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葵駕駛着雲蠍舟,飛往山腳的山道,山道上隱隱約約有個廟堂一樣的建築,似乎是個接引殿。
孫大聖問道:“接引殿,就是接引凡人的吧?”
陸子清點頭:“我在上一世聽到的傳說是,當蓬萊神山現世時,凡人亦可以踏入蓬萊仙境,但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見到山中的仙人。所以我猜測,神山腳下應該有個接引殿,可惜大周世界的人都忘記了,要如何才能進入神山,只在霄雲派總壇留下了一幅蓬萊神山的壁畫。”
“說不定這個山道的盡頭,原本會和人間的蓬萊島融合。”孫大聖好奇心起,慫恿道,“至少我們可以確定,現在的神山並沒有跟仙界直接相連,你看你說的那把倚天之劍都不存在,說明現在的神山跟仙界之間是斷開的。我們不如去仙劍臺上面看看風景,一定會有收穫。”
“那我也不去。”陸子清看看仙劍峰,太高了,太危險了,那種地方一般都是大Boss蹲着的地方,按照所有的遊戲腳本,那樣的天台上,絕對會蹲着一個超強甚至逆天的存在。自己貿然前往,基本就是找死的行爲。
陸子清看看天空,看不到天空中有任何的異狀,這個幽冥界已經完美地跟現世分離,補天肯定是已經成功了。陸子清徹底放下心來,一路用劍心在他經過的地方,無聲地呼喚霄雲派的同門。雲蠍舟的雙鉗就充當雙劍,把陸子清的劍心灑向山林,能呼喚到方圓百里。然而始終沒有什麼迴應,想想也是,能離開此處的劍仙,必然不會在這裡逗留,一定會通過仙劍臺離開。
雲蠍舟飛快地飛過一片片密林,山路就像是一條短短的白線,通往山谷之中。這條山路看起來很短,但其實有幾百里長。劍仙根本不需要正經的路,蓬萊神山上也只有這麼一段山路,陸子清暗自揣測,可能這條路是給凡人,給來自人間的霄雲弟子準備的。
雲蠍舟以極高的速度衝進山谷,眼前出現了一座長滿了黴斑的廢墟,已經坍塌了一半。由於這裡僅有的光線,都是一些慘綠的黴菌和苔蘚發出的,這接引殿看起來就十分陰森。不過殿前還是留有幾尊劍仙的神像,長滿了慘綠色的苔蘚,散發着非常陰間的幽光。
雲蠍舟頂着劍速的劍罡緩緩落地,這一次龍葵有了經驗,操作得就比較穩了。地面可都是堅硬的山石,墜機的話,可能會死。
陸子清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御劍飛了出來,他將海天一劍一抖,發出一道劍音,以劍心尋找四周是否有人可以迴應。
一片寂靜,令陸子清的希望慢慢落空了。
陸子清嘆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從接引殿坍塌的殿頂裡,涌出了一羣樹精,一個個都像是長了腳的死木,樹幹上的疤瘤凝聚成囧囧的人臉。它們挪動着根鬚,揮舞着光禿禿的樹枝,來到陸子清的面前,用蔫兒了吧唧的聲音道:“矮油!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總算有個凡人過來了!”
陸子清本以爲它們要找自己打架,誰知居然能說會道,這跟其他的木煞很不一樣。陸子清頓時大喜,這些樹精的身高跟人差不多,雖然都長了一副倒黴臉,但是能順暢溝通。
“這位小哥,你是霄雲派的弟子對不對?趕緊跟我們來見爽爺吧。”樹精們不由分說,把陸子清像騰雲駕霧一樣帶進了接引殿。 接引殿裡面已經黴爛腐朽得不能看了,但是在殿後的院落中,竟然有一株桂花樹,只有五丈高,在這裡也算不上什麼參天大樹。跟所有的鬼木一樣,這棵桂花樹的樹幹上,長着一張彷彿活見鬼的臉,看上去跟金科長的表情包頗有幾分相似,而且是被暴打過的那種表情包。這棵樹看上去也確實很慘,樹幹樹枝都佈滿了各種傷痕,飽經刀砍斧剁的那種感覺。其他樹的樹頭都是往上長,這棵桂花樹卻跟禿頂的地中海一樣,樹冠是禿的。
但是陸子清一見到這棵樹就激動了,因爲這棵樹的樹上有樹葉!而且是正常的綠油油的樹葉,不是那種發黴的慘綠!樹葉間還夾雜着金黃色的桂花,飄着陣陣香氣。這說明,這棵樹存在着正常的生命特徵!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被稱爲爽爺的大桂樹精,激動得直放屁,從身後的樹洞裡發出一陣陣轟鳴。
陸子清一陣作嘔,扭頭想吐。然後在四周的樹精們疑惑的目光中解釋:“對不起,我剛從山外的那片花海回來。”
“我理解。”爽爺感慨道,“只要在那花海里打個滾,之後就算聞到花香,也會習慣性覺得有屎味兒。不過繁華落盡,誰不是變成一坨屎。你覺得臭,卻是我喜歡的養分。”
陸子清覺得爽爺說得有道理,拱手行禮:“敢問老前輩,可是霄雲同門?”
“我又不是劍仙,怎麼可能是你同門?”爽爺苦澀地笑道,“我只是霄雲劍仙們用來試劍的木樁而已。”
“木樁?”陸子清一怔。
難道說,爽爺原本並不是一棵長在神山的活樹?這就能解釋,爲什麼它沒有變成死木。
爽爺道:“很多年前,飛昇到仙界的霄雲劍仙們,漸漸成了蓬萊神山的主人。神山無時無刻不和某個人間相連,對世間弟子來說,只要能見到神山,就等於來到了離仙界最近的地方,即使只能到達山腳,也有幸能沾染仙氣,見識到劍仙們的風采,當面討教。”
“當然,即使來到此山,能不能當面見到劍仙,也還要看機緣。就算凡人的劍氣再強,但與劍仙相比,也不過是蟲鳴魚語。”
“有一天有一位劍仙把一棵得神山造化、異常堅硬的桂花樹一劍伐倒,只留下它的樹幹,立在接引殿後——這就是我。”
“起初我以爲這是一件光榮的事,後來才知道他只是喝多了。那位劍仙是酒劍仙白浩然,他把我放在這裡當試劍樁,說哪個人能把我砍斷,就能成爲他的弟子。”