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也好！你借我三日糧草！”蒙脫立刻道，“神威軍是左師大營，我們一到就去劫了樓蘭的糧倉，只要能夠奪回大荒，糧草就不缺了！到時候我還給你五天的糧！最多兩個月！不，一個半月，在你們出征前一定還到，晚一天我是你孫子！”
借三還五，神威軍的體量是青陽軍的三倍，那時候青陽軍的軍糧儲備可就富裕了。大軍最需要糧草的時候就是出征，在大營裡不怕，所以青陽軍在練兵階段，可以放心把糧食借出。
沒想到陸子淑說：“可是我估計很快別的將軍也會來找我，玄策軍只缺兩天的糧，而且是給青陽軍打前站。最晚下午他們就會來找我，到時候我說沒有，他們定然不高興。我若說是借給了蒙脫將軍你，他們豈不是連你也怪上了？”
蒙脫一怔，連玄策軍缺多少糧你都知道？又聽陸子淑一連串地繼續說下去。
“此外最頭大的是虎翼軍，他們缺兩個月的麒麟飼料！粗略估算，差肉一萬石，芝草三十擔。唉，麒麟吃得比人多多了。”
“還有靜安軍，那可是大周第一鐵騎啊，缺兩萬石馬豆，燕麥也不夠。騎兵部隊跟別的部隊不一樣，出征後就沒有地方去補充馬豆，眼瞅着黃老將軍的頭髮這兩天白了很多，我這心裡……”
“啊對了，神策軍足足缺了五萬石糧食，他們已經買了三萬石，但是要一個月後才能運到，運到大營的估計能有兩萬石吧，這路損有點兒大。拆借估計也是他們唯一的辦法了。”
“左虎衛的糧食昨天就吃完了，正等着明天撥糧，我尋思請他們吃頓飯，但是也不能主動去請吧，會讓左將軍的臉上不好看。但是不管左將軍來不來，我都得給他留口飯吃，這是情分。”
陸子淑一點一點兒地說着，蒙脫從最初的惱火漸漸變得心驚。陸子淑竟然知道所有大營裡的情況！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說過的話，陸子淑全部都能知道。
軍糧是軍隊裡最頂級的秘密，除了管理軍糧的人，只有將軍本人知曉，連身邊的心腹都不可能告知，這是爲了軍心穩定。如果陸子淑連軍糧的情況都可以瞭解到這種程度，一旦泄露出去，營嘯隨時有可能發生。
蒙脫細思之下，毛骨悚然。陸子淑故意說給他聽，自然不是在炫耀或是爲了打臉，而是要他們明白，營中的巡邏不夠嚴密，有巨大的漏洞，包括他們自己的營帳也不安全。
蒙脫當然不會像個沒用的人一樣暴跳如雷，說什麼，你居然敢刺探我的軍情！他現在已經深刻地瞭解到了，陸子淑口中曾經吐出的那兩個字：“幼稚”！
能當領軍大將的人，自然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蒙脫當下就整理衣冠，肅然起身抱拳：“慚愧。懇請陸將軍不吝相助，爲我等指條明路。”
陸子淑敢這麼擺明了說，自然就有對策。面子不值錢，人家肯拉你一把，你還得好好記住這份恩情。
陸子淑爲難道：“我雖然有個想法，能應個急，但是我初來乍到，大家很難信我。所以我只能給蒙脫將軍出個主意，具體的還是要各位將軍相互商量。”
蒙脫已經將輕慢之心盡去，嚴肅道：“請說。”
陸子淑道：“首先要保證體量大的軍先走，因爲大家在營裡多耽擱一天，就得多耗費一日糧草。”
蒙脫道：“這是自然。我們神威軍和玄策軍先走，早日打開局面，大家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陸子淑道：“那麼我用糧食來換神威軍手中的肉食，可以麼？”蒙脫大喜，可以！我保證大家都願意換給你。
肉不好保存，帶牲畜很麻煩，還得花糧食來喂。現在大家需要足夠的糧食來保證不會捱餓，肉暫時可以沒有。
陸子淑順勢道：“那麼我們青陽軍有肉吃，就可以拿出更多的糧食，這樣神威軍立刻就可以出發了，對不對？”
“對啊！”蒙脫說，“有糧的話我幾天前就走了。”
“同樣玄策軍也願意跟我換，對不對？”
“那當然！”蒙託一拍胸口，“我都可以替他們打包票。”
“嗯，這樣我就缺了很多糧食，多了很多肉。然後我把肉給虎翼軍，跟他們換燕麥和馬豆。他們一定很樂意讓麒麟多吃肉。麒麟吃的肉多了，吃的糧食自然就會少，於是就又節省出了糧食。”
蒙脫張大了嘴，臥槽，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嗎？虎翼軍居然不缺馬豆？
“朝廷重視嘛，虎翼遊騎又是神武門的親兒子，砸鍋賣鐵也不能缺。但是他們缺肉，是因爲失去了大荒這個重要的肉源地。”陸子淑說，“然後我把燕麥和馬豆給靜安軍，能維持一個半月就可以，不管還差多少，我都用我們青陽軍的庫存給他們補上，讓他們留下五千匹馬先走，這樣他們對馬豆的需求也低了很多。一個月後，我購買的馬豆就到了，我再用這五千匹馬把馬豆給他們帶過去。”
“這個時候，最耗費大營糧草的四大軍已經全都走了。大營後續補充的糧草，就可以賠給我們青陽軍，其他的軍咬咬牙，也能把糧草先讓出來。”
“這樣一來，每三天到一次的糧草，因爲你們都提前走了，其實就至少省了十天的糧秣出來，我們也就不缺糧了。這樣算下來，我可以只留三天的口糧，把其他的軍也送走。”
蒙脫大喜：“這可就省出了很多的糧草，而且黃老兒一定會很開心的！他不過就是把備用的五千匹馬，借給了你們一個月！”
“只要你們能早一天打下大荒，建立左師大營，就能早一日還我錢糧。”陸子淑問，“這是沒問題的，對吧？”
蒙脫斬釘截鐵道：“兩個月以內，就是老子死了也必須還給你！”
現在他們缺的就是時間，兩個月的時間，哪怕戰事不利，他們也可以花錢購買平價的糧食還給陸子淑。如果兩個月不還，青陽軍就可能無法按時出征，陸子淑其實也擔了很大的風險。
這個換糧法是繞不過陸子淑的，幾個將軍做不到直接私下拆借，明天的劇情會繼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