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半晌。
最終,龍椅上的龍首才緩緩開口、打破了龍宮中的死寂。
“禹王身逢亂世,逆勢崛起,一生無敵於天下,手持五帝塔,鎮殺無數邪魔。”
“所到之處,一切邪祟皆聞風喪膽。”
“就連神秘莫測的死國深淵,禹王也獨自前往、且全身而退,還帶回了九幽之泉。”
“種種無敵的戰績,威懾世間,乃是當世無敵的神話。”
“然而從死國迴歸後,禹王卻漸漸的隱世不出了,很少在塵世間走動。”
“他的隱居之地,有時甚至連妻子都不曾知曉。”
“如此又過去了數萬載,天地之間漸漸只剩禹王的傳說。”
“五帝塔,更是被他放回了不周山頂,再不見出世。”
“直到禹王臨終坐化之前,氣機撼動天地,才被世人所發現。”
“那一夜,狂風暴雨、詭異閃電刺破長空,風中隱約間傳來了恐怖的哀嚎,像是無數怨靈在慘叫。”
“又像是無數惡鬼在同時哀嚎着、呼喚着禹王的真名。”
“最後,當三山五湖的諸位掌教門主趕來時,望到的,是那獨自坐在不周山顛、對着狂風暴雨長笑不休的禹王。”
“然而那時的禹王,披頭散髮、雙目血紅,像是承受了無法想象的可怕折磨,神態氣息混亂到了極點。”
“最終他站起身來,大笑着、最後一次御使五帝塔、轟向了不周山下的一片沼澤。”
“大地的震動中,沼澤下傳來了淒厲的慘叫,像是有什麼恐怖存在被禹王擊殺了。”
“而那片沼澤,則被從世間徹底抹去,化作一片霧氣氤氳、詭異莫名的深淵,被後人喚做虛靈淵。”
龍首說着,看向了空寧,道:“此後又過三日,禹王坐化。臨終時燈盡油枯、滿頭白髮,再不見天地至尊的意氣風發……”
巨大龍首說出了可怕的上古秘聞。
骨灰罈在一旁無聲沉默,氣息惆悵。
空寧則眯起了眼,道:“除了禹王之外,還有其他拿起五帝塔的上古大能嗎?他們的結局如何?”
龍首緩緩道:“五帝塔現世之時,便是禹王威壓天下的時代。因此禹王是五帝塔的第一位主人,亦是最後一位……”
空寧遲疑着,道:“所以禹王的坐化,是與什麼有關?與五帝塔有關?還是與死國有關?又或者是與虛靈淵下面的東西有關?”
龍首道:“這個便唯有禹王知曉了……”
“但有很大的可能,是與死國相關。因爲禹王的奇怪變化,是從死國迴歸後開始的。”
“在那之前,一切如常……”
采薇擔心的抓住了空寧的手,緊張的搖了搖頭。
少女的意思很簡單,讓空寧不要去碰這個詭異莫名的五帝塔。
雖然聽起來好像很無敵,一旦拿到了五帝塔便能橫壓天下。
但是禹王的詭異晚年,實在聽得人毛骨悚然。
采薇作爲先天魔靈,五感敏銳、直覺強烈,下意識的不喜歡那所謂的五帝塔。
空寧其實也隱約覺察到了些許不祥的氣息。
這所謂的五帝塔,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東西。
禹王之前,未曾出現過。禹王坐化後,便銷聲匿跡、再無任何人能拿得起五帝塔。
……難道這麼多年來,就沒有一個絕世天才能夠得到天地間所有生靈的認同、成爲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不成?
這世界如此廣闊,最不缺的便是各種天才了。
五帝塔的存在,感覺更像是一個專門針對禹王所設的陷阱,坑死了這個曾經天下無敵的至尊……
空寧想了想,道:“真龍將那邪屍的信息面貌告知在下吧,在下出去後若有機會,會想辦法將它抓回來的。”
空寧此言一出,幾乎算是拒絕了。
一旁的骨灰罈唉聲嘆氣,低聲咕噥了起來,很是惋惜。
很顯然,對於那強大無比的五帝塔,曾經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骨灰罈,有過切身的體會,非常想要看到空寧拿起五帝塔橫推天下羣魔。
但空寧體內的吞靈魔罐,卻未必輸那五帝塔多少。
只要給足夠的時間殺妖煉化,早晚能靠自己的“努力”證道紫府、甚至真仙。
沒必要去招惹五帝塔這種不祥的東西。
見空寧委婉拒絕,巨大龍首也微微嘆息。
但它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緩緩的道:“智真禪師,麻煩你了……”
於是沉默侍立一旁許久的智真禪師,此時再次雙手結印,在龍宮之中張開了一面水鏡。
水鏡之中,浮現了一道邪狂詭異的男子身影。
那身影桀桀怪笑着,自龍宮深處逃了出去,最後化作一道漆黑魔光消失在天際。
而邪屍的氣息、面貌,透過水鏡,空寧他們竟都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清楚的感知到了邪屍那種詭異莫名的陰冷氣息。
那一刻,空寧的心臟猛地一顫,下意識的望向了上方的巨大龍首。
骨灰罈更是喃喃自語道:“不太對勁……這邪屍的氣息,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骨灰罈也覺察到了不妥。
而沉默觀望許久的八尾妖狐,笑吟吟的走了出來,道。
“因爲這萬劫不滅的邪屍,便是上一代的六慾天魔啊……”
空寧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那邪屍,竟然真的是六慾天魔?
骨灰罈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東西身上的氣息,跟那個蘇妍非常相似!”
“呃……等等?六慾天魔?”骨灰罈突然反應過來,驚道:“上一代的六慾天魔,竟然還沒死?它當年殺了三恨妖仙之後,不是被禹王親自鎮壓了嗎?難道以禹王的神力、加上五帝塔,竟也無法磨滅這東西?!”
巨大龍首緩緩道:“六慾天魔,世所罕見。但古籍記載中的每一次現世,最終都會死於宿敵三恨妖仙之手,已經算是某種天地間的秩序規則了。”
“六慾天魔自虛無中降生、禍亂世間,當災禍氾濫時,三恨妖仙會於災厄中降生、滅殺六慾天魔,最後魂歸天地、爲這宿命的仇殺劃上句號。”
“可這邪屍,卻是唯一的例外。它不但沒有死在宿敵三恨妖仙的手中,竟然還滅殺了三恨妖仙。”
“此後,這六慾天魔身上發生了某種詭異變化。以禹王的神通,再加上五帝塔的神力,竟都無法將其磨滅。”
“縱然滅殺了神魂、斬斷了生機,將其變成了真正的屍骸,可它卻依舊‘活着’,成爲了一具行走的屍骸……”
“最終,禹王只得將其鎮壓,防止邪屍逃出去禍亂天下。”
“畢竟這邪屍身爲六慾天魔時,對世間的禍害,人所共知。崑崙仙山都險些被其斬斷。”
“一旦任其發揮,怕是又一場天地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