引起軒然大波了。
許總等於是公開違抗方部長的命令,把方部長的話都當做耳旁風。而且他自己也爽快地答應了,但是這會兒又回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就算是真像秘書們猜測的那樣,許總是回來爲自己和公司求情的,現在也顯然不是時候,招標會還沒有結束,他的行爲就類似於“攪局”。
方部長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在他的招標會上。
師兄之前已經快要走到招標會場,但是因爲角度的原因,坐在第一排的溫永鋒和燕博都沒有注意到他。
就連臺上的方部長也因爲專心在眼前的各色標書上,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有個可疑的人影出現。
但是他們沒有看到“許總”,不代表整個會場上的人都沒有注意。
後排其他公司的老總們,就有不少人都發現了“許總”的蹤跡。
其實他們本來也不會看到許總的,但是正好那時候貴婦起身離開會場,他們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她身上。
就是這麼巧合,好幾個老總的余光中都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些老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過去,就看到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有的老總立刻就驚訝地小聲說道:“那不是許總嗎?他怎麼會在這?”
周圍立刻有人附和道:“我還以爲是我眼花,原來你也看到了。”
隨着兩人議論的聲音,漸漸有更多老總的聲音加了進來,他們也都是看到那個背影的人,和剛纔那人一樣也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我也看到了,看背影確實是許總沒錯。”這人一頓,又疑惑道:“不過他來這裡幹什麼?不是已經被趕到外場去了嗎?”
這人的語氣不僅是疑惑,更多的是不忿。他們雖然誰都沒有明確說,但是基本都能確認了,剛纔那個背影確實是許總沒錯。
這個發現讓他們鬱悶得很,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他們本來就一堆賬要和許總算,結果這傢伙狡猾得很,服軟之後就全身而退了,這些老總全都恨得牙癢癢。
但是方部長暫時放過許總,可不代表這些老總也會把之前和許總的恩怨都一筆勾銷。
在場的老總除了溫氏和博大之外,基本都被許總算計過,有的還不止一次。許總就是靠着自己虛構出來的後天,在合同上明目張膽地做手腳。
這些老總就算明知道合同有問題,生意做下來不僅一分錢不賺還要賠錢,但是也都敢怒不敢言,只能順着許總的意思來。
但是今天之後就不一樣了,招標會之後許總算是徹底完蛋了,他們也不用再看許總的臉色做生意了。
不光如此,他們還要去許總的公司好好和他算算這筆賬,不管怎麼樣,都得把對方坑他們的連本帶利都要回來纔是。
本來老總們還有點擔心萬一許總趁他們都在開會的時候逃跑,他們很可能連人都找不到,公司也只是一個空殼子而已。
沒想到就在招標會進行到尾聲的時候,許總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雖然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但是都能確定那就是許總沒錯。
看到許總還在會場,這些老總的臉上反而沒有喜悅,更多的是驚訝。
誰都猜不透許總的用意,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連看都不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無論誰看,都是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