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平來了,作爲第二戰區執法處的副處長,憲兵團的團長,掛着少校軍銜的張世平絕對算得上年輕有爲了,至少,我覺的他比我強多了。
張世平一進門,就坐在了凳子上,拿着汾酒倒了一碗,直接就幹了“爽。多少天沒喝過酒了,咱們山西酒,是真爽啊。”
我和神仙,還有板頭都愣愣的看着他,他一低頭,又倒了一碗“哎,葉先生太詭異了,根本摸不着他,陳沖最近接了任務,要組建咱們自己的情報系統,聽說你回來了,馬上就過來。”
張世平剛說完,陳沖就進來了,他還是穿着一身警察的衣服,還是戴着他的假眼鏡兒,還是像個斯文人。
他進了屋子,也是倒了一碗酒,一仰頭就幹了。
“復興社的特務還是跑了,我一直追查,沒有消息,這個方藍,是個扎手的人物啊。”
他又倒了一碗酒,看的出來他倆最近一直非常緊張,但我們很放鬆,刀裡來槍裡去的,我們已經學會從容。
我想起了那個日本女人,對陳沖說“我認識一個日本女特務,世平應該跟你說了,她幾次幫助我們,對我,對五十八團都是很有貢獻,她想在我們這裡掛個號,做一個我們的線人,不知道行不行?”
陳沖一拍桌子“太好了,我現在就是缺日軍的情報關係,只要能讓我接觸到幾個日本人,我就有辦法了。”
“好,那就這麼定了,喝完酒我再跟你細說。”
張世平已經舉起了碗“來,乾一碗。”
鄭天河也進來了,能在這樣戰亂的日子裡聚起這麼一幫兄弟喝酒,是多麼幸運的事情啊。
酒喝乾,再倒滿。
那一天,我們喝的昏天黑地,再不管什麼家國天下,再不考慮勝敗得失。
就那麼一幫子男人瘋狂的喝酒。
鄭團長摟着我的肩膀喊“現在作戰處已經亂了,部隊也亂的厲害,上峰現在的命令就是打散的部隊自己找個地方整理,然後聯繫上級,等作戰處進行統一調動,後勤部晚上就撤了,下次見面就不好說了,不過,後勤部一定是跟着司令部的,有困難了,你說話,咱們196旅,就這麼幾個人了。”
鄭團長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我的靠山,要什麼,給什麼。
他忽然又問我“那三十萬軍需款還剩多少。”
我猛灌一口酒“不知道,估計還有一萬吧。”
鄭團長皺起眉“都花了?”
“都花了,陣亡了六七千人,你說,這三十萬不該花嗎?”
鄭天河點點頭“多少錢都換不來這些兄弟啊。”
他也灌了一口酒“不過,後勤部現在沒有錢了,你省着點花,下次發錢,估計要很久了。”
第二戰區後勤部,此刻幾乎就要破產了。
省**財政已經癱瘓,沒有了財政收入的軍隊,實在難辦。
如今的局面是,山西**失去了四分之三的土地和人民,僅剩晉西呂梁山區,**機關解散,財政收入頓失,各搬遷單位還在大山裡遷移,數萬傷兵急需治療,五六萬部隊需要整頓,一小部分部隊也被迫投降日軍,新軍剛剛組建,是晉軍的火種,不能拿去打仗,傅作義將軍的綏軍也是傷亡慘重,境內還有數萬川軍等待補給,中央軍洶涌南撤,整個山西,亂的一塌糊塗。
仙本二郎升任四十五師團的師團長,手中一支四萬人的部隊已經開始向晉中南推進,晉中南只剩下郭佔偉的騎三師,幾乎毫無拖住日軍的可能,臨汾將被放棄,我們都要扯到山區。
只有等冬天了。
我問陳沖“你的情報機構是個什麼情況?”
陳沖扶了一下眼睛,思索了一下,說道“警察部門現在改組,省警察部專門設立了一個情報局,我任局長,然後效仿復興社,組建各個科室,行動隊,初步預計,要達到五百人的規模,對整個山西地區進行情報收集,必要的時候,也會執行其他任務。”
我高興的一拍手“不錯,這也相當於是少校團長的級別啊,而且情報部門以後肯定會非常重要,弄不好你得比我們爬的更快啊。”
陳沖微笑着搖搖頭“再怎麼混,也是警察系統,我們只負責配合軍隊作戰,根本比不了軍隊啊,你們纔是國家的脊樑。”
我刷的拉開我的衣服,露出我身上的彈孔“這,纔是國家的脊樑啊。”
張世平又舉起碗“幹!”
“幹!”“幹!”“幹!”
我問張世平“葉曉雪還在臨汾嗎?”
他搖頭“醫院已經撤了,現在臨汾已經快撤乾淨了。”
我接着問“那你的林薇薇呢?”
聽着林薇薇的名字,他眼中放出狼一般的神采“哼哼,她還在。”
我急問“在哪兒?”
“在她們單位啊。”
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我一招手“兄弟們,找點兒樂子去啊?”
陳沖馬上站起來,和我勾肩搭背,“走,走,走,必須找林妹妹聊聊生活。”
張世平怒吼“你們敢!”
上一次就已經把他整怕了。
我踢了神仙和板頭一人一腳“走啊,一起找樂子去啊。”
神仙咧嘴傻傻的笑,板頭反應過來“走,現在就走。”
張世平氣的指着我的鼻子罵“你們能別整嗎?”
我們呼啦就涌出了屋子,我看見鄭天河在那兒傻坐着,“雜的,殺豬的不是人啊,一起啊。”
鄭天河被我罵的一愣“你這個小兔崽子,好,一起。”
張世平最後無奈,只能跟着我們走了。
臨汾教育局,林薇薇在院子裡指揮着,“來,把這些書都帶上,都包好,不然下雨就全完了。”
院子裡有五六個人在搬運書籍,往驢車上裝,幾個女文員在挑揀需要帶走的書籍,她背對着我們,她的後背非常漂亮。
鄭天河現在是中校,我和張世平是少校,陳沖是情報局局長,神仙是參謀長,級別最低的板頭都是營長。
這麼一幫子男人那是走到哪兒別人都不敢惹的。
真的,那個時候,我們天不怕地不怕。
我們站在臨汾教育局門口,直接就把大門全擋了。
我翹着蘭花指在那裡唱“林妹妹。”
陳沖立刻接上“哎,寶哥哥。”
我樓着陳沖的肩膀“林妹妹,晚上一起去看電影。”
“好啊寶哥哥,去看什麼電影?”
“當然是去看那金瓶梅。”
“嗖”林薇薇直接抓了一本書就扔了出來,砸在陳沖身上“你就跟着武忠不學好。”
我一驚,問陳沖“呦,她認識我?”
遠處的林薇薇哼了一聲“全山西,誰不認識你,大英雄。”
我被林薇薇這樣一嘲諷,忍不住就要邁步進去,陳沖急忙拉住我“消氣,消氣,那是你弟妹,一家人什麼話不能說。”
我一巴掌拍在陳沖屁股上,“你喝點兒酒是真sao啊”
陳沖嘿嘿一笑,“一般一般,太原第三。”
我指着林薇薇喊“林薇薇,你要是喜歡張世平,你敢不敢。。。”
林薇薇大聲問“怎麼樣?”
我望着衆人“你敢不敢親他一口。”
板頭推着害羞的張世平走到了院子裡。
林薇薇又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走到了張世平面前“吻我。”
她就那麼直白的對張世平說,張世平都傻了。
她踮起腳尖,抱住張世平的脖子,重重的吻了上去,越是戰亂不堪的年月,愛情來的越炙熱濃烈。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